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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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郊區(qū)周氏葡萄酒莊園。 大批警力包圍一棟朱紅的建筑,一輛廂式貨車不起眼的停在門口,車上都是亡命之徒。 韓奕銘重裝上陣,左上臂仍是被射入一彈,他咬牙怒喝,跳過匪徒摔來的障礙物,推起一支橡木桶往建筑內(nèi)移動。 這無異于以卵擊石。 但黎梨的情報精準(zhǔn),警方人馬布置的天衣無縫,對方插翅難逃,垂死掙扎,一場惡戰(zhàn)后,首腦黃玫飲彈自盡,和其亡夫周駿森,同樣方式離開人間。 一句遺言都未留。 結(jié)束了。 都結(jié)束了。 韓奕銘松一口氣。 …… 夜空悶沉沉。 早上化妝師一直在擔(dān)心妝容,因?yàn)橛胁萜号蓪Νh(huán)節(jié),怕她熱得脫妝。 黎梨仿佛帶了一層假面具,隨時提防有無人識破她。 但一切順利的不可思議。 她看到周非涼的秘密文件,上頭有他大哥周駿森夫婦在東南亞的大.麻種植莊園,還有整只的雇傭.兵隊伍,周家只手遮天,利用正當(dāng)生意做掩飾,暗地洗毒資,賺毒資,忙得不亦樂乎。 周非涼清理掉他大哥的洗毒資案后,黃玫就遁入空門一般,不問世事。 然后這場訂婚宴讓她cao心,心甘情愿出山,并且重cao舊業(yè),與耽誤半載之久的生意伙伴見面,順便完成交易。 她還很莫名其妙的自己親自去接貨,并且在周家的郊外酒莊里頭。 這完全不符合常理。 首先,坐到她這個位置的人不可能親自去接貨,其次,接貨也不可能在自家地盤上接。 這等于給警方石錘,一旦抓到,插翅難飛。 然而,隨著黃玫的死去,疑問變成警方的“運(yùn)氣”,人贓俱獲,誰還去問為什么呢? …… 足足悶了三天,到第三天晚上,一場大雨傾盆。 簌簌敲打著市局的窗,像無數(shù)破碎的家庭發(fā)出的哭泣。 禁毒支隊在五樓,里頭的人連軸運(yùn)轉(zhuǎn)著處理這一樁a市有史以來最大的一件毒品案。 最大到什么程度呢? 抓捕涉毒違法犯罪嫌疑人302人,繳獲海.洛因,冰.毒,麻.古等各類毒品約905公斤。 從頭至此,耗時七個月零三天。 黎梨以臥底身份加入時,已經(jīng)有三省公安干警連續(xù)奮戰(zhàn)了五個月的成果,交付與她,里應(yīng)外合才打下這一場勝戰(zhàn)。 可怕的是,事情尚未結(jié)束。 “接下來戰(zhàn)線拉到境外,我們抽調(diào)這次行動中表現(xiàn)突出的干警加入境外追捕活動,現(xiàn)在報名字,韓奕銘,黎梨……” “趙局?!辈艌髢蓚€名字,禁毒支隊副隊長就舉了手。 “你說?!本珠L看著他,其他人也看著他,只除了黎梨。 她穿著藍(lán)色夏季常服,頭發(fā)剪短,露出利落的耳廓,和飽滿的額頭,顯得人更精神,只可惜這場大會議上,她心不在焉,盯著面前空白的紙張出神。 咂咂雨聲中,倒也沒有人注意她,只把目光盯著舉手打斷領(lǐng)導(dǎo)部署的韓副隊。 “這次境外行動,黎梨不要參加了?!?/br> 黎梨聽到自己名字,終于有所反應(yīng),她茫然的看了自己身旁的韓奕銘一眼。 這個男人幾天幾夜沒睡覺,胳膊上還受了傷,掛著一道紗布,發(fā)白的薄唇張合,“她是女同志,不方便打打殺殺,而且我擔(dān)心她安危。萬一有人認(rèn)出她,在境外對她報復(fù),會有很大危險,甚至連累團(tuán)隊。”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她必須去。”局長堅持,“并且沒有理由?!?/br> 韓奕銘皺眉,“為什么?” 其他人也不由躁動起來,覺得局長有點(diǎn)怪,韓奕銘說的合情合理,卻為什么不聽呢? 趙局說:“公安隊伍里沒有男女,只有紀(jì)律,讓她去,自有我們的考量。還有其他疑問?” 