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娛樂圈]_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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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所演繹的李世民也是有層次的,但這個層次卻該在更長的時間段里去觀察品評。武德元年,李淵剛登基時,李世民來太極宮見李淵時從來都是不經(jīng)通報風風火火,隨意地好似進自己的臥房。直至李淵冊封了太子,他才想起還有見禮這回事,但這個禮也極為隨意,通常是走過場地一抱拳就完事了。到了武德四年,李世民受封天策上將,他見禮雖說規(guī)矩了許多,可也經(jīng)常一邊作揖一邊自雙臂間仰頭探看李淵,一副鬼精靈的模樣。如今已是武德七年,李世民離開戰(zhàn)場身陷宮斗已近三年。這三年的水深火熱,遠比戰(zhàn)場上那五年間的生死搏殺更令他提心吊膽,也使他急速成長?,F(xiàn)在的李世民,規(guī)行矩步沉穩(wěn)老實,既然李淵一直不發(fā)話,他便一直恭恭敬敬地保持著長揖為禮的姿態(tài)。雙手合抱、上身微屈、頭顱深埋兩臂之間,標準地簡直可以被拉去當教導宮廷禮儀的模板。 許是李世民的恭謹終究打動了李淵,他無聲地嘆了口氣,緩緩道:“免禮罷。” “謝父皇。”李世民當下應(yīng)了一聲,直起身來沉默不語。這顯然又是一個明顯的變化,武德四年之前的李世民在李淵的面前通常都是個話嘮。可如今,他卻已深知少說少錯的道理。 李淵卻并未注意到這樣的變化。隨著大唐疆域的逐漸擴大,他也愈發(fā)習慣了臣下對他日漸深刻的畏懼。任何場合下,只要他不開口,誰敢先做聲? “朕聽聞前日行獵,太子送了你一匹好馬?”殿上沉默良久,李淵這才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一句。李世民面露猶疑之色,尚不知該如何回答、要不要告狀,耳邊便聽得李淵又道:“你自幼喜好良馬,應(yīng)該很喜歡吧?” 李世民心下一沉,默默地閉了閉雙目。上個月,太子屬官楊文干謀反,李淵令李世民出兵討逆,親口承諾若能平亂,必立他為太子。哪知等李世民當真平亂,李淵卻又反悔,只道:“名分止定,太子無過,豈可輕廢?” 眼見李淵提起這匹馬,李世民只當李淵是提點他要友愛兄長,只見他飛快地投向李建成一道冷嘲的目光,然后低下頭違心地應(yīng)了一聲:“是。” 李淵居高臨下,早將李世民那嘲諷的眼神看地一清二楚,至于李世民話音中的輕佻那更是刺耳無比。只這一瞬間,李淵便深信了李建成的解釋:李建成友愛弟弟送出愛馬,哪知李世民卻當是李建成向他示弱,得意忘形之下更口出狂言妄稱天命。李淵登時怒不可遏,抓起御案上的硯臺就向李世民砸去。 李世民可從來不是乖巧聽話的李建成,見那硯臺向自己飛來,他即刻“蹭”地一下閃到一旁,口中叫道:“父皇?!”這一聲滿滿的不可置信,幾乎連音都變了。 “混賬東西!”李淵見李世民居然敢躲,更是氣沖牛斗,當下拍案而起指著李世民厲聲大罵?!疤熳幼杂刑烀?,豈是靠陰謀詭計得來的?你這逆子,這么著急想當皇帝,是盼著朕死嗎?” 聽了李淵這番話,李世民更是一頭霧水,只茫然應(yīng)道:“父皇何出此言?兒臣從未有此悖逆不孝之念。” “還敢抵賴?”只見李淵面紅耳赤,一手扶著御案不住發(fā)顫,一手捂著胸口大喘粗氣?!靶蝎C那天你說過什么?” “……我……” 李世民尤在回憶,李淵那另外兩個孝順兒子卻已一左一右扶住了李淵。兩人配合默契,李元吉安撫李淵:“父皇,您消消氣?!崩罱ǔ闪x正詞嚴:“世民,還不快向父皇請罪?” 這下,李世民明白了,一臉輕蔑地望著李建成不住冷笑。