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龍轉(zhuǎn)鳳_分節(jié)閱讀_125
就這樣,朝堂上下達成了一致意見,所有職責相關(guān)的大臣們都開動了起來。 齊靖安居中調(diào)度,有條不紊,不出三天,便集結(jié)了十余萬大軍進據(jù)永定關(guān),扼守京畿咽喉——他立下軍令狀,親自坐鎮(zhèn)永定關(guān),統(tǒng)籌囤積糧草、安置守城器械,并向周圍城鎮(zhèn)中的百姓發(fā)出了大戰(zhàn)將至的通告,建議百姓們舉家遷離,既可暫避禍端,也能造出一個小范圍堅壁清野的效果,對敵人造成一定的麻煩。 又過了六七天,燕賊終于“如約而至”,殺到了永定關(guān)下! 是時北風獵獵,入目皆荒,黑壓壓的敵人就像是一群蝗蟲呼嘯而至。 站在高高的城墻上俯視著敵人的軍陣,齊靖安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敵軍統(tǒng)帥,正是北燕國主的次子鄭其英! “赫,是那小子!”旁邊的秦連橫舔了舔嘴角,目露兇光,“舊敵相見分外眼紅啊……” 那邊的鄭其英似乎也認出了城墻上的老熟人,他拔劍朝天一指,令旗隨即揮動,幾十萬燕軍齊聲大吼、聲震云霄,仿佛讓齊靖安等人腳下的城樓都微微晃動了起來……再然后,燕軍就扛著浮橋、云梯,推著沖城車等攻城器械涌了過來。 ☆、第八十七章 生亂 話說鄭其英和齊靖安之間,那可真叫一個新仇舊恨掰扯不清。 去歲秋時,鄭其英被夏侯宣和齊靖安聯(lián)手殺得慘敗歸朝,不僅折損了近三十萬大軍,還“捎帶”了一場可怕的瘟疫回去,致使他被父王重責,險些就再難翻身、甚至被嫡母害死……可以想見,這一年多來,鄭其英肯定已在心底里扎夫夫倆的小人扎了幾千萬遍了。 而反過來說,在那場戰(zhàn)役中,鄭其英也在夏侯宣的身上留下了幾道難以磨滅的猙獰傷疤,以致齊靖安每每跟心上人親熱時看在眼里,都會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鄭其英的衰樣……咳,所以說了,駙馬爺當然也對北燕二王子恨得牙癢癢啊。 那么,這兩個人一旦對上,而且還是各自作為雙方的大軍的主帥——當前的場面,怎么可能不激烈? 轟隆隆! 大戰(zhàn)開始,北燕的數(shù)萬先鋒軍當先發(fā)動了沖鋒,來勢洶洶,帶起大片煙塵,幾近遮天蔽日,使得守城的魏軍們眼前一暗,心頭難免有些發(fā)怵。幸而齊靖安能夠摒除一切外界的干擾,找準最佳的時機,令城墻上的投石機紛紛開動,密集的巨石呼嘯飛出,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劇烈的響聲一下又一下、接連不絕,就仿佛一陣陣喪鐘聲敲響在幾十萬北燕軍士們的心頭! “哼,讓傳令官把戰(zhàn)鼓敲得更急一些,鼓舞先鋒軍給我加速沖鋒!”遠遠眺見對方那恰到好處的反擊,鄭其英冷哼了一聲,暴喝道:“我們沒有退路,所有人都沒有!只能向前沖殺,殺出一條血路,非贏即死!” “嗷嗷——”北燕幾十萬大軍齊聲嚎叫,先鋒軍的士氣也再度回升至頂峰:他們這一支前來急襲大魏國都的軍隊,本就是一支哀兵,幾乎人人都做好了拼命赴死的心理準備,縱使在巨石臨頭的時候仍會自然而然地心生懼意,卻絕不會輕易地喪失斗志。 “……我們也沒有退路了,身后就是國都所在,不是他們埋骨他鄉(xiāng),就是我們國破家亡!” 彼此間隔千軍萬馬,齊靖安當然不可能聽得到鄭其英喊的話,但他完全可以猜得到對方是怎樣鼓舞大軍士氣的,無非就是拿“破釜沉舟、遠馳千里深入敵境”來說事兒,企圖達到“哀兵必勝”的效果。那么己方呢?難道就不是“哀兵”了嗎?敵人這都已經(jīng)打到家門口來了啊! 齊靖安心智堅定,即使是面對再多的敵人,也絕不會有半分懼怕之情,唯一可慮的就是己方的士氣并不像敵方那樣高昂——京郊大營的這支軍隊的素質(zhì)著實不怎么樣,從未真正上過戰(zhàn)場,戰(zhàn)斗力本就一般般,將領(lǐng)們還小心思多多,對齊靖安這個統(tǒng)帥沒多少認同感。