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有問題……連青無語：“異獸出生后，家族會剪下他幼兒期的毛發(fā)儲存起來。儀式上我們會交換這個。”

    “可是我沒有誒?！碧K杉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應(yīng)該有人給你專門送過儀式的各種材料吧？”連青繼續(xù)無語。

    “沒仔細看?！?/br>
    “……”連青很想翻白眼，但仍耐著性子，“你有什么貼身之物，也可以。”

    “這個呢？”蘇杉開心的張開掌心，里面放著一條白金項鏈，上面套著一個戒指：“買給你的?！?/br>
    “他們已經(jīng)準備了戒指了。”

    “這個不一樣啊。這是我自己買的?！碧K杉咬嘴唇，佯裝不高興，“另一條我已經(jīng)戴了?！?/br>
    “……也行吧?！边B青看他扒開的領(lǐng)口間那條項鏈，覺得比較低調(diào)，想了想妥協(xié)道。

    兩人隨便聊了一會，就到了出發(fā)的時間。連江等人先行離開。新郎夫夫二人又被拉著各自倒騰了會衣著配飾，緊隨其后也出發(fā)去登記機構(gòu)。車子開出醫(yī)院，駛上公路，蘇杉從后座玻璃看出去，發(fā)現(xiàn)這次出行比他想象中要聲勢浩大的多。各路媒體圍在醫(yī)院門口狂拍不止，不知道哪里趕來的族民排成了人墻，立在道路兩側(cè)一直延伸下去。車隊不見首也不見尾，間或偶爾，蘇杉還能聽得到直升機的聲音。

    他有些微緊張。扭過頭去看，連青安靜地靠在椅背上，正在閉目養(yǎng)神。

    半個小時后，他們兩人在登記機構(gòu)的胡桃木大桌上各自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厚厚的N沓文件，蘇杉只能裝樣子翻了翻。入眼的是密密麻麻的中英文法律條款和他一堆看不懂的名詞。

    桌子背后的老頭含笑著將文件交給身后的助理，轉(zhuǎn)身對他們伸出雙手，笑得無比燦爛：“恭喜。”

    快門聲和閃光燈咔嚓作響。

    再一個小時后，他們到了連氏在北美的家族圣地。

    說是圣地，不如說頗有年頭的庭院和一望無際的草地。遠遠的能還看到小山頭。進入這里之后，車隊的大部分人員都止步于外。只有連江連勛等以及連青蘇杉的車直接開了進去。

    儀式在山莊里的一座小教堂舉行。

    “你們異獸也信基督？”蘇杉看著教堂頂部的十字架納悶。

    “我們是在這邊舉行儀式，也只能入鄉(xiāng)隨俗?！蹦狭指谔K杉身后，解釋道，“這邊完成后，也可以在國內(nèi)再補辦。”

    蘇杉哦了一聲，找南林要了一張濕巾，擦了擦手心的濕汗。

    接下里的流程和蘇杉在電視上看到的沒什么大的區(qū)別。他被引導(dǎo)入場，主婚人已經(jīng)站立在禮臺上看他了。小小的教堂內(nèi)坐滿了連氏的親族。蘇杉在主婚人左站定，打量這所謂的圣地。才發(fā)現(xiàn)南林騙了他。

    連氏信仰的根本不是什么基督，而是一具靜立在高臺上的金鑄犬獸。非常巨大，非常逼真，也非常英武。

    至于十字架……那是一柄造型比較奇特的長劍，扎在石頭中，屹立在犬獸身邊，在空中飄蕩著長長的劍穗。

    回過神來的時候，連江連青已經(jīng)被連勛陪著走到了他的對面。連江連勛分別親吻了連青的額頭，隨后在第一排坐定。

    連青將捧花移到左手，用右手抓住了蘇杉的左手。

    主婚人開始致辭。蘇杉暈乎乎的，全程都沒聽到幾個字。他突然有些后悔和膽怯，為自己即將做的事。

    “……在誓約即將締成時，若有任何阻礙他們結(jié)合的事實，請馬上提出，或永遠保持緘默?！?/br>
    主婚人看著他們，陽光從他身后的玻璃窗投進，將空氣都照得纖維畢現(xiàn)。

    大家都在安靜的聆聽，旁觀這場儀式的進行。

    “交換誓約之物?！?/br>
    兩邊的孩童分別呈上銀絲制成的香袋。

    連青和蘇杉各自拿起對方的那份。

    主婚人微笑著點了點頭。

    主婚人轉(zhuǎn)向連青:

    “連青，你可愿與你身邊的人，締結(jié)婚約，做他生命中的丈夫、伴侶和愛人，信任他、尊敬他、接納他、愛護他，無論發(fā)生什么，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連青頷首，垂下眼簾：“我愿意?！?/br>
    主婚人轉(zhuǎn)向蘇杉：

    “蘇杉，你可愿與你身邊的人，締結(jié)婚約，做他生命中的丈夫、伴侶和愛人，信任他、尊敬他、接納他、愛護他，無論發(fā)生什么，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不愿意。”

    蘇杉回答。

    眾人嘩然。

    連青愕然地看著他，估計絕沒有料到這種發(fā)展。

    終于到了這一刻。曾有的所有忐忑和猶豫，在那四個字說出時，都化作了心底的堅定與勇氣。蘇杉回身，看向教堂里在座的、應(yīng)該是整個連氏家族最位高權(quán)重的大人物們。前幾排的還好，雖然不可置信，他們依舊保持著風(fēng)度，靜等解釋。至于后排的小輩們，卻已經(jīng)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了。

    連江按著連勛，等候著蘇杉開口。

    “大家能聽我說兩句嗎？”

    清亮的嗓音在教堂中響起。蘇杉站到主婚人的位置，對著麥克風(fēng)道。在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后，他忽然彎下腰，對著他們深深鞠了個躬。

    “對不起?！?/br>
    “不論我打斷這場婚禮有何種理由，我都需向大家道歉。我知道有很多人，都是在百忙之中、千里迢迢過來參加婚禮的。”

    “同樣，我也要對連伯父一家致歉。你們?yōu)榱诉@場婚禮耗費的心血我都知道。你們?yōu)槲宜艿姆亲h我也清楚。謝謝你們對我接納，允許我加入你們的家庭?！?/br>
    “最重要的，我想對我身邊的這個男人道歉。對不起?！碧K杉看向角落臉色發(fā)白的連青，心中似有萬千螞蟻啃咬攀爬，“雖然我剛剛才說了‘我不愿意’，但請絕對不要質(zhì)疑我對你的愛。連青。我愛你。從始至終，我都愛著你。且一天比一天更愛你。你是我的星辰，也是我的光，是我眼里，最完美的存在。”

    “因而，我不會讓自己，成為毀掉你光彩的那個人。我希望你一輩子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做自己喜歡的事，愛自己想愛的人?！?/br>
    蘇杉想起蘇家老宅內(nèi)，連青對著樓梯間畫像許下承諾時眼中閃爍的光彩。那么亮那么濃，像熠熠生輝的寶石，也許，那便是他真正愛上他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