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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紅樓之公子無良在線閱讀 - 紅樓之公子無良_分節(jié)閱讀_94

紅樓之公子無良_分節(jié)閱讀_94

    五兒、六兒忙給許青珩揉腿。

    “姑娘,要不要去信請教四爺該怎么辦?”五兒想當(dāng)然地以為賈璉無所不能,見許青珩神情委頓,便想起賈璉來。

    許青珩微微搖了搖頭,反問五兒:“你說,若是婉婷jiejie知道她平生志向成了她死后為她遮羞的……”說到此處,聲音沙啞地再說不出話來。

    五兒、六兒齊齊笑道:“我們不懂姑娘們的事,只是姑娘們做的事自然有道理?!?/br>
    許青珩見跟她們也說不通,只得自己“識時(shí)務(wù)”地住嘴,扶著五兒、六兒兩個,就去跟她素日里不肯見的老嬤嬤請安去。

    ☆、第93章

    許家養(yǎng)著的兩個老嬤嬤足有七八十歲,一個姓李一個姓王,俱是鬢發(fā)蒼蒼、規(guī)矩嚴(yán)厲之人。

    往日里許青珩有許老太太親自教導(dǎo),這兩位老嬤嬤便也樂得清閑,如今這二人正聚在一處坐在椅子上曬太陽,望見許青珩紅腫著臉皮過來了,忙喊著心肝地將她迎過來,叫她坐在李嬤嬤坐的椅子上。

    許青珩推辭不肯,勉強(qiáng)笑道:“老太太叫我來跟兩位嬤嬤學(xué)規(guī)矩?!?/br>
    李嬤嬤、王嬤嬤兩個鶴發(fā)雞皮的老人,聽許青珩這樣說,卻也明白許老太太的意思。

    李嬤嬤摩挲著許青珩的臂膀道:“到底是老太太英明,婉婷姑娘鬧了這么一出,怕咱們家姑娘的名譽(yù)也有所損害。少不得我們對姑娘要嚴(yán)厲一些了,姑娘心里得明白我們是為姑娘好,千萬別在心里埋怨我們才是?!?/br>
    “不敢埋怨兩位嬤嬤?!痹S青珩又連連請這兩個無兒無女的老嬤嬤坐下,因聽老嬤嬤用一個“鬧”字來說黎婉婷,不免又在心里為黎婉婷鳴不平。

    “為了個丫頭就這樣,實(shí)在犯不上?!睂柰矜弥乱粫r(shí)半截的王嬤嬤拉著許青珩的手,待要拍一拍,又見許老太太已經(jīng)打過她的手了,此時(shí)一雙白嫩的小手青青紫紫,“誰家里沒有這樣的事?況且咱們大爺已經(jīng)將人打發(fā)了,她還這么著,就有些得寸進(jìn)尺了。”

    “正是,那些丫鬟不過是個玩意,還怕大爺糊涂地為了個丫鬟寵妾滅妻不成?”李嬤嬤聲音滄桑地附和,見許青珩臉色不好,這才又緩和地道:“縱然是看不上那丫鬟,也該暫時(shí)忍了一口氣,待過兩些時(shí)日,大爺自然就對那丫鬟淡了。待到那一日,要怎樣,還不由著婉婷姑娘了?”

    許 青珩勉強(qiáng)堆著笑,眼前不禁又晃過賈璉信上寫著的“什么都改了卻什么都沒改”,從滿腔激情到一心無奈,雖不茍同這兩位老嬤嬤的話,卻含笑應(yīng)對著,待這兩位老 嬤嬤訓(xùn)完了話,天色已經(jīng)黑了,走回自己屋子的路上,肚子里便咕咕叫了兩聲,回到屋子稍次間中,洗了手等丫鬟去端飯菜來的空當(dāng),便從百寶槅子上拿了玻璃匣子 下來,帕子梨花木木桌上,將匣子里的十二生肖倒了出來,拿著食指一一將桃核上栩栩如生的十二生肖推正了細(xì)看。