一句上頭的考量,其他人就噤聲了。 韓奕銘有些挫敗。 散會后。 外頭雨還是不停。 走廊里的同事們摩肩擦踵。 黎梨和自己師傅走在一塊兒,低笑了,“謝謝你。” “謝什么?你還是得去?!表n奕銘煩躁,突然想抽根煙,說,“陪我到外頭透口氣?!?/br> 黎梨想回他有任務(wù),但話至嘴邊失聲,澀笑點(diǎn)頭,“好。” …… 周非涼失蹤了。 警方攻入別墅,歷時四十五分鐘的抓捕現(xiàn)場,搜不到他半點(diǎn)蹤跡。 像從來沒出現(xiàn)過在那棟別墅。 黎梨覺得是不是一場夢? 怎么他又再一次憑空消失呢? 那晚,他牽著她手滿場轉(zhuǎn)悠的畫面,在她腦子里晃,像假的一樣。 梧桐樹似捅破天,矗立在市局長長的臺階旁。 大雨在地面彈奏,像無數(shù)彈珠,驚人的跳起。 黎梨藍(lán)色常服瞬時就沾了一些雨意,她無動于衷的盯著門崗?fù)忸^,久久靜默。 “你……”韓奕銘開口欲言又止,過了會兒才道:“沒事吧?” “他躲起來了?”黎梨忍不住和師傅訴說,“現(xiàn)在周氏又受一次重創(chuàng),他前幾年打下的事業(yè)由周子健代為掌管,按道理,他沒必要躲,那些證據(jù),只針對的黃玫?!?/br> “你不覺得他輕易脫身反而更奇怪嗎?黃玫莫名其妙死了,所有鍋都是她頂。周非涼呢?” “韓隊?!崩枥嫔钌顕@息一聲,精疲力竭,“或許,真的是我利用了他而已,他清白的呢?!?/br> 韓奕銘一驚,“你在為他開脫?” “我只看證據(jù)?!崩枥婵嘈?,“這兩個月,我看到的重要信息,都是周駿森夫婦的,他有些資料還是我們訂婚前,黃玫孤軍作戰(zhàn),不得不拿來給他看的?!?/br> “他知情了不是嗎!”韓奕銘聲量不由提高,“黎梨,你清醒一點(diǎn)。多少家庭因?yàn)槎酒菲扑椋莻€叫易簡的女朋友,小姑娘才17歲。為我們行動做了犧牲,以自殺的名頭安葬,就為了給你提供一個叫老師的線索,沒有老師這個線索,我們會把目標(biāo)對準(zhǔn)周駿森遺孀嗎?還有這次行動上犧牲的兩名干警……” “別說了。”黎梨失笑,“我抱怨一下,你這么激動干什么?我錯了?!彼芸斓狼?,幾乎沒有掙扎,像死物,又像累極,“疑犯還沒審?fù)?,我進(jìn)去了?!?/br> 她調(diào)轉(zhuǎn)身體離開。 韓奕銘站在大雨開始傾斜的廊下,靜靜目送她的背影轉(zhuǎn)入拐角不見,眸色漸暗。 …… 十天后,黎梨終于回到家中。 滿室的灰。 沒有打掃。 沒有洗澡,靠在沙發(fā)中直接入睡。 醒來后肚子很餓,冰箱里食物已經(jīng)腐爛,她嘆息一聲,沒有清洗,到臥室洗了澡換衣服,到外頭覓食。 小區(qū)熱鬧,充斥著夏夜生活的精彩紛呈。 一切都與她無干。 回來時,上樓腳步并沒有因食物的入腹而有力量很多,一聲一聲緩慢敲擊在心頭。 黎梨怔在家門口。 地墊上擺著一只信封,打開看,是一張照片,她和周非涼高中那次隨眾旅行的大合照。 一張張青澀單純的面孔,她和周非涼站在左側(cè)最邊緣,旁若無人在鏡頭前比了一個心,很大,舉在兩人頭頂,好幼稚。 照片背面寫了兩個字:背叛 日期,今夜。 第16章 情書 深夜的山間路上行駛著一輛車,全黑色,沒有開任何燈,像一只幽靈往墓碑林立的山頭駛?cè)ァ?/br> 到了地方,男人下車。 點(diǎn)燃兩支煙,一支咬唇間,一支拈手里,冒著兩點(diǎn)猩紅,一步步上臺階。 夜色廣袤,他身形孤傲。 心中默數(shù)到第三十階,他停下,轉(zhuǎn)眸,那個生命定格在十八歲的少年就刻在石碑上望著他笑。 他彎腰,將指尖的猩紅,擱在石碑上。 周非涼靜靜站在這里,陪躺著的那一位,吸完一整支煙,到兩點(diǎn)猩紅滅掉,世界又剩無邊無際黑暗。 “終于把她趕走了?!彼麊⒙?,和那位開始聊天,“你知道的吧,誰能有她那股倔勁?” 墓碑上少年不語。 周非涼簇起眉峰,自嘲低聲:“這次廢了一些勁,以后我和她大概率不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