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姜老太太淡淡地說:“她是國公夫人,要同我請安作甚?!?/br> “再怎么樣,祖母都是顧夫人的長輩呢!顧夫人平時總讓我學規(guī)矩,自己去如此無禮?!苯峦┱Z氣大膽。 姜老太太瞥了她一眼:“不許編排你未來婆母。” 姜月桐聽這個口氣就知道她沒有生氣,撒嬌地說道:“知道啦,祖母?!?/br> 姜老太太果然沒有再責備她:“她過來是為了何事?” 五夫人接話:“顧夫人過來商議著要將婚事定在明年三月?!?/br> 姜老太太皺眉:“她們府上最近要辦別的喜事?” 五夫人搖搖頭:“沒有聽說趙國公府有事情,再說有什么事比家里添人進口還重要?!?/br> “等過幾日我找個大師算算日子,總不能都隨著她們擺布。”姜老太太強勢道,她們嫁女兒的都沒有擺架子,顧家倒是端起來了。 姜月桐心中竊喜。 用過午膳,五夫人服侍姜老太太梳洗午睡,姜月桐便去了外面閑逛,恰好在外面遇上了來壽安堂的王含郊。 第34章 烈日當空, 王含郊眉眼間帶著一絲陰郁,飛快地穿過廊道。 阿順小跑著追在他身后,出了一腦門的熱汗。 王含郊突然停下腳步, 阿順喘著粗氣,忙不迭地問:“表少爺你怎么了?不是和大少爺他們去參加詩會了嗎?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王含郊強笑著說:“我身體有些不舒服, 先回來了?!?/br> 王含郊許是常年在屋里讀書的原因,膚色白皙, 身量單薄并不強壯, 看著有些羸弱。 阿順聞言:“那我去幫表少爺請大夫?” 王含郊攔住他:“暑熱難耐,歇會兒就好?!?/br> 阿順攥著衣袖擦擦額頭的汗, 正午太陽烈,他也不愿意跑這一趟,聽王含郊說沒事,他也躲個懶:“前面有個涼亭,表少爺去坐會兒吧!” 王含郊面色恢復自然, 手腕攏著放量大的寬袖,一派清晰俊逸, 頷首道:“好?!?/br> 坐在涼亭內, 王含郊抬頭看著四周精致的樓閣,汴京的富麗, 眼里閃過熾熱。 他又不由得回想起上午的事情。 那詩社里的成員都是汴京公侯世家出身的公子,他們有強大的背景,有一擲千金的能力,他們還有令人艷羨的才華。 到汴京城, 他才發(fā)現人外有人天外有人,眾多驕子中,他也只能泯滅于眾,若是明年春闈不得高中…… 王含郊閉了閉眼睛,復又睜開,眼里已然多了一絲堅定。 他沒有一刻比現在還要清醒。 不遠處傳來熟悉的嬉笑聲,王含郊起身,看去。 來人正是姜桃桃和她的侍女,兩人手里提著編籃,編籃里放著荷花荷葉。 姜桃桃嬌艷明媚,只身上嫣紅色衣衫的袖口顏色暗了一大片,一看便知是她摘荷花時弄濕了袖子。 姜桃桃看見王含郊也吃了一驚,這個時辰大家都應該在午憩了,她是瞞著她阿娘跑去園中池塘里玩耍的。 最近她阿娘管她管得嚴,她好不容易才溜出來放風的,若被人告狀到她阿娘那里,她又要挨罵了。 王含郊走近,白皙清俊的面容微紅,笑容靦腆:“五表妹?!?/br> 姜桃桃嬌聲說:“表哥你今日就當沒有看見我,知道了嗎?” 王含郊張張嘴,似乎有些驚訝,臉上閃過一絲為難,不過還是點點頭,應下了。 姜桃桃看他這幅老實的模樣,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從手里提籃中拿了一枝荷花塞到他手上,挑挑眉:“你收了我的好處,可不能言而無信啊!告狀可不是君子所為!” 她知道他們這些讀書人,最喜歡以君子自居了。 王含郊笑了笑,剛要開口,卻被一道嚴厲的聲音打斷。 大夫人站在不遠處,面容端莊:“桃桃過來!” 姜桃桃暗道一聲不好,來不及和王含郊說話,就帶著侍女跑過去了。 王含郊拱手一拜,荷花在他手里顫著,格外顯眼:“表伯母。” 大夫人只看著姜桃桃像是沒有聽到一般。 握著姜桃桃的手,卻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訓斥她,而是笑容溫和的幫她扶正發(fā)簪:“整日在外面亂跑,忘了過幾天要安王府赴宴了?到時候嫌棄自己黑,可別找我哭?!?/br> 按照大夫人最近嚴格管教的態(tài)度,她這么溫柔姜桃桃反而不習慣,汗毛豎起,驚恐地看著她。 