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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偷龍轉(zhuǎn)鳳在線閱讀 - 偷龍轉(zhuǎn)鳳_分節(jié)閱讀_4

偷龍轉(zhuǎn)鳳_分節(jié)閱讀_4

    夏侯宣的身份之秘就連他的孿生哥哥夏侯卓都不知道,表哥紀(jì)彥平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瑞妃倒也沒說謊,那位紀(jì)表哥確實很喜歡夏侯宣,每次見了他都面紅耳赤眼睛發(fā)亮,但若是真到了他們進(jìn)洞房的那一天,女神一秒變男人……以夏侯宣的閱歷來看,紀(jì)彥平基本上不可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真相”,跟他反目成仇都大有可能。

    更重要的是,即使紀(jì)彥平能夠接受表妹變表弟的“噩耗”并繼續(xù)跟他和睦相處,一旦瑞妃授意紀(jì)家人聯(lián)合起來弄死夏侯宣,紀(jì)彥平又能做什么呢?難道他還能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家族、力保他親愛的表弟嗎?別開玩笑了——世家子弟,家族為重,不親自下手都算是厚道的了。

    所以說,夏侯宣寧愿嫁給一個即使知道了真相也拿他沒辦法、只能忍氣吞聲的窩囊廢,也絕不可能嫁進(jìn)很有可能會弄死他的紀(jì)家。更何況,夏侯宣已經(jīng)看中了一個方方面面都很合他心意的人,那人既不是個被家族所束縛的世家子弟,也不是個無能的窩囊廢……

    瑞妃還想再說些什么,可夏侯宣已經(jīng)不想再繞圈子了,他深深地凝視著對方,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澳稿?,不要再提彥平表兄了。兒臣心里已?jīng)認(rèn)定了另一人,只盼母妃成全。”

    瑞妃微微一怔,旋即怒笑道:“好,好,好!我兒真是長大了,就連主意也大了!”她的眸光霎時間銳利如刀,直直地盯了過來,而夏侯宣也不閃不避地回望著瑞妃,無聲地表露出堅定的態(tài)度,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非常!

    母子倆對峙了片刻,瑞妃駭然發(fā)覺她竟在氣勢上稍稍落了下風(fēng),旋即揮手一掃,只聽“砰”的一聲脆響,熱茶共白瓷齊飛——明明只要退后半步便能躲開飛濺的茶水和迸裂的瓷片,夏侯宣偏偏一動不動,任由大半杯熱茶潑在他的鞋面上、滲入腳背。炸飛的碎瓷似乎劃傷了他的小腿,夏侯宣也渾不在意,根本不低頭去看,而是依舊直視著瑞妃,表情平靜,態(tài)度強(qiáng)硬到底——見此情形,瑞妃心頭怒意更甚,但她同時也感覺到后背隱隱發(fā)涼,不禁一時無言,只余胸脯起伏不定,顯出她此刻的心情極不平靜。

    半晌后,瑞妃喘了幾下,勉強(qiáng)平復(fù)下來,終究還是先開了口——只聽她低聲斥道:“我知道你看上了誰,是那個從隴西來京城趕考的窮秀才吧?哼,你莫不是看多了才子佳人的話本,發(fā)了癡、犯了傻,竟然以為金枝玉葉真有可能下嫁一個窮書生?笑話,他連你的一根手指頭都配不上,即使我不干涉,你父皇也絕不會答應(yīng)!”

    夏侯宣眉梢一挑,順勢說道:“既如此,我們何妨就此約定,如若我能說動父皇,母妃你就絕不再干涉我的婚事,如何?”

