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許是他找不到。”謝莊去了幾次庫房，次次都讓他目不暇接歆羨不已，要是他也有這樣一個堆滿寶貝的庫房，這輩子就值了。

    謝老爺搖搖頭，滿臉的不贊同。

    “你知道，這書房里最值錢的是什么嗎？”

    謝莊抬頭四望，謝老爺?shù)臅坑姓艜?，這還不是他所有的桌上有筆墨紙硯如數(shù)，墻角一張休憩用的軟塌，墻壁上張掛著幾張字畫。

    是字畫。梅蘭竹菊風(fēng)流名士，以及在書房正中央的一張春樹秋霜圖。此圖乃前朝畫圣所作，價值連城。謝莊仍然辯解：“又許是那賊人沒眼力，分不出名畫?！?/br>
    “春樹秋霜圖乃我謝家傳家之寶，連皇上見了都愛不釋手，只是君子不奪人之美，才讓珍寶珍藏于謝府，天下誰人不知。有如此珍寶不偷，卻反盜他物，恐是在被人發(fā)現(xiàn)后匆忙之下，掩人耳目順手從桌上拿走幾樣倉皇逃逸?！敝x老爺如此分析，怕賊人是志不在外財，“好了好了，你先回去睡吧。明早再做決議?！?/br>
    謝莊拜了一下走出房門，臨出門眼睛不自主望了一眼墻上的畫。謝家有這么多的富貴，卻要全歸那傻子所有，今天更是美人在側(cè)，左l擁右l抱。傻子真是好命。

    人都走了，謝老爺才撣了撣袖子，除開那幾樣，還丟失了一本冊子。冊子里是謝老爺多年制胭脂水粉的經(jīng)驗總結(jié)，陰影之下，謝老爺臉上帶出幾分笑。

    他謝家最值錢的不是那春樹秋霜圖，也不是御賜天下第一香的匾額，最貴重的是謝家安身立命的秘方。賊人果然是沖著秘方來的，那冊子記錄的不過閑言碎語，丟了便丟了，賊人拿回去也沒用。里面可并沒有什么秘方，除非他天資聰慧到能僅僅從只言片語中參透到謝家的秘方。

    平平無奇的書架雕花被緩緩扭開，一扇秘門從書架背后出現(xiàn)，謝老爺走進(jìn)密室。密室格局簡單，僅有一桌一椅。桌上有一個方盒，打開方盒，里面有幾張紙，紙上是謝家這些年最出名的香膏秘方，皇后御用的鳳尾藍(lán)以及使謝家一朝揚(yáng)名天下知的瑤華香。

    謝家當(dāng)年的一場危機(jī)就是因瑤華香而起，最后謝老爺?shù)母赣H離世，瑤華香被封存起來，謊稱已經(jīng)遺失配方。這配方謝老爺閉著眼睛都能背出來，怎么可能會遺失呢？那都是借口罷了。

    方盒里除了秘方以外，還有一個青花瓷盒，盒中便是一兩價值千金的瑤華香。

    罪過罪過，謝家產(chǎn)出此香實乃罪過。只盼這瑤華香再無出世之日，永遠(yuǎn)地深藏在這黑暗的密室之中。

    可上天真能如他所愿嗎？隱隱的不安襲來，他年老體弱，無懼生老病死，只是兒仍愚鈍，父不敢先死！

    “阿嘁！”謝虞打了一個噴嚏，感嘆一句這具身體太不好用了，謝大少太不合作了！

    為什么他的一魂一魄這么笨呢。

    第5章 敬茶

    成親第二日，慣例是要向父母長輩敬茶請安。

    謝老爺已經(jīng)在前廳等了一會兒，底下站了一排，新娘子幾乎全到了，只有小常和謝虞遲遲不見。若只有小常一人不到，謝老爺估計就有話說了，可自己的兒子都沒到，疼愛兒子的謝老爺當(dāng)然就沒什么不滿。

    謝老爺對家丁道：“去看看樂安來了嗎？”樂安是謝虞的字。《廣雅》言，虞，安也。謝老爺不求別的，只求謝虞平安喜樂順?biāo)煲簧?/br>
    其他六位少奶奶沉不住氣的，已經(jīng)露出不高興的表情。謝老爺心道，還是太倉促，否則他會慢慢找一個能對謝虞好的人。眼下……走一步看一步吧。謝老爺閉著眼睛指尖敲著桌角，他謝家也不是吃素的，喜歡錢沒有關(guān)系，謝家有的自然不會短缺了誰，可若想利用謝虞，就要先過老頭這一關(guān)。

    小常先到一步。

    人在屋檐下，小常連忙道歉。謝老爺還沒說話呢，便聽得有人說了陰陽怪氣地說了句：“真是架子大，要這么多人等你?！?/br>
    那人估計以為自己聲音小，誰知小常耳朵靈循聲看去，原來是二少奶奶衛(wèi)茹嬌。

