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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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溫熱的觸感,讓黑無常像被燙了似的猛然收手。 亮晶晶地大眼睛怯生生看向黑無常:“唧?” 看著小絨球無辜的大眼睛,黑無常突然有些氣惱自己的反應(yīng)過度,千年來還從未有人敢做出如此逾越之舉,這個膽大妄為的絨球子竟敢……但它只是個愛咬人的小球子,養(yǎng)只貓兒都有撓人的時候,對不對? 于是,黑無常大度地原諒了這只肆意妄為的小絨球,用雙手捧起這只絨球子,放緩語氣:“下次不允許?!?/br> 小絨球乖乖點頭:“唧。” 原來這才是黑無常大人害怕的,嗯……我記住了。小絨球開心地想。 小絨球安定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它開始唧唧唧地問地府情況。 黑無常這段時間非常忙,輪轉(zhuǎn)王丟了閻王殿,是千年難遇的重大罪過,而罪魁禍首羅淦也被押入天庭受審,但仔細算下來,十殿閻王中的另外九殿,罪責更重。 輪轉(zhuǎn)王只是在五百年前隱瞞了羅淦逃走之事,而后在前日不敵羅淦的鬼魄陰兵,被打出了閻王殿。而剩下的九殿閻王,在知曉羅淦身份之后,仍是與他稱兄道弟,這是故意為虎作悵,徹頭徹尾的反叛! 然而,天庭只是輕飄飄剝奪了九殿閻王執(zhí)掌鬼差勾魂之權(quán),抄了十殿閻王的閻王府,將其中所有貪污的香火全部納入了天庭,而后又罰了地府大大小小的官員一大筆銀錢。 這件事,輪轉(zhuǎn)王反倒沒有受什么沖擊,他本來就不管鬼差勾魂,也就損失些香火。 而黑無常則成了最大贏家,現(xiàn)在陰間鬼差也歸屬他掌控。 無常勾魂,閻王審判,他一人手中的權(quán)力足以與十殿閻王分庭抗禮。 但尷尬的是…… 無常殿,交不起罰金。 現(xiàn)在黑無常不僅要接管所有的陰司鬼差,還要時不時的去應(yīng)付在無常殿中轉(zhuǎn)圈的天兵。 小絨球不解地唧唧問道:“九殿閻王犯了那么大的罪,羅淦都以為他們會被嚴厲懲罰,但為什么沒有事?” 黑無常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嘲諷:“如今,為祖宗燒香祭拜的,比求仙拜佛的人要多多少?地府窮,天庭更窮,對天庭來說,把地府這些善于貪沒的肥羊留下來,慢慢搜刮,要比換上一批新官要好得多。” 說完,黑無常感覺到手中小絨球軟乎乎的爪爪不安的踩了踩,他低頭看去,只見小絨球大大的眼睛中充滿了善意和關(guān)心。 黑無常心情稍稍愉悅了幾分,這小家伙總算知道本尊處境的險惡。 而后…… 小絨球輕輕問道:“唧,唧唧?”無常大人,用不用我給你燒一點香? 黑無常的淺笑僵住。 小絨球繼續(xù)關(guān)心:“唧唧,唧?唧?”你的無常殿中一個銅子也沒有了,用什么去交罰款?我給你燒幾根香火吧? 小絨球那充滿憐憫的大眼睛中,寫著明晃晃兩個大字:貧窮。 黑無常:“……” 十分鐘后,小絨球終于不再害怕,成功變回了人形,黑無常毫無留戀地轉(zhuǎn)身消失在空氣中,沉著臉回到空空蕩蕩的無常殿,去應(yīng)付催債的天兵。 . 章昱謹擔心了許久,看竹寧獨自回來,而張宇又站在旁邊,只得隱晦問道:“小竹,那位同事沒回來?” 竹寧想起無常殿門口的大洞,有些心虛:“他應(yīng)該是回去修房子了吧?” 張宇不屑冷哼了一聲。 章昱謹張了張嘴,終究沒能對那位大人的住房發(fā)表評價。 當劉局的辦公室內(nèi)結(jié)束了世紀大爭吵后,法醫(yī)那邊也對王鵬的尸體作出了初步判定,死亡時間在通話前20到40分鐘之間,氰化鉀中毒致死。 耿利和康大勇的尸體缺失了腦漿,而王鵬的尸體,則丟失了所有的脊髓。 劉局長:“很可能是儀式性謀殺,兇手先將被害人毒死,再取出尸體部分器官。” 法醫(yī)欲言又止:“劉局,王鵬的身上并沒有任何外傷,我是在解剖尸體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脊髓丟失。并且到目前為止,我并沒有想出任何一種無創(chuàng)口取出脊髓的方法?!?/br> 一時間屋子里的刑警面面相覷,沒人開口。 副大隊長在經(jīng)過劉局的批評后,不敢再提起靈異事件,硬著頭皮開口打破僵局:“也許是創(chuàng)口比較隱蔽?” 張宇毫不客氣:“也許是兇手忘了呢?!?