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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霦給秦銘定的門禁是晚上十點之前必須得回家,今晚特意沒打電話催他,就是想看看他到底幾點回來,一直等到過十一點門口才響起動靜。 秦銘剛進家門就覺察到不對勁,果真看到他舅靠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休息。 “同學生日,回來晚了些?!鼻劂懜忉專D身要上樓。 “站住?!眳庆E發(fā)話。 秦銘撇撇嘴回頭,見吳霦提了提下巴:“坐過來。” 秦銘把書包一扔,一屁股坐到對面的沙發(fā)上靠著待他發(fā)話。 “我今天去了學校,班主任都跟我說了。為什么跑下去打人?”吳霦的胳膊撐在雙膝上瞧著對面一臉排斥的秦銘。 “他該打?!?/br> “不要讓我問第叁遍?!眳庆E鎖著眉頭。 秦銘滿臉不配合:“我看他不爽,就是想揍他。” 吳霦覺得他越長大越難管,多半是之前在北京無拘無束慣了,起身告訴他:“明天我?guī)闳W校跟人道歉?!?/br> 秦銘立馬起身反抗:“憑什么?打死我都不會去道歉?!?/br> 吳霦轉眼瞪著他:“你無緣無故打人,問我憑什么?我告訴你,你要真不想待在這,趁早回北京,我也懶得叁天兩頭來管你。” 秦銘就是回不了北京讀書,他的戶口在瓏夏,高中必須得在這讀。不僅如此,他就算回到北京,還要和不相熟的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你不想道歉,就把前因后果告訴我,我給你做主?!?/br> 吳霦的話給了秦銘堅定的力量,把這件事從頭到尾跟他說了一遍。 他打的那個重點班男生叫羅昊,之前沒分班時他們是同學,不過關系一直不好。他們都知道秦銘是北京回來的轉學生,單親家庭長大,沒有爸爸,mama在北京工作,家庭條件優(yōu)越。這是他們對秦銘的第一映像。 秦墨羽生秦銘時才18歲,一個花季少女仗著家境優(yōu)渥,在校不學無術,自然而然落入歧途,被小混混搞大肚子生下秦銘。秦銘六歲前一直待在瓏夏,讀過一所幼兒園,當時里頭的年輕園長就是羅昊的mama,對秦銘的家庭情況十分了解。 羅昊私下說的那些不入耳的話傳進秦銘耳中,大抵就是他媽年紀輕輕不檢點跟人鬼混才生下他。他長這么大連父親什么樣,叫什么都不知道,只清楚他媽交了多少任男朋友。還說他媽在北京根本沒有工作,是靠被有錢男人包養(yǎng)才能一直留在北京。 秦銘說完后,吳霦松了緊握的拳頭,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學校那里我會溝通,你上樓早點休息?!?/br> 秦銘情緒有點低落,從沙發(fā)上拎起他的書包,上樓時,他回頭看吳霦:“舅舅,我不想讓梁老師知道?!?/br> 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自尊心強,寧愿被誤會也不愿說出真相,吳霦思忖后點頭答應了秦銘的要求。 梁桔第二天到校,徐艷正好同她一道進辦公室,面色不佳地喊她:“梁老師,這都第叁天了,你不會以為打人這事就算了吧?” 梁桔當然不會裝傻充愣:“你放心,這件事一定會得到一個妥善的處理?!?/br> “我學生被打的鼻青臉腫,光醫(yī)藥費都花了不少,不過錢都不是問題,必須要得到一個正式的道歉以儆效尤,避免以后再發(fā)生類似的情況。” 梁桔也不知道吳霦那頭的情況如何,他說過一定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復,而此刻她也必須給徐艷一個滿意的回答:“最遲明天。” 徐艷得到肯定答復,心里痛快出了一口氣,扭著腰肢走了。 梁桔坐在辦公椅上望著微信頁面上的好友申請,最終還是通過吳霦的請求,給他發(fā)去一條信息。 【最遲明早9點,帶秦銘到辦公室道歉?!?/br> 吳霦今天有活動要參加,看到微信時已經是下午。他只能按她所說那樣,第二天準時去七中。 徐艷上完第一節(jié)英語課,帶羅昊回了辦公室,進門時候特意問了梁桔一聲:“秦銘人呢?” 梁桔看著羅昊臉上的淤青和結痂,到第四天還沒痊愈,氣勢上又弱了一點:“一會就到了?!?/br> 徐艷招羅昊去辦公桌,坐在那跟他大聲說:“過會秦銘跟你道歉,你得大度一點原諒他,要學會寬容待人,不能以暴制暴?!?/br> 徐艷說的這番話不知是給羅昊聽,還是讓梁桔難堪,話里話外都透著一股諷刺的意味。 梁桔聽在耳中沒有吭聲,時針剛指到九,門口又響起一陣敲門聲,她抬頭果真看到了吳霦,但身邊卻沒有秦銘。 梁桔立馬起身朝門口走,小聲問他:“你沒去喊秦銘?” 吳霦搖搖頭,見梁桔望了眼手表,遂說:“你在這等一會,我去班里喊他。” 她說完就要往班級走,卻被吳霦一把拉住胳膊:“不用喊他?!?/br> 梁桔有點不明白:“我不喊他怎么道歉?” “他不用道歉,打人的事我來處理。” 梁桔立即抽出胳膊,不可置信道:“我讓你過來是帶他一塊道歉的,沒讓你替他收拾攤子?!?/br> 辦公室里坐著的老師都往門口張望,吳霦瞧著隱約被氣紅臉的梁桔解釋:“他如果有錯我一定讓他道歉?!?