“原來是你!” “放肆!”李淵見李世民對太子無禮,心中更是坐實了李建成的話,當下又吼。“建成不僅是你兄長,更是當朝太子,你對他可還有恭敬之心?” 哪知李世民竟當即脫冠跪地,冷冷道:“父皇既然見疑兒臣有謀逆之心,何不令大理寺問罪?”他雖做出了謝罪的姿態(tài),但卻背脊挺直、下顎上抬,滿含忿恨和怒氣的目光猶如兩支利箭直射向李淵。顯然,這是跟李淵卯上了。 李世民這一句“謀逆”正戳中了李淵日夜懸心的隱憂,老底被揭,李淵更是羞怒不已,如鷹隼般的目光狠狠刺向李世民?!澳阋詾殡薏桓颐矗俊?/br> 此時,李建成與李元吉都已松開了李淵,默默地退至一旁。兩人彼此互視,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喜色。天家無情,他們二人與李世民之間的兄弟情義早在多年的明爭暗斗中消磨殆盡,如今所剩的唯有你死我活。若能假借李淵之手除去李世民,對他們而言實是夢寐以求。 而李世民卻是無所畏懼,望向李淵的目光非但不閃不避更加滿是倔強冷嘲,仿佛在說:“這種日日遭受猜忌排擠的鬼日子老子早過夠了!有種的,你就殺了我!” 于李淵而言,李世民的桀驁不馴顯然動搖了他作為父親的權(quán)威,更觸動了他的帝王威儀,直教李淵恨怒欲狂。“宮中衛(wèi)士何在?”李淵陰惻惻地下令,已然全無半點父子情誼,直教人不寒而栗。“還不將這目無君父的亂臣逆子拿下?” 有李淵一聲令下,宮中衛(wèi)士忙列隊而入。他們同樣忌憚秦王功績,并不敢當真將他拿下,只圍在他的身側(cè)客客氣氣地道:“秦王殿下,您請!” 李世民仍然僵直著身軀跪在原地沒有動,此時此刻,他竟是想起了李淵命他平滅楊文干時說過的話。那時,李淵說:“我不能效仿隋文帝下手殺自己的親兒子,我會封建成為蜀王?!痹瓉?,他不忍心殺大兒子,卻能忍心殺二兒子!想到這,李世民不由縱聲大笑。這笑聲分明豪烈狂妄不可一世,可不知為何竟聽得人有落淚的沖動。只見李世民連半句請罪求饒的軟話也不肯說,便霍然起身拂袖而去。 這個時候,鏡頭又轉(zhuǎn)向了李淵的扮演者郭克用。只見他的眉心緊皺、手臂摁著御案微微發(fā)顫,忿恨、厭惡、懊悔、心疼……各種復雜的心緒在他的眼底不住輪轉(zhuǎn),最終化為一抹冷然。 眼見這二人終究走到父子決裂你死我活的地步,太極殿外忽然傳來中書侍郎宇文士及急切的呼聲:“圣人,臣中書侍郎宇文士及有要事啟奏!”宇文士及出身門閥顯貴,向來謙退有禮。可這一回,他竟不等李淵宣召便自行跑進殿來,手捧奏本急急奏道:“突厥頡利策反苑君璋,兩路人馬合攻隴州及陰般城、分攻并州。情勢危殆,還請圣人速速派兵討逆!” 宇文士及話音方落,太極殿上霎時一靜,落針可聞。 第26章 拍攝(下) 由阿史那家族振興的突厥汗國崛起于西魏年間,本是柔然的臣屬。隋時因隋文帝的用計分化, 分裂為東、西兩部。到隋朝末年時, 東突厥再度崛起, 并趁著中原內(nèi)亂的機會屢犯邊疆。唐高祖李淵起兵時從劉文靜之議,和好突厥并親自寫信給當時的突厥可汗始畢聯(lián)系。 然而國與國之間的友好盟約在兩國國力相差太大時, 通常都是一張廁紙。只在李淵登基的第二年,東突厥便蠢蠢欲動揮兵南下,兵鋒一度渡過黃河直指夏州。只因始畢可汗病逝, 東突厥內(nèi)部為繼承汗位起了爭斗, 這才草草退兵。武德三年, 阿史那咄苾在義成公主的支持下取得汗位,并娶義成公主為妻, 號頡利可汗。 義成公主乃隋文帝之女, 奉父命和親突厥。隋亡之后, 她始終將李淵視為亂臣賊子, 一力支持突厥可汗興兵南下。頡利在義成公主的支持下多年來與大唐時打時和,殺掠吏民, 劫奪財物, 阻擾大唐一統(tǒng)天下。 然而, 大唐又豈是那么好欺負的? 武德元年,大唐初立,為免兩線作戰(zhàn), 李淵這才從了劉文靜之議和好突厥,并多年來對突厥的侵略始終容忍。