/br> 趙林不解其意:“忘了?” 張宇直言不諱:“兇手在抽了耿利和康大勇的腦子后,還不忘在他們的顱骨上用改錐開了個洞,偽裝成人類所為,這次時間緊迫被我們追著車跑,它抽了脊髓之后,就忘了在尸體上開口子了?!?/br> 劉局長簡直覺得是胡說八道:“什么叫忘了開口子了?如果沒有向外連接的通道,脊髓是怎么被抽出來的!” 張宇沒好氣:“那方法可多了,肝心脾肺腎,腦髓骨脈膽,活人身上的林林總總,哪樣不能弄出來?” 章昱謹:“張宇你少說幾句!” 劉局長眼睛瞪得滾圓,胸膛一起一伏半天才憋出兩個字的怒喝:“放屁!??!” 張宇這輩子,下到鬼怪陰魂,上到天王老子就沒怕過誰,他忍了的劉局長大半晚上,這下拍桌子就沖上去罵了起來。 兩邊的人連忙拉架,整個辦公室亂作一團。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門外站著一個身穿長衫,古代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他遲疑地開口問道:“特調(diào)處總部的同志可在這里?” 章昱謹趁機拎著張宇一路從暴風雨中心,擠到了辦公室門口,好歹止住了這場即將演變成斗毆的吵架:“我們就是?!?/br> 這身穿長衫的男子滿身儒雅的書卷氣,他拱了拱手:“在下孫書成,是北市特調(diào)處的后勤員?!?/br> 現(xiàn)在章昱謹已經(jīng)顧不得來人是執(zhí)行員還是后勤,只要來一個相信有鬼的幫手,他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 于是,章昱謹很是熱情的向?qū)O書成介紹了特調(diào)處總部,還有西山分局的幾個人。 在劉局長眼中,特調(diào)處這個組織,本來就非常的不專業(yè),現(xiàn)在看到這身穿長衫的孫書成,簡直都要被氣得半死: “漢服穿到警局來了?你們說吧,這案子到底還辦不辦!” “這是宋服?!睂O書成溫聲糾正,他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看向章昱謹直接說起了案情:“我這兩日也在留意疑似案件,一周以來,北市先后有三個社會閑散人員失蹤,都是在夜里零點之后,也許會和這個案件有關(guān)?!?/br> 章昱謹:“監(jiān)控有沒有拍攝到公交車相關(guān)畫面?” 孫書成從袖中取出薄薄的一份資料:“這只是上報給北市特調(diào)處的的疑似案件,因為失蹤人口的流動性較強,暫時還沒有被警局立案,也沒有調(diào)過監(jiān)控,但這三人都有坐夜班公交車的習慣。其中名叫松野的失蹤者,初中畢業(yè)后輟學在家,失蹤當日和幾個朋友在網(wǎng)吧外喝完啤酒后,被朋友看到上了24夜班路公交車。” 孫書成頓一下,而后緩緩道:“而北市三個月之內(nèi)的夜間失蹤案,一共有11起?!?/br> 章昱謹神色瞬間嚴肅起來:“這個案子在特調(diào)處總部已經(jīng)立案,這三個人也歸進去,立刻去調(diào)監(jiān)控?!?/br> 劉局長全程被排除在外,聽著所謂的特調(diào)處調(diào)查員在通篇胡扯,而那個新來的故意打扮成古代書生樣貌的孫書成,衣衫不僅與周圍格格不入,還滿是泥漿污漬,顯得極為不正式,礙眼至極! 劉局長額頭青筋直蹦,忍著火氣低聲喝道:“你們幾個要玩過家家,請去你們的特調(diào)處。只要進了警局,就必須衣著得體,這里不是展示個性藝術(shù)的地方!” 張宇冷笑著看向劉局長:“這時候還挑這些小刺,孫調(diào)查員死時就穿的這身衣衫,他能怎么辦?” 孫書成聞言歉意點頭,而后撤去了周身遮掩的鬼氣,緩緩地顯露出原本面貌……儒服長衫被劃得破破爛爛,身上被樹枝或者類似東西劃出來的傷口,一道道的深可見骨,腹中嵌著碗口粗細的斷裂樹枝,鮮紅的血液浸染了單薄的衣衫,順著袖口點點滴落,消失在半空,看起來驚心動魄。 孫書成的右臂幾乎被完全折斷,以一種詭異的角度耷拉在肩膀下,而長衫之下本來清晰的雙腿,卻越來越模糊直到消失,整個人飄在地面三寸之上。 孫書成直直穿過幾位刑警,和隔在中間的書桌,飄到劉局長面前,用僅剩的半顆頭顱,歉意淺笑著;“在下于宣和年間,不慎車馬受驚墜崖而死,現(xiàn)雖能用鬼氣遮掩一二,但無力改變太多,確實有礙觀瞻,還望各位同僚海涵?!?/br> 第63章 chapter 63 夜班公交車7 劉局長抬手指著那半顆頭顱, 帕金森似的不住抖手:“你你你……” 章昱謹快步走過去, 從懷中取出速效救魂丸的小瓶,直接拍到劉局長那只顫抖的手里:“您先別激動,把這個吞了再說話?!?