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語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就是眼淚，一滴滴地滾落而出。

    晶瑩的淚珠，爭先恐后地從眼眶里涌出來，砸在地上，似乎也砸在了穆彥成的心口。

    穆彥成煩躁地扯開自己的領(lǐng)扣。

    “你哭什么？摔疼了就去上藥？”

    喬語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也不動也不說話，就是默默地落淚。

    她的嘴唇抿得緊緊的，下巴倔強地繃著，勾勒出令人心疼的弧度。

    “起來！”

    穆彥成一把把她拽了起來，卻被被子絆了一下，兩人一起稀里糊涂地摔到了沙發(fā)上。

    喬語被墊在下面，撞在沙發(fā)扶手上，疼的哼了一聲。

    穆彥成稀里糊涂地就吻了上去……

    她的眼淚咸咸的，那么苦澀。

    穆彥成的動作就不由自主地輕柔了許多，卻被喬語拼命給推開了。

    “穆彥成！你把我當(dāng)什么？”

    喬語痛哭著質(zhì)問。

    “你把喬薇瀾當(dāng)成什么？”

    “你又把你自己當(dāng)成什么？”

    穆彥成冷靜下來。

    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喬語逃到門口，指著他聲嘶力竭地大吼。

    “穆彥成！你現(xiàn)在就送我走吧！”

    “我給你們徹徹底底地挪位置！別再搞這么多花樣出來！你知道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疼！”

    喬語崩潰地靠在墻壁上大哭。

    “我做不到的穆彥成！我做不到的！我沒有辦法看著喬薇瀾登堂入室！我沒有辦法看著她當(dāng)著我的面一步步爬上穆家少奶奶的位置！”

    “我早就認輸了呀！你們要我滾，我滾??！你們要我挪出穆家少奶奶的位置！我就挪?。　?/br>
    她順著墻壁滑下去，跌坐在地板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崩潰大哭，“不要讓我親眼看到啊！這樣都不可以嗎？為什么這樣都不可以？這個要求很過分嗎？”

    喬語把臉埋在膝蓋里，“你們?nèi)巳硕家鎼?，都要面子要尊?yán)！我就不要的嗎？我可以不要??！可是你們不要這么欺負人啊！”

    穆彥成沉默地看了她好久，突然起身離開了。

    喬語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她的嗓子完全嘶啞了。

    身上沒有一絲力氣。

    渾渾噩噩間，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哭得累到筋疲力盡睡著了。

    第二天，她沒有去醫(yī)院看穆靜芝，而是去了自己母親那里。

    穆彥成聽到匯報的時候，也沒有說什么，只是擺了擺手。

    到了中午，他就收到了喬語發(fā)來的微信。

    “嗓子啞了，等我稍微恢復(fù)一下再去陪姑姑?！?/br>
    簡簡單單一句話。

    沒有添加任何表情。

    他好像可以透過屏幕看到她波瀾不驚的臉。

    似乎昨晚那樣的崩潰只是錯覺。

    穆彥成的手指下意識地往上劃了劃。

    從前，喬語每天必然都要給他發(fā)無數(shù)次微信。

    每句話后面都有稀奇古怪的表情或者符號。

    最開始的時候，因為次數(shù)太多，他就把她刪除了。

    可是喬語總是能找到各種機會跟他“偶遇”，然后想盡辦法再加上他。

    簡直莫名其妙。

    因為他從來不會去發(fā)什么朋友圈。

    不管喬語跟他說什么，也從未回應(yīng)過。

    也不知道喬語非要加他干嘛。

    但是他也覺得有點煩了，刪了加加了刪的，索性就直接設(shè)置了消息免打擾。

    偶爾看一下她發(fā)的消息，卻從來沒有真正去看她都說了些什么。

    直到今天。

    隨便劃一下，才發(fā)現(xiàn)，她從前每天居然有那么多話要跟自己講。

    女人真的是莫名其妙的生物。

    什么遇到個人穿了件奇怪的衣服、路邊看到一根長得很奇怪的草……今天宴會的甜品真好吃……

    最多的，就是一句，“穆彥成，你在干嘛呀~”

    看著后面那個小尾巴一樣彎彎曲曲的小波浪線，穆彥成唇角微微翹起。

    只是他突然才發(fā)現(xiàn)，這些消息，都是好久之前的了。

    確切的說，自從結(jié)婚，喬語就很少給他發(fā)消息了。

    倒是最近才有了些。

    基本上都是在講穆靜芝的情況。

    醫(yī)生又來查房了之類。

    卻都變得干脆利落，沒有了那些稀奇古怪的波浪線和符號表情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

    干練，簡單，直接說明要點。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知道什么時候，把消息提醒給打開了。

    穆彥成盯著手機看了會兒，起身朝外走去。

    “穆總，現(xiàn)在距離會議開始還有十五分鐘……”

    助理見他出來，趕緊起身提醒。

    “延遲?！?/br>
    穆彥成丟下兩個字，獨自離開。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想見一見喬語。

    這個念頭根本沒有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只是直接體現(xiàn)在了行動上。

    穆彥成看到喬語的時候，她安安靜靜地坐在蘇言旁邊。

    合著眼睛，趴在床邊，好像已經(jīng)睡著了。

    真的很奇怪，最近見到她，她怎么好像總是在醫(yī)院病房里。

    不是蘇言這里，就是穆靜芝那里。

    他依稀記得，喬語從前，整天嚷嚷最討厭去醫(yī)院。

    現(xiàn)在，竟然也是整天在醫(yī)院里打轉(zhuǎn)了。

    其實她這樣的人，不適合在這么壓抑安靜的地方。

    穆彥成腦子里無端地冒出這個念頭。

    她應(yīng)該像從前那么鮮活、恣意，裙角飛舞，出現(xiàn)在宴會上，出現(xiàn)在馬場，出現(xiàn)在各種喧鬧的場合，而不是被禁錮在這么死寂的地方，一點點消耗著活力。

    喬語并未睡著，穆彥成進來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

    只是不想睜開眼睛。

    盼望著，穆彥成見她睡著就會離開了。

    誰知道，穆彥成一直就站在那兒。

    喬語想到昨晚的事情，倍感壓力，不敢再繼續(xù)裝睡，只能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慢慢睜開眼睛。

    見她突然睜開雙眼，穆彥成微微皺眉，把自己那個恍惚的感覺里拉了出來。

    “該睡覺的時候不睡，現(xiàn)在睡什么！”

    穆彥成一開口就沒有好生氣。

    喬語默默地站了起來，幫蘇言掖了掖被角。

    她真的不想當(dāng)著mama的面被穆彥成訓(xùn)斥。

    哪怕她現(xiàn)在可能聽不到。

    喬語張了張嘴巴，卻完全失聲，她只能面帶焦急和祈求地看著穆彥成，伸手比劃著示意他到外面去說。

    喬語照顧穆靜芝的時候，也失聲過。

    所以穆彥成對她的動作很熟悉，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卻站在原地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