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一道黑影從窗外閃進來，和初一差不多的年紀，一樣武生打扮。

    兩人瞧著二十左右，不似尋常閨中女兒嬌小，都是身材高大，皮膚微黑的模樣，但她們五官端正，并不難看。

    香凈和阿漁又被嚇了一跳。

    姜杏之拉著她們的手，拍拍安撫她們：“不怕，不怕?！?/br>
    小聲告訴她們初一和十五的來歷。

    香凈和阿漁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知道她們是來保護姑娘的，不會傷害姑娘就放下了心。

    兩人上前和初一十五見禮：“兩位姑娘安好?！?/br>
    初一和十五從七歲就在吳提手下受訓(xùn)，自小當男子教養(yǎng)，除了換班休息，一整日有大半時光在戶外，這會兒待在這馨香溫暖的閨房都有些不自在。

    猛地受這一拜，手腳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微黑的俏臉閃過尷尬。

    僵了僵，兩人抱拳還禮。

    姜杏之坐在一旁捏著絹帕捂唇笑。

    香凈聽見笑聲，轉(zhuǎn)頭嗔道：“下次姑娘出門要提前說的，方才來給姑娘蓋被子，結(jié)果沒看見你，都快嚇死了?！?/br>
    姜杏之訕訕地收起笑容，乖乖認錯，其實她也沒有想到她會走得那樣急，沒有來得及告訴她們，見她們嚇成這樣，很是愧疚，連聲保證。

    外面巡夜的更夫敲過二更鑼，香凈道：“姑娘早些休息吧！”

    姜杏之晃晃腿：“快給我拿雙鞋子呀！”

    香凈朝阿漁使使眼色，阿漁剛要跑回里屋，初一開口道：“我抱姑娘回去就好了?！?/br>
    姜杏之聞言立刻張開手臂，俏生生的模樣，滿眼信賴。

    初一正經(jīng)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地欣喜，抱著她，把她送到里屋。

    姜杏之小腦袋從初一肩膀探出，朝十五招招手：“你也過來?！?/br>
    她這般模樣，瞧著就像是左擁右抱，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花心風(fēng)流的壞姑娘。

    香凈和阿漁還未退出去，瞧見這場景，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這下好了，姑娘連走路都有人幫著走了?！卑O開口，難掩酸意。

    香凈笑著拉她出去：“有人幫忙照顧姑娘，你該開心才是?！?/br>
    阿漁年紀小，心里還是有些醋意，哼了哼：“往后有這兩位厲害的姑娘罩著，香凈jiejie怕是要管不住姑娘了?！?/br>
    香凈想到這兒，腦袋嗡嗡得疼，擺手：“先去睡覺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

    姜杏之坐在床上，腰腹搭著薄被。

    初一和十五被她命令著坐在一旁鋪著軟墊的圓凳上，一板一正地回答這姜杏之拋出的一個個千奇百怪的問題。

    “道長身邊還有許多你們這樣的暗，暗衛(wèi)嗎？他把你們給了我，他那邊怎么辦。”姜杏之好奇地問。

    “道長身邊還有暗衛(wèi)的，姑娘放心他們都是男子?！笔宓馈?/br>
    姜杏之“哦”了聲：“我不在意這些的。”

    她話雖是這般，聽起來十分的懂事，但她嘴角不由自主地悄悄上揚，掩飾不住的開心，像是偷了腥的小貓。

    初一和十五都看出對方眼里的笑意。

    十五口齒伶俐些，接著道：“道長常年獨居，請暗衛(wèi)也是為了保護自身的安全，如今搬到這處新居，也另請了護院，姑娘不要擔心?！?/br>
    這話也像是在解釋她們是為何存在的。

    姜杏之點點頭，她其實只是隨口一問，并不是想探聽道長請暗衛(wèi)是用來做什么的。

    道長那么富有，身邊只有子晉一個孩童，請暗衛(wèi)保護是很正常的。

    再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自己都有個天大的秘密，就像她隱約察覺到道長身世背景的不一般，但也不會過多的詢問。

    從來一世，姜杏之心里通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珍惜當下就好啦！

    “你們在外面累不累呀？晚上睡覺怎么辦呢？”姜杏之下巴擱在膝蓋上，cao心地問。

    十五說道：“姑娘放心，我們是輪換著休息的?！?/br>
    姜杏之還是覺得她們很辛苦，道長把她們給她，她們便是她的人了。

    眼睛咕嚕嚕靈動地轉(zhuǎn)了轉(zhuǎn)，軟聲問：“你們想不想和香凈她們一樣在屋子里陪我?！?/br>
    初一和十五有些不解。

    姜杏之探身示意她們靠近，小聲嘀嘀咕咕的告訴她們自己的想法。

    十五難以置信地問：“可以嗎？”