    “姑娘,老太太說將四爺?shù)男拍媒o姑娘看。”五兒說著,又將許青珩丟在許老太太房中的信展開了放在許青珩面前。

    許 青珩頭會子覺得自己會錯意了,黎家、袁家、許家便罷了,她以為賈家最是要改的徹底的,偏賈家也是改了等于沒改;變通的法子,在旁人家可行,可在火眼金睛的 賈璉手上,他若有心,是斷然不會許人用這變通法子的,手腕上的金鈴鐺叮當(dāng)?shù)仨懥藘陕?,這清脆的聲音沒來由地叫她聽著膩煩起來,拿著右手去脫左手上的鐲子, 偏手掌生得太過白胖,用了力氣也拔不下來。

    “姑娘別傷到了手。”五兒不解鐲子哪里得罪了許青珩,見她將自己的手勒得通紅,趕緊叫人拿了水盆、皂角來替她摘鐲子。

    五兒不知,許青珩這會子失魂落魄的,只覺自己還戴著幼時(shí)的鐲子,便永遠(yuǎn)都是小孩兒,由著五兒給她摘鐲子,啞著嗓子問:“你說,四哥的話什么時(shí)候是真的,什么時(shí)候是假的?”

    五兒不知她為何這樣問,低著頭也不接話。

    “原 來他說的話,最要緊的就是挽回顏面那一句?!痹S青珩待要冷笑,又笑不出來,只覺自己往日太過幼稚,倘若自己對賈璉的話將信將疑,不信他的,便不會給黎婉婷 去信告訴她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覺“與個丫鬟計(jì)較實(shí)在有失身份”,倘若自己在信里一味地勸說嘲笑她太過鉆牛角尖,興許黎婉婷便不會答應(yīng)嫁過來,便是嫁過來也會 因覺這世上并無“例外”而乖乖地依著世情老老實(shí)實(shí)地活在許家。

    如此一想,許青珩也有些鉆牛角尖地以為黎婉婷死了,也有她的兩分責(zé) 任在里頭,于是待六兒將一碗粳米粥、四樣小菜擺在面前,便含淚吃了小半碗粥,太陽打西邊出來一般叫人拿了一本《烈女傳》來翻看,待五兒催促她洗漱睡覺了, 只覺兩只腕子上沒有鈴鐺空蕩蕩的,躺在床上,向枕頭下一摸,偏摸到的又是被自己奉為圭臬的賈璉的信,立時(shí)坐起身來,掀開枕頭將信一一拿了出來,通通遞給五 兒道:“拿去燒了吧?!?/br>
    “姑娘,這可是四爺?shù)男?。”五兒睜大眼睛,不解許青珩這是怎么了。

    “拿去燒了吧,若叫人看見了,反倒要生出是非來。況且,雖沒定親,但兩家都明白這事,日后咱們也要避嫌,若非必要,不見也好?!痹S青珩賭氣地躺在枕頭上,兩只眼睛腫脹得竟有些合不攏。

    五兒見許青珩忽然要“規(guī)矩”了,心里嚇了一跳,不敢逆著她的意思,只得捧著那些書信去燒掉。

    許青珩側(cè)身躺在床上,拿著手捂著眼睛不知不覺又哭了起來,忽地覺察到有人摩挲她的后背,一轉(zhuǎn)頭便望見許老太太坐在床邊和藹地看她。

    “老太太——”許青珩哽咽一聲,立時(shí)抱著許老太太無聲地哭了起來,“……原來四哥滿嘴義正言辭,不過是拿著婉婷jiejie的遺命替婉婷jiejie遮羞,并非是真心實(shí)意……”說著話,又再次沒了聲音,張著嘴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若不是這樣,你道我跟你祖父為什么這樣喜歡他?不管什么時(shí)候不管他的話多荒唐,只管跟著他的話應(yīng)下來總不會錯。”許老太太摟著許青珩,見才一日她的小臉就顯得瘦削了不少,再想起黎婉婷的事來,越發(fā)心如刀絞。

    “可……”許青珩又只說了一個可字,便什么都說不出了。

    許 老太太笑道:“你還年輕,不知什么叫做順勢而為,若不依著他的話辦,你婉婷jiejie沒了,就是黎家恨咱們家;如今依著他的話辦了,就是你母親、你姑姑都同仇敵 愾憎恨那些奴才。不然,難道我們許家黎家要翻臉不成?難道我們許家要亡羊補(bǔ)牢,低三下四地向黎家求和,然后叫你哥哥好端端的娶個黎家庶出的丫頭?”