但在武德五年李世民于洛水大敗中原最后一個割據(jù)勢力劉黑闥后, 大唐基本已一統(tǒng)中原,只待國力稍稍恢復便要騰出手來收拾突厥。 而宇文士及的這封奏章之所以來地太急,正是因為大唐因連年征戰(zhàn)國力尚未恢復,要與東突厥全面開戰(zhàn)尚需時日休養(yǎng)生息。反觀東突厥,人強馬壯來勢洶洶。這一仗大唐若是敗了,不但有損大唐國力,那些原本剛被平定的各方勢力或許也會因此而生出異心來。 情勢危殆,戰(zhàn)端卻不可輕啟,大唐也不能教人小瞧了,能夠解決眼前難題的……李淵的目光在殿上一轉(zhuǎn),直接就落在了李世民的身上。多年的隱忍經(jīng)營,李淵實在是個能屈能伸的大丈夫,瞬間便端出了一張誠摯的笑臉面對李世民?!岸伞?/br> 李世民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應(yīng)聲:“圣人還要降何罪,罪臣一并領(lǐng)了便是!” “唉!”李淵故作無奈地長嘆一聲,一揮手令宮中衛(wèi)士退下了?!澳氵@脾氣,讓父皇說你什么好?” 宇文士及分明是收了宮中消息這才匆忙趕來營救李世民,可他一向城府甚深,只裝出一副懵懂的模樣將父子二人左右一望,這才小心翼翼地道:“這……這卻是怎么了?又吵架了?” 李淵與宇文士及本有舊交,聽到宇文士及有此一問,他即刻手扶額角擺出一副頭痛不已的神色長聲嘆道:“仁人啊,我這兒子真是越大越不聽話了……”他一面說,一面便將目光落在了方才被李世民扔在階下的王冠上。 宇文士及心領(lǐng)神會,一面笑著調(diào)侃:“還不是圣人給寵的么?”一面上前來拾起王冠奉給李世民?!案缸觽z哪有隔夜仇的?吵兩句就算了。秦王殿下,國事要緊?。 ?/br> “對,對!”李淵連聲附和,“二郎,快把王冠戴好,來議事罷!” 翻臉如翻書,是一名合格的政治家的必備技能??僧斃顪Y對自己的兒子也能隨時隨地熟練運用此技能時,那真是太傷李世民的心了。李世民沒有理會宇文士及送上的王冠,只僵直著背脊質(zhì)問李淵?!笆ト瞬唤底镂⒊剂??” 李淵聞言,面色立時一僵,目光也漸冷了下來。他終究當了數(shù)年的皇帝,已經(jīng)受不了有人不給他面子了。 “秦王殿下……”宇文士及忙笑著上前,試圖擋在二人中間。 李世民卻根本視若無睹。只見他一胳膊攔開宇文士及,逼視著李淵的雙目跨上一步,一字一頓地道:“微臣究竟何罪之有?” 李淵仍舊一言不發(fā),面色卻愈發(fā)陰沉可怖。隔了一會,他面色又緩,安撫道:“二郎,你我本是骨rou,父皇怎會……” “圣人疑臣有謀逆之心,難道就不怕若由微臣領(lǐng)兵會與頡利合謀,反攻大唐么?”哪知他話未說完,李世民便又跨上一步厲聲發(fā)問。方才李淵下令將他交大理寺問罪,李世民只付之大笑??扇缃窭顪Y溫言安撫,他反而紅了眼眶。只是李世民天生傲氣,始終高昂頭顱、雙拳緊握,不肯有半點示弱。 李世民這一句委實大逆不道,李元吉聽地正中下懷,即刻做驚怒之色指著李世民道:“李世民!汝謀逆之心昭然若揭,還有何話可說?” 李世民連李建成都不放在眼里,更遑論李元吉?“我和爹爹的事,哪輪得到你說話?滾出去!”他雖厲斥李元吉,可卻連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仍舊死死地鎖定李淵。 李世民這一聲怒喝聲震殿廷猶如虎嘯,李元吉受他一嚇登即面色青白。想他貴為齊王殿下無論朝堂內(nèi)外總有幾分顏面,哪知在秦王的面前竟是一文不值?李元吉又羞又怒,半晌方又咬牙道:“李……” 他話未出口,身邊的太子李建成已然白著臉拽了他一把,把他扯了回來。李元吉性子莽撞,李建成卻實實在在是個聰明人。他很清楚:李世民羽翼已豐,李元吉與他爭執(zhí),不過是自取其辱。要對付李世民,唯有李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