/br> 而辦公室里的其他刑警, 經(jīng)過西山公墓老年人集體敲車門的洗禮, 承受能力提高了許多, 看著臉漲紅得快要腦溢血的劉局長,和堅持道歉的飄飄孫書成,趕忙過來打圓場: “劉局先吃藥, 有什么事吃了藥再說!” “劉局, 您看人家特調(diào)處的調(diào)查員也不是故意的, 您別……” “孫調(diào)查員, 你要不然先遮掩一下?劉局年齡大了受不了這種……當然,這也不能怪你,墜馬而死也不是你的錯對不對?!?/br> 而竹寧在誰都沒有注意到的角落, 嚇得直接變成了小絨球, 它默默的邁開小短腿出門緩了一會兒,而后重新變成人類的模樣走了回來。 這時候, 孫書成已經(jīng)重新用鬼氣遮掩了自身的容貌, 又變成了那個溫文爾雅的長衫書生,章昱謹、張宇、趙林還有副大隊長, 幾個人站在孫書成旁邊聽著案情, 而劉局長此刻徹底退出了指揮行列, 正被刑警們圍著半躺在工作椅上, 哆哆嗦嗦端著一杯熱茶緩和驚嚇。 近兩個月來,北市失蹤人數(shù)確實高得離譜,但單憑這一條并不能認定這些失聯(lián)者,全都和夜班公交車案有關(guān)。 失蹤人員遍布整個北市,雖然沒有全部立案,但都做過筆錄,副大隊長連夜去和各個分局派出所聯(lián)系,急調(diào)檔案資料。而調(diào)監(jiān)控更是需要通過相關(guān)派出所,到失蹤者失聯(lián)前的可能活動區(qū)域調(diào)取,一天內(nèi)能把監(jiān)控調(diào)回來就不錯了,更別提篩查出有用畫面。 趙林很快適應(yīng)了有鬼存在的案件分析:“如果這是一起連環(huán)殺人案,不管兇手是誰,很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繼續(xù)作案,我們不能再等,特調(diào)處有沒有直接追查那輛夜班公交車的辦法?!?/br> 竹寧從衣兜中拿出一張很薄的白紙皮:“那輛302路車燒沒了,只剩下這個?!?/br> 劉局長在那邊歇息了許久,終于緩了過來,看到這邊討論案情,也強撐著想要加入:“這是?” 竹寧:“302路車上售票員的腦袋?!?/br> 旁邊認真傾聽的幾個刑警先在工作筆記上唰唰記錄:嫌疑車輛302路已燒毀,剩余殘害,售票員腦袋半張,質(zhì)地近似白紙…… 劉局長眼睛瞪得滾圓,愣了片刻終于無力地擺了擺手,又回去半躺著歇氣了。 章昱謹似乎很想知道公交車上發(fā)生的事,但又不敢去問。 竹寧簡要敘述:“我和吳調(diào)查員一起上了302路,看到王鵬的尸體手拿手機癱在后座,而后車里所有的紙人圍過來拿刀砍人,吳調(diào)查員扯下了車務(wù)員的腦袋,而后所有東西都自動燃燒了起來?!?/br> 聽起來仿佛在玩過家家,一點也不兇險的樣子。 旁邊的一個刑警疑惑道:“就是這些腦袋一扯就掉的紙人,殺了王鵬、耿利和康大勇?” 竹寧不得不糾正這個錯誤認知:“可能只有吳調(diào)查員才能扯掉它們的腦袋……” 章昱謹從竹寧手中接過紙片,端詳了片刻,從薄紙的內(nèi)側(cè)發(fā)現(xiàn)了星星點點的紅色朱砂。 “幕后黑手很可能將符紙貼在紙扎人偶中,302路雖然被毀,但被cao控的紙車絕不止這一輛。如果能找到其它紙扎公交車,在幕后之人毀滅痕跡前,取出里面的符紙,就像是機器人取出電池,紙人絕不可能再次自燃?!?/br> 張宇:“只要能得到完整的符紙,我就能追蹤到符文師?!?/br> 趙林有些苦惱:“可在整個北市找出有問題的夜班公交,這無異于大海撈針。” “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睆堄顝臒熀兄刑统鲆桓鶡?,在手中把玩著,漫不經(jīng)心道:“幾天前朋友送上24路夜班公交的失蹤者松野,如果他死了,并且是慘死,我能通過怨氣找到他的死亡地點,或者拋尸地。” 劉局長半躺在沙發(fā)上重新喘勻了氣,聽到這邊的討論,老驥伏櫪地試圖跟上辦案新思路,坐起身來不恥下問道:“為什么是或者,這有什么講究么?” 張宇看了劉局長一眼,終究還是開口:“那要看冤魂的喜好,是喜歡追著害死自己的紙扎車飄,還是喜歡圍著自己慘死的尸體打轉(zhuǎn)兒?!?/br> 劉局長又躺了回去。 張宇沒去管他,徑自點燃了手中的煙,根據(jù)孫書成袖中的資料,念出了松野的籍貫和生辰,和一串艱澀難懂的口訣。 竹寧卻可以依稀聽理解,張宇念的口訣就是鬼語中的“魂歸來兮,汝有何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