    許青珩原本就說不出話,這會子越發(fā)說不出話來了。

    “明兒個一準(zhǔn)有人來安慰我這白發(fā)人送黑人的,你只管跟著瞧瞧吧?!痹S老太太拿著帕子替許青珩擦了眼淚,從床邊站起來,又叮囑五兒、六兒,“多勸著姑娘吃些東西。”說著,便緩緩地起身向外去了。

    許青珩聽許老太太的意思,又像是她錯了,重新躺在枕頭上,滿腹心思地輾轉(zhuǎn)反側(cè)。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果然就有許老太太房里的老嬤嬤來催促五兒、六兒過去。

    許青珩挑了件翠綠的衫子穿著,因許老之安、袁氏等還在,不可打扮得太素凈,便在鬢上簪了一朵白花,臉上略敷脂粉地領(lǐng)著丫鬟順著抄手游廊向許老太太屋子里去,人過去了,許老太太偏打發(fā)她留在西間炕上做針線,又發(fā)話不許她出來見人。

    許青珩心中不解,只百無聊賴地纏著絲線玩,聽見外頭丫鬟報(bào)道“賈家老太太,袁家老太太、太太,劉家老太太、太太、大奶奶來了”。

    因聽說賈母來了,許青珩便離開這榻,去碧紗櫥上一扇蒙著青紗的小窗后站著,向外一看,果然望見很是富態(tài)的賈母與幾家的老太太、太太、奶奶們都過來了。

    眾 人進(jìn)來后,略寒暄了兩句,彼此讓了座,便聽賈母咬牙切齒地道:“都是那起子白眼狼惹出來的禍?zhǔn)?!我素來知道你們家的姑娘是又知書達(dá)理又安分大方的,她那么 個好人,竟然被人活活地給……”說著話,便拿著帕子抹眼淚,“我聽了你們家的事,氣得一宿沒睡,見了璉兒,就對他說:‘別看著事是出在許家,咱們家一時(shí)半 會沒事就能高枕無憂了。趕緊地將家里那些挑三挑四包藏禍心的下流種子都打發(fā)出去?!I兒聽了我的,困得兩眼發(fā)青了,也不敢去歇息,立時(shí)帶著府里的一群男女 管事們將滿府里不安分的都打發(fā)出去了;我原看我們家珠兒媳婦一個人伺候珠兒太過辛苦,也要打發(fā)個丫鬟去幫忙,聽說這消息,哪里還敢送去?!?/br>
    “可 不是么?我們家聽著也嚇了一跳。雖那仵作說并無可疑之處,但若無可疑之處,玉珩媳婦那么個識大體的人會懸梁?據(jù)我說,該再請兩個仵作好好查一查才是,定是 那賤婢下了毒手!”袁老太太道,這話說完,又自己答道:“哎,我老糊涂了,咱們雖是中等人家,但家里的姑娘豈是肯叫個仵作去細(xì)查的?怕是寧肯吃了暗虧,也 不肯叫人動了姑娘一根指頭。我連著罵了家里的老爺、小爺兩天,只告訴他們‘若貪一會子快活,留下禍根來,這以后可怎么著?’,又叫家里的管事媳婦們好好盯 著家里的年輕丫鬟,挑出幾個狐媚子打發(fā)出去。”

    許老太太苦笑道:“并沒什么暗虧不暗虧的。我也埋怨老太爺小題大做,他偏不信,非說要?dú)⒁毁影伲且吵橙氯碌匾胃锏囊?guī)矩?!?/br>
    “老jiejie,明人不說暗話,你們家受了這么大委屈,我們還能不明白你們嗎?”劉老太太忙道。

    許 青珩隔著紗窗將眾人的神色看在眼中,見沒一個人肯信許家沒有“暗虧”,慢慢地離開這紗窗,又回到炕上坐著,心想:是了,許家的那些看似“離經(jīng)叛道”的事, 在外人眼中不過是遮羞的幌子;倘若許家沒甚動作,只將黎婉婷風(fēng)光大葬了,人家還以為許家虧待了黎婉婷理虧呢;如今許家沒做什么卻放出許家為黎婉婷連同黎家 一同整治府中女仆的消息,再無人懷疑黎家許家會恩斷義絕——怕黎太太、黎碧舟這會子也沒回過神來為黎婉婷向許家討要“公道”。

    看似是黎家逼著許家改了規(guī)矩,實(shí)際上,又何嘗不是黎家順著許家給的臺階下了臺?