反倒是那個被樞密院派來監(jiān)軍的、曾跟夫夫倆有過舊怨的王岐飛對駙馬爺?shù)恼J同感最高,表現(xiàn)得也最是殷勤、特別積極。 “就是就是,若是連京城都丟了,咱們還有臉面去見列祖列宗么?只怕就連家里的婆娘和小子都會嫌棄咱這個無能的丈夫和狗熊老爹吧!” 王岐飛咋咋呼呼地附和著齊靖安的話,并擼起袖子指揮著自己的兩個親兵,斥道:“你、還有你,兩個愣頭青,傻站著干啥?搬石頭的人手夠了,你們就去起鍋燒油啊,把菜油燒得燙燙的,順著城墻倒下去,燙熟那些爬墻的直娘賊!” 秦連橫瞥了王岐飛一眼,雖覺得這家伙嘰歪蹦跶的樣子有點兒可笑,卻也很能理解對方的想法:根據(jù)親身經(jīng)歷,王岐飛確信公主和駙馬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抱緊他們的大腿當然要比跟著樞密院瞎掰掰更靠譜些;而且身為土生土長的京城人,王岐飛是打心眼里不樂意看到燕賊攻破京都的,所以他的陣營便不知不覺地發(fā)生了轉(zhuǎn)移。 而在京郊大營的將士們中,心思跟王岐飛相似的人其實挺多的,于是在這個“好榜樣”的帶動下,魏軍整體的氣氛都積極了不少,這可真是個意外之喜。 齊靖安朝王岐飛投去了一個贊許的目光,然后便轉(zhuǎn)回頭來,繼續(xù)注視著城下的戰(zhàn)局:所有人都知道,最開始的這一段,是守城一方最為占優(yōu)的時候,城堅門固、軍械充足,將士們不需要直面敵人,死傷的幾率很??;但也正因如此,齊靖安更要聚精會神地關(guān)注戰(zhàn)場、好好指揮,盡可能地用己方最小的消耗換取對方最大的傷亡,延長守城的優(yōu)勢時間,更兼鼓舞起將士們的士氣,為之后的苦戰(zhàn)打下堅實的基礎(chǔ)。 ——駙馬爺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齊靖安的指揮水平還真不是吹出來的,而且自己人的體會往往還不如敵人的感觸更直觀。 “他娘的,大魏長公主就夠邪門的了,誰成想,她的駙馬竟也這么難啃!” 這一天,從早打到晚,愣是沒有一個北燕人能活著爬上永定關(guān)的城墻,成千上萬的尸骨在墻下堆積,鮮血染紅了護城河,看得一眾北燕將領(lǐng)都有些心情沉重了:雖說他們在人數(shù)上大大占優(yōu),但幾萬人就這樣“撲”了,誰不心疼?再者說來,如果往后幾日也是這樣,眼看著他們的優(yōu)勢逐漸減小,而且仍舊搶不下這座關(guān)口,那就真是距離悲劇不遠了。 鄭其英冷冷地覷了身邊的副將一眼,沒有作聲。邪門?哼,那大魏長公主確實夠邪的,他深有體會……但老天爺既然讓他從那人的手底下?lián)旎匾粭l命,還得了這么個報仇雪恨的機會,他就非要“破邪”不可! 再沒有旁人知道,鄭其英究竟有多么困難、又有多么僥幸才得以翻身:因為去年的那場大敗,北燕國主幾乎都已經(jīng)完全放棄了他這個兒子。幸而他的嫡母因國舅之死而病倒在床、無暇對付他,否則,這時候的鄭其英大約連尸骨都涼透了。 不得不說,這世間的因果還是很奇妙的,想當初,那北燕國舅若不是中了齊靖安一箭,又如何會被鄭其英趁機干掉? 不過鄭其英可不會感謝齊靖安,他只知道,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一個“狠”字爭取而來的,當殺則殺、當斷即斷,就好比他弄死國舅的那一次,也好比這一次,北燕險些就要亡滅在大魏鎮(zhèn)北侯的手中,朝中的大臣們不是提議割地求和,就是提議舉國投降,即便后來那鎮(zhèn)北侯都染病身亡了,大臣們也還是提議求和求穩(wěn)——唯有他,嚴正提出要趁機急襲大魏京都,既為了挽救北燕,更為了讓自己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