    小常眼珠子一轉(zhuǎn)，想到當(dāng)年隨師父走南闖北時，師父曾教他觀察所有經(jīng)過的人，模仿他們的行為和語言。這種場面也不是沒有見過，小常連忙向衛(wèi)茹嬌施一禮，臉上全是受驚的羞怕：“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因為腳傷讓你們等我一個人了?！?/br>
    說著還要走兩步，顯示出自己確實步履維艱。他的腿都這樣了，誰還好意思逼迫。況且，他看見了，大傻還沒來呢。

    謝老爺咳嗽一聲，不高興地看了衛(wèi)茹嬌一眼。唯一沒到的就是他的兒子，她這脾氣指不定向誰發(fā)的呢。說起衛(wèi)茹嬌，謝老爺并不太了解她的身世品性，這是義子謝莊介紹的。說是朋友的meimei，賢淑聰慧貌美秀麗，貌美秀麗謝老爺看到了，賢淑聰慧還沒見識到。

    “行了，再多等一會兒。實在等不及的，先去吃早飯吧?！?/br>
    這下沒人吭聲了。一家之主謝老爺還沒吃飯呢，小常拍拍胸脯，幸虧來之前啃了點東西墊墊肚子。這回吃的是沒毒的，謝家昨夜就報官了，家中所有吃食已經(jīng)全更換一遍。至于小常怎么去找吃的，還是和他姍姍來遲有關(guān)。

    謝家丫環(huán)送來的衣服全是比著連家小姐身量做的，小常年紀(jì)比連家小姐還小點，又沒長高，衣服倒是穿的下?？赡侨桥说囊路〕Ｌ籼魭胩?，勉強(qiáng)挑出素凈些的。女人衣服他不是沒穿過，干l他這一行，喬裝打扮是常有的事。扮老扮少扮男扮女，師父要考核的。小常年紀(jì)小身量小，正是還能扮年輕女子的年紀(jì)。

    小常拍拍自己的胸脯，沒有師傅自己做的軟袋縫進(jìn)去，胸看起來似乎平了點。把自己帶來的包袱藏好，出了房門直奔廚房。

    廚房里總能找到好東西。

    “咳咳。”小?？人砸宦?，忙活的廚子停了下來。

    “少奶奶，您怎么來了。廚房里雜七雜八的，別弄臟了您的裙子?！鄙倌棠烫啵瑥N師分不出第幾個，統(tǒng)一都喊少奶奶。

    “可有饅頭？”

    “有有，剛蒸的，熱乎著呢。”

    “給我拿兩個……不三個！”一左一右再吃一個，算盤打得當(dāng)當(dāng)響。

    衛(wèi)二少奶奶掩了掩鼻息，遮住臉上對小常的不滿。偏偏，小常愛顯擺，還特地抬頭挺胸地經(jīng)過她面前。

    衛(wèi)二少奶奶心中不屑道：“抖什么抖，胸大了不起??！”

    謝家廚房的饅頭料足個大，小常一左一右塞了兩個，頓時就成了幾個人中胸最大的人，再配上小常清秀稚l嫩的臉，說不出的詭異。

    要是小常聽見衛(wèi)二少奶奶的心聲，估計會小不要臉地昂著脖子回答：“就是了不起。不僅大也能小，還能摘下來吃掉。

    謝虞姍姍來遲。樣子十分不好。謝老爺嘀咕幾句，怎么感覺比平時看起來還傻。謝老爺不知道，這是謝虞主動要求的。他特地讓人把自己往丑了打扮，因此平日不說話至少還有英俊這個優(yōu)點。

    “義弟是不是被賊人嚇出問題來了？”謝莊多嘴地揣測一句。平時就夠傻了，今天看起來那是癡l呆傻笨蠢全占了。

    謝老爺不愛聽人說謝虞傻，更別說“出問題”這幾個字，因此謝莊的話謝老爺并沒有搭理。謝莊討了沒趣，在謝老爺沒注意的地方不屑地看了謝虞一眼。也就傻子好命，什么都不會，卻能擁有一切。

    謝虞掙開豆子，直奔幾位少奶奶：“大姐?。　弊龅暮?！

    幾位年輕貌美的少奶奶臉頓時青了。呸，這沒眼力見的，誰是你大姐，我年輕著呢。昨日沒看清楚，今日一見，謝家少爺果然如傳說所言，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子。

    謝老爺一直在觀察眾人，雖然匆忙之間已經(jīng)將幾個人娶進(jìn)門，但不意味著就完全不管這些人心思好壞。進(jìn)了謝家的門，謝家自然會好好待他們，可若是誰對謝虞起了不好的心思，謝老爺?shù)谝粋€不答應(yīng)。

    他仔細(xì)看過，大少奶奶莊淺和六少奶奶林蓮是其中面色最和緩，眼神也并無輕視之意。當(dāng)然至于小常，因為躲躲藏藏，更是被人以為是連看都不想看謝虞一眼。

    謝老爺在觀察，謝虞也在觀察。謝大少娶的媳婦個個都是美人，換做一般人真是艷福不淺?？芍x虞一是傻子，二不好女色和男色，他是出了名的冷心少肺，沒感情。

    謝虞對在場之人的態(tài)度很滿意。討厭我是最好不過，謝虞可不想在他還是傻子的時候，被娶七個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