這時大夫人才笑呵呵地轉頭對著王含郊說:“這會兒外頭也熱,表侄不要在外面久待,回屋歇著吧!屋里缺什么不要客氣,盡管吩咐,只把這兒當做自己的家。” 這個眼神王含郊很熟悉,就如同上午在詩社時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一樣,客氣疏離和倨傲,仿佛可以看穿他內心的自卑和欲望。 王含郊握緊手里的荷包:“多謝表伯母關心。” 大夫人點點頭,帶著姜桃桃離開了。 王含郊看著手里的荷花,笑了一聲。 阿順從涼亭里出來:“表少爺,我們現在回去嗎?” 王含郊思尋片刻:“你先回去,我去姑祖母那里坐坐?!?/br> 阿順應聲:“那這荷花要我?guī)Щ厝幔俊?/br> 王含郊擺手。 · 姜月桐笑盈盈地看著王含郊:“表哥真有興致,好漂亮的荷花。” 王含郊靦腆的將荷花往懷里收了收:“不是我摘的。” 姜月桐打趣道:“難不成是別人送給表哥的?” 王含郊更害羞了:“路上遇到了五表妹?!?/br> 姜月桐一愣,這么快?他就博得姜桃桃的歡喜了? 但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這不可能! “五meimei真是偏心,我都沒有收到呢!”姜月桐緊盯著他說道。 “只是在路上碰巧遇見了五表妹,不過還沒有說上幾句話,五表妹便被表伯母拉走了?!蓖鹾济鎺蜔o措。 姜月桐眸子微閃:“五meimei是天之驕女,是大伯母心頭rou,表哥若是傾慕五表妹,還是要花功夫的?!?/br> 王含郊連忙搖頭:“四表妹不要亂、亂說,我、我沒有!” 姜月桐笑著說:“表哥也不要否認了,我都懂的?!?/br> 王含郊害羞地低頭,眼底卻是平無波瀾。 姜月桐滿意地勾勾唇角。 “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五表妹?!蓖鹾际涞卣f。 “這世上哪里什么配不配得上之說,表哥才華橫溢,我瞧著比府上的哥哥們都要厲害呢!”姜月桐聲音真誠。 王含郊抬頭:“是嗎?” “這當然!” · 姜杏之面色蒼白地躺在床榻上,懨噠噠的,沒有生氣。 阿漁從外頭端了一碗紅棗烏雞湯進屋,送到坐在塌邊的香凈手上:“姑娘這個月的小日子怎么提前了兩天?!?/br> “就在這幾日了,提前兩日也不妨事,只是姑娘腹痛比往常更厲害了?!毕銉粲脺状驔鲭u湯。 姜杏之搖頭:“不想喝雞湯!” “上面的油花已經撇開了,不膩?!毕銉魷芈暤?。 姜杏之無奈張著嘴巴由她喂了一口,大熱天的喝這個,實在是喝不下,姜杏之喝了兩口便搖頭不想喝了:“膩的?!?/br> 香凈無奈,拿著蜜餞盒子,喂她吃了兩顆酸梅,讓她解膩。 姜杏之伸手抱過里榻的竹夫人,冰冰涼涼的舒嘆一聲,壓著作痛的小腹,蹙著眉,小臉枕著竹夫人閉目養(yǎng)神。 香凈把碗遞給阿漁讓她喝了,自己拿著扇子幫姜杏之扇風。 這會兒已是傍晚,初一和十五將在外面暴曬了三天的杏干收回來,裝進錦盒。 “姑娘睡著了嗎?”初一拿著杏干進屋想要讓姜杏之嘗嘗。 香凈探頭看了一眼。 姜杏之無力地擺擺手:“沒有睡著?!?/br> “那姑娘要吃杏干嗎?”初一細聲問。 姜杏之轉過身:“吃一點?!?/br> 初一果真給她挑了個小小的。 姜杏之吃著杏干,目光流轉,瞧向初一。 香凈瞧她這模樣,趕忙道:“姑娘身體不方便,還是在屋里待著吧!” 初一輕咳一聲,偏頭不瞧姜杏之。 姜杏之小腹疼痛,心里有些焦躁難安,只覺得渾身不舒服,想要道長抱著親一親,說不定這樣她就好了。 姜杏之見他們這樣,精致柔和的面容瞬間蔫巴了,可憐兮兮地說:“那我睡覺了,晚膳也吃不下了。” 姜杏之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她們來哄她,小嘴扁扁,不開心了。 “姑娘先睡著,”香凈貼心地幫她拉好床幔,“我們先出去了?!?/br> 姜杏之哪里睡得著,睜著大眼睛,望著豎在床榻后面的仕女屏風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又傳來腳步聲,姜杏之嘟氣,氣鼓鼓地說:“我說啦,不吃晚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