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之清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也不怕她打量，禮貌回笑。

    小姑娘面露猶豫，放慢找錢的動作，多看了他一會兒：“……你長得……”

    黎之清目光不躲不閃，笑吟吟地看她。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眼睛很像黎之清啊。”小姑娘感慨道。

    她最開始以為自己看到了黎之清本人，可她男神這會兒應(yīng)該還在電視臺演播廳里坐著呢，怎么可能會到她家的店里買東西，而且聲音也稍微有些差異。

    黎之清點頭，沒否定：“有。”

    “真的像！”小姑娘把零錢遞過來，“眼睛這么好看，你也一定很帥?！?/br>
    黎之清笑了笑。

    小姑娘把對男神的愛寄托在那雙眼睛上，欣賞片刻又看向乖乖蹲坐在黎之清腳邊的黑洞：“這是拉布拉多吧。”

    黎之清點頭，他見小姑娘有話要說，沒有著急走。

    店外不時有人經(jīng)過，他不想讓別人發(fā)現(xiàn)他在這里，但是也不介意陪自己的小粉絲小聊幾句。

    “我家以前也養(yǎng)過一只，不過已經(jīng)老死啦?！毙」媚锾崞鹱约吼B(yǎng)過的狗，眼神變得很柔軟，“唉，養(yǎng)狗這事吧，真讓人又愛又恨，我們能活這么多年，它們十幾年就不行了?！?/br>
    黎之清沒說話，再看黑洞時，不由想起黑洞的母親。

    那才是他養(yǎng)大的狗。

    黑洞就算再喜歡他，也不是黎之清以前能夠直接抱在懷里的小不點狗。

    “幸好我們家現(xiàn)在還有一個寵物，我爸以前買的烏龜，比我年紀還大?！毙」媚锔愎值溃梆B(yǎng)得可好了，我懷疑我能成為它生命里的一個過客，以后得被龜大爺親自送走。”

    黎之清聞言笑笑，緊了緊手里的牽引繩，道完別帶著黑洞離開。

    以前黎之清總覺得自己的壽命說不定會和他的狗差不多，結(jié)果他僥幸活到二十歲，還遇到了尤川。

    他的狗在同類里算是活了很大歲數(shù)的，可惜也不過只占了這二十年里的十五年。

    黎之清不免開始想，尤川是上古時候的老神仙，壽比天長，以后只會活得更久，而自己最后究竟可以占去尤川多久的時間，他并不知道。

    黎之清看著站在遠處燈光下的高大男人，心里突然涌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復(fù)雜感覺，酸酸的，有點澀。

    邁出幾步，黎之清突然停住，垂眼想了想，轉(zhuǎn)身往回退。

    他走到奶茶店旁邊的中年人身前蹲下，還沒開口，中年就笑說：“喲，小伙子這是打算買一根了？”

    黎之清也笑：“嗯，買一根?！?/br>
    他不久前剛見證中年人的上一筆生意，不用問價格就付了錢，仔細挑了一根裝進口袋，這才奔尤川過去。

    尤川恰好接過打包袋，迎著黎之清的方向走來幾步。

    黎之清腳步很快，到了尤川身前也沒停，仗著兩人現(xiàn)在戴著口罩，不怕被圍觀，直接用力撞進對方懷里。

    尤川身體紋絲不動，抬手在他后背順撫兩下。

    “好冷?！崩柚灏涯樎裨谒乜?，嘶了口冷氣。

    尤川知道黎之清不是冷，但是沒有出言揭穿：“我們回去?！?/br>
    “嗯。”黎之清悶聲應(yīng)完，被尤川牽住手走到下一個路口，司機已經(jīng)在附近的停車位等候多時。

    上車后，黎之清把其中一份熱可可遞給司機，自己和尤川分了剩下兩份。

    他全程半靠在尤川肩上，喝著熱飲看向窗外，整個人懶洋洋的，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黎之清的情緒已經(jīng)恢復(fù)常態(tài)，尤川當然不會主動再提，平白惹他不高興。

    回到樓家，時針已經(jīng)快要指向十一點。

    喝完一小碗驅(qū)寒的羊rou湯，黎之清把黑洞留在大廳，自己和尤川則上樓換回日常一些的衣服，順帶把臉上的妝給卸了。

    尤川想把臉弄干凈，根本不需要去用卸妝水和卸妝棉，但是他很喜歡和黎之清并肩站在一起，哪怕是在盥洗池前洗臉。

    冬季干燥，室內(nèi)暖氣又足，饒是黎之清不注重護膚，現(xiàn)在也懶中作勤，難得把潤膚乳拿出來用。

    他擠出一小坨，非常不講究地在手里直接搓開，把掌心糊到臉上草草抹了幾下，接著又用同樣的方式給尤川涂了一遍，前前后后不過十來秒的事。

    “我們這邊不允許燃放煙花爆竹，不過像仙女棒那種小型煙花還是可以玩玩的?！睋Q好衣服，黎之清帶尤川走去一樓，“等過了十二點，我們?nèi)ピ鹤永锓艓赘?？?/br>
    他的要求，尤川怎么會不答應(yīng)：“好。”

    “過年可是個大日子，長輩一般都會給晚輩準備新年禮物的?！弊叩綐翘菘?，黎之清故意繞到尤川身后，推著他的肩膀，讓他走在前面，“您這位老人家會不會送我什么禮物呢？”

    他故意拖長尾音，十足的調(diào)侃。

    尤川對他的玩笑向來縱容，聞言絲毫不惱，反而認真回答：“你想要，都給你?！?/br>
    黎之清笑了笑，手上略一用力，尤川立即停下了。

    他把身體壓到尤川背上，卻不讓對方背他，屈指一勾：“手?！?/br>
    黎之清不是左撇子，用的是右手，尤川也配合地把右手遞給他。

    黎之清捏捏他的指尖，輕輕把對方手掌按到后面，露出一截白凈的手腕。

    尤川任他掰弄，安靜看著。

    “雖然你是長輩，不過我也有禮物要孝敬給你?！崩柚逶谒呁轮鵁釟猓瑫r拿出一根紅色的手繩，利落系在尤川腕間。

    他兀自欣賞了一下，順勢貼在尤川耳邊親了親：“新年快樂?！?/br>
    說完黎之清才覺出尤川的身體陡然僵硬，下意識去看對方的神情，卻發(fā)現(xiàn)尤川臉上顯露出罕見的呆愣，甚至有些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