    如今黎家沒錯、許家也沒錯,錯的就是罪大惡極的素琴、孫四娘、孫閱了。

    外間里頭滿滿的都是咒罵黑心奴才的話,許青珩待到一個時(shí)辰后,眾婦人被請去花園里吃宴席時(shí)才從碧紗櫥中走出來。

    “你可能想到比這更好的法子來化解黎家、許家的尷尬?”許老太太很有些蒼涼地坐在空曠的明間里,一雙蒼老的眸子嘲諷地望著許青珩。

    許青珩嘴唇一動,原本許家、黎家該是要互相攻訐才合常理,如今兩家齊心合力去罵賤婢,自然是沒有比這更好的法子了。

    “你原瘋瘋癲癲地說些放了天下奴籍的話,卻不想如今各家子更防著奴婢們,對她們約束更多了吧。”許老太太又嘲諷地問。

    許青珩聞言緩緩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此情此景,非事與愿違四個字不可描述。

    “日后跟著璉哥兒多學(xué)一學(xué),瘋瘋癲癲可以,但要瘋到點(diǎn)子上?!痹S老太太看許青珩萎靡不振,便又適可而止地不再訓(xùn)斥她。

    許青珩低低地答應(yīng)著,辭了許老太太,便向黎婉婷的靈堂走去,先望見錦被繡褥中黎婉婷靜靜地躺著,給她上了一炷香,這才在許玉珩身邊跪下。

    “哥哥,四哥那天的話,你信嗎?”許青珩扭臉看著一直不吃不喝憔悴非常的許玉珩,不免心疼起來,靈堂里素凈非常,因黎婉婷年紀(jì)小,陳設(shè)也不甚隆重。

    “什么話?”許玉珩反問,眼睛盯著黎婉婷的靈床,總以為她下一會子就會翻身坐起來。

    “就是那什么碧汀社的事?!痹S青珩捧起許玉珩面前的碧螺春遞到他嘴邊,見他不喝,才又將杯子放下。

    “…… 那會子傷心,便信了,回頭想想,一點(diǎn)都不信。弄個標(biāo)點(diǎn)他尚且謹(jǐn)小慎微,又怎會冒天下之大不韙放了什么奴籍呢?”許玉珩嗓音低沉地說,嘴唇裂開之后嘴里盈滿 了一股腥甜,“可我信他的心意不壞?!敝辽僭谀菚铀腥硕紓牡厥Я朔执纾杓以S家眼瞅著就要反目成仇,還有個賈璉果斷地替眾人拿下了一個“兩全其美” 的主意;不然,許家黎家當(dāng)真要反目不成?

    許青珩聽了,兩只手互相握著手腕擱在膝上,蹙眉想到底他們男人們更明白賈璉的心思,于是又問:“那他不改就不改罷了,為什么明明沒改對外嚷嚷著說改了卻又要寫信告訴我沒改呢?”

    “嫌你煩,礙于教養(yǎng)又不能直白地說,寫這句是叫你別做沒用的給他添亂?!痹S玉珩拿著錫箔紙撒在火盆中。

    許 青珩猛地坐直,須臾又懶懶地耷拉下肩膀,仔細(xì)想了一想,不禁拿著手往自己頭上一拍,聽許玉珩這意思,是她將人家的客套當(dāng)成好客了,先失落地想原來四哥并不 像她以為的那么平易近人,隨后又鼓起斗志來,心想還沒三媒六聘賈璉就先教訓(xùn)起她來,若還對他的話篤信不疑,將來進(jìn)了賈家門,豈不是要任由著他揉圓搓扁了被 他牽著鼻子走?可見那些虛虛實(shí)實(shí)、綿里藏針的手段,她學(xué)得還不夠,還該再接再厲才行。

    ☆、第94章 潛移默化

    許青珩往日里雖被人稱贊聰慧,但到底所見的人多遇上的事有限,仔細(xì)回想往日里遇上的那些人家的太太姑娘們,哪一個不是有心讓著她一二的?

    這會子她一面想著倘若像黎婉婷那樣決絕的做人,下場大抵就是白白地給人留作笑柄;做人還該手段圓融一些才是——至于不想叫賈璉納妾有通房便要廢除奴籍的事,也該徐徐圖之。

    于是許青珩跪著給黎婉婷燒了金銀紙,聽說老嬤嬤去了她房里,趕緊地起身去見老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