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快到碗里來_分節(jié)閱讀_65
大概是年關(guān)的最后一場雪了,格外的稠密,紛紛揚揚的,下了三四天才消停。 步夕涼斜背著小書包,頂著發(fā)紅的小鼻子出了門兒,沒走出幾步,唐琪就從后面追了上來,將一個熱乎乎的手爐塞進他手里,步夕涼眉頭直抽,“誰去學(xué)堂還拿這個呀?” “你只管拿著,這一路走過去還要好一會兒,萬一手上生了凍瘡怎么辦?” 唐琪說著,一邊又將自己肩上的墨狐大氅扯下來,想給步夕涼穿上,但卻被步夕涼抬手制止了,“學(xué)堂有暖爐,沒那么冷,再說穿這么多很累贅的,不早了,我走了?!?/br> “哎……涼涼……下學(xué)早點兒回來?!?/br> “知道了?!?/br> 步夕涼頭也沒回,揚聲應(yīng)道,紛飛大雪之中,霜白的棉衣包裹著他瘦俏的身子,漸漸跟漫天的白色融一體,在清晨蕭瑟的冷風(fēng)中,漸行漸遠。 正在前堂的側(cè)臺邊撥著算盤的青溪,一抬頭就見著一臉悵然若失的唐琪走了進來,不禁打趣道:“涼兒不過是去私塾了,又不是不回來了,至于那么掛心么?” 唐琪仰頭,一聲輕嘆,青溪繼續(xù)道:“我瞅著你們倆兒,倒是挺好玩,按理說,你跟閣主應(yīng)當(dāng)更親近吧,你們是表兄弟不是么?” “你不懂……” 唐琪搖了搖頭,在桌邊坐下,一臉的高深莫測。 青溪被他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模樣兒還給逗笑了,“不懂什么?你本宅的家中倒是有個親弟弟,也沒見你這般疼過,話說,你一直住在這里沒關(guān)系嗎?本宅的事情都不用你過問?” “不是有唐翎在么?那小子跟涼兒一般大,聽本宅的人說早就能管事兒了,用不著我?!?/br> 唐琪一臉的沒所謂,雖然在三年前,作為唐家長子的他就已經(jīng)繼承了唐門的門主之位,不過也只是掛名的,他一直都不怎么管事兒,唐家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事情,全權(quán)都交由他唯一的弟弟唐翎處理,他就悠閑自在地窩在帝都的幻香閣,沒事兒制個毒,調(diào)調(diào)香,陪著他的小涼涼,日子別提有多愜意了,根本就是樂不思蜀。 “你呀,難怪閣主一直說你不思進取。”青溪無奈搖頭。 “呵呵,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唐琪念叨著這么一句話,就甩甩袖子,俊臉頂著滿足的笑容,緩緩踱步到后堂樓上的房間去了,他還要去給步夕涼收拾房間呢。 …… 等步夕涼到了李府上,才發(fā)現(xiàn)今日來的學(xué)生并不多,正要踏進堂屋的時候,肩上忽地被人輕拍了一下,一只手不輕不重地搭在了他的肩上,步夕涼一扭頭就瞧見李太傅正沖他微微笑著,笑的很和藹,他問,“身體好些了嗎?” 步夕涼先是一愣,后來才想起步生花跟他提過,在他偷偷跑去格倫的時候,步生花還特地來李府為他請了假,說的就是身體欠佳,不宜出行。 “呃,已經(jīng)好多了。”他微微頷首,算是行了禮。 李太傅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聲音依舊溫煦的很,“你回家修養(yǎng)之前,寫的那一篇崇論,我仔細瞧過了,如若下學(xué)后你有空的話,我想找你探討一下這篇崇論,如何?” 聞言,步夕涼愣了一愣,崇論?貌似上次離開帝都的時候,李太傅好像是布置過這么一次作業(yè),李太傅要是不提的話,他還真忘記自己寫過那么一片崇論了,不過,自己好像也沒寫什么吧,有什么好談的? 不過,即便是不情愿,但是李太傅怎么說也是他的老師,老師的面子還是不好駁的,只得應(yīng)承了下來。 一進學(xué)堂,反應(yīng)最大的,是上次那個被步夕涼陰過的那個少年,叫什么他都忘記了,不過那個跟他說他家也住在城南,希望跟步夕涼一起回家的韓東陵,他倒還是有些印象的。 “步夕涼,你來了?你身體好些了嗎?前段時間見你沒來,我問了老師,老師說你生病了呢?!?/br> 才一坐下,韓東陵就探過身子來問道,他坐在步夕涼右手的位置,隔著兩人并排寬度的過道,而之前那個得罪過步夕涼的,步夕涼是后來才知道他是吏部尚書家的兒子,叫林什么的,反正是囂張霸道的要命,聽說要不是林尚書跟李太傅是多年交好,李太傅險些不會收他呢。 不過,自己貌似也好不到哪里去,但總歸不會主動去惹人罷了,步夕涼想。 “已經(jīng)沒事了?!辈较龅貞?yīng)了一聲,目不斜視。 “哦,沒事就好,哎呀……林程,你干嘛踢我?”韓東陵忽然回頭,不滿地看著林尚書家的小兒子,林程。 聞言,步夕涼也下意識地朝他幽幽地看了一眼,也就是這一眼,林程吞了吞口水,什么也沒說,僵滯地偏過了臉去,好半天才又回頭悄悄地瞅了眼步夕涼,見他已經(jīng)沒有在看自己,這才松了口氣。 自從上次那件事情之后,林程再一看到步夕涼,就覺得汗毛直豎,這個人曾經(jīng)不動聲色地讓他痛苦不堪地在床上躺了四五天,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 本來那次之后,沒看到步夕涼來,他還以為他不來了呢,沒想到今天又出現(xiàn)了,心中頓時惴惴不安起來,聽說他跟江湖上人稱‘唐閻王’的唐門門主交好,唐家可是沒有不敢得罪的人,別說是江湖上,就是在朝官員也甚少有人敢惹唐家,當(dāng)然,這些也是后來才知道的。 林程覺得自己曾經(jīng)羞辱過步夕涼,步夕涼一定不會放過他的,說不定哪天就讓他一命嗚呼了,當(dāng)然,如果步夕涼知道他這么想,肯定會嗤之以鼻,因為他根本就不值得自己這么惦記著。 于是一整天,林程都惴惴不安的,時不時瞟向步夕涼的位置,卻只見他一會兒玩弄著手里的毛筆,一會兒扭頭看窗外的風(fēng)景,一會兒又是擺弄自己脖頸間的那顆小玉珠子,反正就是沒一會兒消停,老老實實地聽李太傅講書的。 心中頓時有些詫異,這人怎么那么不認真,好歹李太傅也是遠近聞名的大文豪,許多皇親貴戚都巴不得將自己的孩子送到他的私塾來,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進來的,誰想步夕涼來這里,就只是插科打諢,真是一點兒也不將李太傅放在眼里。 似乎察覺到哪里有目光一直在灼灼地盯著自己,步夕涼驀然一回頭,又看到林程在看他,不禁不悅地皺起了眉頭,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再敢說我長的像你爹的小妾,小心你這輩子都沒法下床! 這一瞪,又是將林程嚇的不輕,趕緊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第一百章 出大事了 下了學(xué),步夕涼就隨李太傅去了他的書房。 “坐吧,不用拘束?!崩钐敌χf,倒是客氣的很。 步夕涼將書包放在一邊,也就沒跟他客氣,他向來沒跟誰客氣過。 “這是你寫的崇論。”李太傅將有著他名字的那張宣紙拿了出來,攤在他身側(cè)上桌上。 “有什么問題嗎?”步夕涼不解地看著他。 “沒有,不僅沒有,而且還非常好,這種新穎的思路和未來方向決策,都是前所未有的,涼兒,你可愿意考科舉?” 李太傅望著他的眼睛,明顯像是發(fā)現(xiàn)了寶貝一般,雖然一開始確實是看在步生花的面子上才收下的他,而且這孩子上課不怎么用心,但是無論他哪一次提問,他都會回答的準(zhǔn)確無誤,好像早就對他所教授的東西滾瓜爛熟。 其實李太傅猜的沒錯,宮家還在的時候,作為宮家的小少爺,步夕涼可是有專門的老師上門授課的,宮璃能武,宮老爺自然是希望小兒子能文,所以步夕涼是提早就打好基礎(chǔ)了的。 不過,自從宮家出了那樣的事情,步夕涼對朝廷可謂是心灰意冷,一點想要參政的意向都沒有。 “不愿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