    瑞妃輕輕地哼了一聲,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如此粗糙的激將法,她當(dāng)然不會上當(dāng),只是她也看明白了,現(xiàn)在的夏侯宣,已經(jīng)不能任她拿捏了……她終究是,失了先機(jī)。

    話說大半年前,瑞妃只是在一次母子閑聊中隨口提了提她有意讓夏侯宣嫁給紀(jì)彥平的事,并沒有像今天這樣,軟硬兼施地催促夏侯宣表態(tài),因為當(dāng)時的她根本不在意夏侯宣的意見,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罷,根本左右不了瑞妃的決定。

    而當(dāng)時的夏侯宣也還是個十分溫順的“好女兒”——多年以來,無論他對外表現(xiàn)得多么任性不羈、英氣勃勃,在瑞妃面前,夏侯宣始終乖得跟只小綿羊似的,瑞妃讓他“咩咩叫”,他就絕對不會“哞哞叫”,整個皇宮里沒人不夸他孝順——對于嫁給紀(jì)彥平的事,夏侯宣并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抵觸之意,只對瑞妃說他尚未做好心理準(zhǔn)備,想要多考慮一下,然后就不著痕跡地轉(zhuǎn)開了話題。

    自那天往后、及至今日之前,他們母子倆再沒有討論過這一碼事,但在瑞妃的心里,紀(jì)彥平就是她認(rèn)準(zhǔn)的“好女婿”了。

    孰料就在這大半年中,夏侯宣一點一點地改變了:在皇帝面前,他的形象逐漸從“活潑任性”轉(zhuǎn)變?yōu)榱恕奥敾勰芨伞保欢诿鎸θ疱臅r候,他也變得越發(fā)的有主見、有謀略——皇帝沒有多想,只是欣慰于他的掌上明珠終于長大了,可瑞妃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夏侯宣的表現(xiàn)何止是“長大了”那么簡單?分明就像是一把塵封多年的寶劍緩緩出鞘,鋒芒漸露……

    那么,夏侯宣究竟做了些什么呢?說得直白些,就是抱大腿:分別抱緊皇帝和瑞妃的大腿,讓他們無法輕易地踹飛他——否則他們的大腿上必然會少塊rou!

    而抱緊大腿的方式也很“簡單”,就是努力表現(xiàn)、好好表現(xiàn),充分展現(xiàn)出夏侯宣身為精英人士的辦事能力,讓皇帝和瑞妃都覺得他很有用,對他產(chǎn)生依賴。

    首先是皇帝,先前也說到過,夏侯宣的這位皇帝老爹在處理政務(wù)方面的能力嚴(yán)重不足,久而久之甚至得了“奏折恐懼癥”,每每看到那一沓沓摞得老高的奏折就頭痛眼花、精神不濟(jì)。所幸一直以來都有辦事能臣徐丞相幫皇帝陛下分擔(dān)壓力,雖然皇帝對身為三朝元老、大權(quán)在握的徐丞相有著很深的忌憚,卻也基本上離不開對方了……顯而易見,徐丞相也是采用了“抱緊大腿”的這一招,真可謂是“聰明人之所見略同”。

    不過,自去年入秋以來,徐丞相就告病在家了——他是真的病了,畢竟年事已高,近幾年來每到秋冬他都要病上幾場,一點兒也不令人意外——于是夏侯宣的機(jī)會就來了。

    憑著多年的鋪墊和準(zhǔn)備,夏侯宣在最為恰當(dāng)?shù)臅r機(jī)一躍而起,一舉頂?shù)袅诵熵┫啵孟铝恕坝钡穆毼?,并讓皇帝陛下又驚又喜地發(fā)現(xiàn):原來他的“女兒”在處理政務(wù)方面如此有天賦,辦事能力極高,還能提出一些頗有新意的建議,真是老爹的貼心小棉襖啊!

    ——更有甚者,有了貼心的好女兒,雄踞朝堂幾十年、門生故吏滿天下的徐丞相就不那么重要了……終于可以動一動他了,皇帝陛下興奮地磨了磨牙。

    就這樣,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里,夏侯宣從“皇帝頗為寵愛的女兒”晉升為“受皇帝重視和重用的長公主”,他在前朝后宮的地位也隨之發(fā)生了飛躍性的質(zhì)變。更為重要的是,夏侯宣終于接觸到了政務(wù),還能通過旁敲側(cè)擊的方式影響皇帝陛下的決定,等于是擁有了實權(quán)。