/br> “他有什么正當?shù)睦碛纱蛉耍俊?/br> 正這時,徐艷的聲音又響起:“梁老師,是不是秦銘家長來了?” 梁桔還沒回應,吳霦已經走了進去,打眼就望見被那個秦銘打得掛彩的男學生,目不轉睛地盯著人走到徐艷桌邊。 徐艷沒瞧見秦銘,往后掃了幾眼問梁桔:“梁老師,你班上的秦銘呢?” 梁桔遂快步走來,解釋:“徐老師,這是秦銘的舅舅,秦銘他…” 吳霦立馬打斷:“他要上課,有任何事找我。” 徐艷打量這突然冒出來的高大青年,瞬間剎了她不少士氣,轉眼質問梁桔:“梁老師,你不是說好帶學生過來跟我學生道歉的嗎?” 梁桔語塞,她根本沒料到吳霦會來這套,又聽他用毫無商量地語氣說道:“我是過來和解的?!?/br> 徐艷一愣:“道歉都沒有怎么和解?你看看你外甥給我學生打的,這都第四天淤青還沒消。誰家孩子不心疼,他父母也發(fā)話了,只要秦銘肯道歉,不追究其他責任?!?/br> 羅昊的腰桿挺得筆直,但吳霦投來直視的目光時,他心虛地移開了,乖乖聽從徐艷的安排。 吳霦很直接,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個信封放到羅昊跟前:“這里是賠償?shù)尼t(yī)藥費,你看看夠不夠?” 徐艷立馬把信封推了回去:“梁老師,你學生家長怎么回事?” 吳霦盯著羅昊的眼睛,把信封再一次推給他:“你們之間的矛盾,你自己心里清楚。不過他把你打成這樣,醫(yī)藥費必須賠償給你。希望你收下以后和秦銘的矛盾就此為止?!?/br> 羅昊不禁咽了一聲口水,他的確沒底氣要一個實在的道歉,若不是他抓住秦銘好面子不愿說出理由,他也不會這樣理直氣壯。 梁桔聽到現(xiàn)在,內心已然窩了一團火,但她沒有插手的權利,只能眼睜睜看著吳霦用他自己最習以為常的方式進行調和。 徐艷:“你這不是威脅人嗎?” 吳霦言辭鑿鑿:“我是在跟他商量,你不妨聽聽的他的意愿?” 羅昊不會傻到抹黑自己的形象,眼下的和解對他來說才是最大的收益。扭頭看著一臉正氣的徐艷的說道:“徐老師,我不需要秦銘道歉了?!?/br> 徐艷不敢相信,支持他:“你別怕被威脅,老師會給你做主的?!?/br> 羅昊還是搖搖頭:“老師,這就是一件碰擦引起的小事,我也不想再追究,接受和解。” 徐艷生平還是第一次受到這樣赤裸的威脅,望著這迭厚厚的信封,她無可奈何,畢竟當事人已經接受這種形式的和解,她不可能咄咄逼人到去引導他的意愿。 徐艷望了一眼在身旁一聲未吭的梁桔,果真是當面一套,背里一套,為的就是當著辦公室所有老師的面給她一個下馬威,好讓她知道她帶的學生有多好欺負。 徐艷笑了,挺譏諷的一聲:“我學生既然接受了,那我這個當老師的也無話可說。不過我可得提醒你們一句,與其拿一份賠償金出來和解,不如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和學生不要惹是生非。” 梁桔知道自己在徐艷那里的形象已經徹底崩潰,本來明里暗里的關系就不籠絡,從這件事后也會逐漸走下坡路。 她沒有反駁的理由,只能說:“以后不會再發(fā)生這種事了。” 吳霦望著梁桔求全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沖徐艷道:“一個巴掌拍不下響,你的學生也得多抓緊教育?!?/br> 徐艷哪里受到過這樣的對待,臉噌一下氣紅了,還沒開口反駁,梁桔趕緊把吳霦拉出了辦公室。 她一路拽他走到樓梯道才松手,鐵青著一張臉指著樓梯:“你說夠了吧?說夠了趕緊滾?!?/br> 吳霦知道她生氣,跟她好言好語道:“我說過秦銘不會無緣無故打人,那個學生已經接受和解,理由很顯而易見,他沒有底氣?!?/br> 梁桔搖了搖頭:“我不想和你爭辯,你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我行我素,從不和別人商量,解決任何事的方式都是靠錢。不論秦銘有沒有錯,他都不應該用打人的方式去解決問題,你這樣做只會害了他?!?/br> 吳霦又一次在梁桔眼中看到失望,他不得不去承認自己沒有事先和她商量,但不論商量的結果如何,她都不會同意用這種做法代替道歉。 “事先沒和你商量是我做的不妥,導致剛才讓你很被動。秦銘縱使再有理由去打人,但站在學校的角度上做的都不對,所以我賠償了醫(yī)藥費,也得到對方心甘情愿的和解,已經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了問題?!?/br> 梁桔從頭到尾都沒有聽到一個正當理由,事已至此,她也更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和吳霦的爭執(zhí)上。 “既然你覺得你的方法是對的,那請你以后管好秦銘,如果再有類似的事發(fā)生,你就帶他轉學吧。”梁桔一秒都不想和他多待在一塊,放完狠話就走了。 吳霦望著她轉眼即逝的背影,無奈嘆了一聲氣。他用自己最習慣的方式去解決了問題,雖然不認為有任何毛病,但卻再一次不偏不倚地踩在了梁桔的雷區(qū)上。 免*費*首*發(fā):po18yu.v ip | Woo1 8 . V i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