    倒是初一率先答應(yīng)說：“全憑姑娘吩咐?！?/br>
    十五見此愣了一下，也跟著點點頭。

    出了屋子，十五猶豫地說：“這樣行嗎？”

    初一行事干脆：“這有何不可，六姑娘如今是我們的主子了?！?/br>
    “可是我們除了打打殺殺也不會做其他的事情?！笔逭f。

    初一低頭看著自己粗糙寬厚的手掌：“不會就學(xué)。”

    能不在外面風(fēng)吹雨打，安定下來，十五自然也是開心的，暗衛(wèi)是見不得人的，在今夜之前，她都不敢有光明正大出現(xiàn)在世人眼里的念頭。

    “你說的是，能照顧六姑娘是我們的福分?！?/br>
    初一心里十分贊同她的話，暗衛(wèi)中女子也不少，她們能被挑中真是幸運，她話也多了起來：“六姑娘小小軟軟的，我抱著她，心里很緊張?！?/br>
    她們平日里與男子相處得多，十五很是羨慕道：“我都沒抱過呢！”

    ·

    “你是說，要接兩個人進府？”姜老太太問。

    “是，外祖父母去世后，府里只留了兩位老人看顧宅子，其他人全部遣散了，孫女身邊也只剩下香凈。

    方才說的那兩位也是打小兒伺候?qū)O女的情分，她們家中老人弟妹多，去年收成也不好，餐不飽食，衣不保暖，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她們也不會尋到汴京?！苯又f得懇切。

    “六姑娘院子里有幾個人伺候？”姜老太太端著架子，喝了一口茶，才問趙嬤嬤。

    趙嬤嬤道：“除了六姑娘帶來的香凈，還有一個阿漁?！?/br>
    府里姑娘都是兩個大丫頭，四個小丫頭伺候著，姜杏之來得晚，身邊人員不齊全。

    看姜老太太臉色變了，趙嬤嬤忙補救道：“這事也是老奴做的不好，安排得不妥當。”

    姜老太太淡聲：“下次不要再犯?！?/br>
    姜四爺夫婦去世后，尚在襁褓中的姜杏之日夜啼哭不止，但一到賀老太爺夫婦懷里就乖巧下來，賀家怎么都不相信姜家能照顧好姜杏之，執(zhí)意要將其帶回揚州。

    姜老太太心里不快，當初她忙于cao心府里的事情，被姜杏之吵得頭疼，忽略了她，只把她交給乳母照料，這才被賀家尋到了短處。

    姜老太太要面子，自然不肯賀家?guī)ё呓又?/br>
    還是姜老侯爺可憐賀老太爺夫婦老年喪女，態(tài)度強硬，姜老太太這才作罷。

    姜老太太這些年，一直在心里和賀家叫著勁。

    接回姜杏之后，對她的態(tài)度很冷淡，亦會故意當著她的面對旁的孫女好，也是想讓她看看，當初離開西寧侯府得來的就是這樣的結(jié)果。

    按方才姜杏之所說，她之前在揚州家中有好幾個侍女伺候，這一對比西寧侯府就落了下層。

    姜老太太看姜杏之黑白分明，清澈明亮的眼睛，臉上有些掛不?。骸凹热蝗绱?，你就接她們進來吧！”

    “謝祖母。”姜杏之松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二門處的婆子帶著兩個穿得破舊，皮膚黝黑的女子進來了。

    姜老太太看了一眼，便不愿意看了。

    公侯姑娘們身邊伺候的又體面的侍女丫鬟比小戶人家的女兒都強些，這兩個看著像是吃過苦頭，在家做慣農(nóng)活的，但氣度又不似農(nóng)家女畏畏縮縮的，倒是不卑不亢，附和姜杏之所說的模樣。

    姜老太太只道：“你們以后要好好地伺候你們六姑娘?！?/br>
    初一和十五跪拜道謝。

    姜杏之眼睛亮晶晶的瞧著她們，很是欣喜。

    姜老太太心里突然升起一抹快意，賀家再清流貴氣又如何，到頭來要走的，放在心間疼的外孫女還不是要回到她真正的家。

    人丁凋落，奴仆遣散，這種事情說出去，賀家祖宗怕都要爬起來罵他們。

    姜杏之不管姜老太太心里如何想，帶著初一十五回到鹿鳴院。

    踏進屋內(nèi)，初一和十五心都安定下來。

    “我很聰明的?！苯又ξ卣f。

    香凈敷衍地回：“是，是，是。”

    然后帶著初一和十五去看她們的臥房了。

    屋子瞬間空了下來，姜杏之只能捉著蒲月，讓蒲月陪她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杏杏是個萬人迷。

    這章也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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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