    而瑞妃呢?打從前幾個月開始,除了“孝道”和“婚事”這兩個籌碼,她就再難鉗制住夏侯宣了。反而因為夏侯宣能夠獲得朝堂上的第一手消息,瑞妃還要多多倚仗于他——不過,在今天之前,夏侯宣對瑞妃的態(tài)度依舊挺溫順的,所以瑞妃也輕忽大意了,以為他還在她的掌控之中——直到今天,夏侯宣表現(xiàn)得如此強(qiáng)硬,瑞妃終于恍然發(fā)覺,她一直視之為棄子的這個孩子,分明就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

    事實已經(jīng)顯而易見——夏侯宣早就想要脫離后宮、脫離瑞妃的掌控了,只是他多年以來一直隱忍不發(fā),直至如今才終于張開了羽翼,即將一飛沖天!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瑞妃低估了夏侯宣的耐性和演技,終于是輸了一局——對此,她微感挫敗,卻也隱隱覺得有些驕傲:這孩子,心機(jī)了得、能力出眾,不愧是她下的崽!

    可是那又怎么樣呢?夏侯宣畢竟是“女兒”,不是“兒子”,如果是瑞妃寄予厚望的兒子夏侯卓展現(xiàn)出這番心機(jī)和能力,她不知會有多高興,結(jié)果偏偏是夏侯宣……反而成了她的大麻煩。

    想到這里,瑞妃暗暗一嘆,撇開眼去不再看向夏侯宣,神情懨懨地?fù)]了揮手,說:“我管不了你了,你愛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嫁給誰就嫁給誰……我只提一個要求,春闈舞弊的案子你既然已摻和進(jìn)來了,就絕不能半途而廢……否則壞了阿卓的事,我絕不饒你!”

    “母妃但請放心,兒臣知道分寸,絕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哥哥得勢對我們都有好處,兒臣必會全力助他的。”夏侯宣淡淡一笑,朝瑞妃拱了拱手,然后就轉(zhuǎn)過身去、大步走出了瑞慶宮的正殿——拱手作揖本是男子之禮,此時被穿著一身長裙的夏侯宣熟練使來,竟是顯得瀟灑萬分。瑞妃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漸漸遠(yuǎn)去,心頭忽而涌出了幾分久違的澀然之情。

    遲了,太遲了,兒子和“女兒”,終究是換不過來了……

    瑞慶宮外,艷陽已然升至半空,御花園里露消霧散、空氣清新,夏侯宣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只覺得心頭一片敞亮:終于小勝了瑞妃一局,不容易啊。

    別看瑞妃好像很輕易地敗退了,其實不然——今天她雖然小小地服了個軟,卻不代表她就徹底放棄把夏侯宣嫁進(jìn)紀(jì)家的計劃了,只是因為夏侯宣如今得了皇帝的看重、不好下手暗害,又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瑞妃才勉強(qiáng)退了半步——將來但凡有一點點機(jī)會,她肯定還會卷土重來、舊事重提的。

    夏侯宣很了解瑞妃,也不指望畢其功于一役,這回他只是想要震一震瑞妃,以保證他在今后的一小段時間內(nèi)“不受sao擾”,讓他能把大半的心思放在“考察駙馬”的事情上……

    話說,夏侯宣看中的人,確實就是瑞妃口中的那個來自隴西的窮秀才——不過,那個名叫齊靖安的人,本身也很討厭“秀才”這個稱謂。事實上,齊靖安到京城來并不是為了趕考,他也絕不是個百無一用的酸腐文人,否則怎么入得了夏侯宣的眼?

    在宮人們的簇?fù)硐禄氐进P宜宮,夏侯宣才一踏進(jìn)寢殿,跟在他身后的兩位侍女就緊張地攙住了他的胳膊,其中那個臉蛋比較圓的侍女心疼地說:“腿上都受傷了還邁那么大的步子,快坐下來讓我們看看?!?/br>
    夏侯宣怔了怔,這才想起之前他的小腿被碎瓷片劃了一道,不禁啞然失笑道:“這算什么傷,我都忘了……好了好了,看你們這緊張的樣子,那就幫我涂點藥膏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