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的是位著華美宮裝的女子，膚如冰雪，眉眼細(xì)致，櫻唇麗色嫣柔。那張臉是美麗的，也是阿丑熟識(shí)的，那不就是太子妃么？

    如此看來，同她落座的是當(dāng)今的太子了，也只有這般尊貴的男子才配得上這美麗的女子了。

    阿丑記起幼時(shí)的二小姐，二小姐是最溫暖的人，二小姐常拿了好吃的給他。二小姐在大雪天里對(duì)著他笑，那笑顏阿丑記了好久，到現(xiàn)在也不曾忘。幼時(shí)被大少爺打了，也是那雪白秀麗的小手朝他伸出，拉著他起身。

    阿丑的眼里只有幼時(shí)的二小姐，直到對(duì)面的太子妃朝他看來，他也沒轉(zhuǎn)眼，還是身前坐著人出了聲。

    “太子妃縱然美麗，你也不該當(dāng)著太子的面盯著不放了?！鄙砬坝休p輕的調(diào)笑聲響起，阿丑馬上低了頭，垂下眼。阿丑不知不僅是太子妃，就是太子也朝這邊望過來了，只是他低著頭，沒見著罷了。

    宮宴上眾人獻(xiàn)了慶壽之禮，一會(huì)兒就有絲竹聲悅耳，妙曼的長(zhǎng)袖舞起，群臣與君王共飲?？蓻]過多久，年邁的君王不甚酒力，再加之大病初愈，早早離去了，剩下眾人飲酒賞舞了。

    “你在此候著，不可隨意走動(dòng)，邢風(fēng)也在此，你不必怕來什么。”殷子湮站起身，輕聲言道。

    阿丑回著話，老老實(shí)實(shí)地站著，不知殷子湮去何處，而那下座也站起身的公子正往這兒走來。頓時(shí)阿丑就知了殷子湮因何離去了，那位公子不是別人，正是楚公子。

    近看他的容顏更是美了，就如了今夜天上的皎月，美柔明麗，帶點(diǎn)艷，帶點(diǎn)優(yōu)雅。

    楚公子是王爺?shù)陌樽x，自小和王爺在一處，感情親厚。阿丑一直以為楚公子和王爺是分不開的，可楚公子有好些日子沒到王府去了，也不知因了何。

    第四十八章

    殷子湮離席，吩咐了阿丑和邢風(fēng)等候著，宮宴還繼續(xù)著。阿丑望了前面，已有幾桌的大臣醉了酒，然而太子與太子妃還在宮宴上，那些醉酒了的大臣也是不敢離退回府的。

    阿丑不敢盯著太子妃看了，目光落在殷子湮落座的酒桌上，又想了楚公子。王爺和楚公子離席，不知去了何處，吩咐他與邢風(fēng)在此等候，那要何時(shí)才回來？

    月兒高高掛著，瑩波透徹，亮麗晃眼。清風(fēng)淡淡，伴著涼意花香，各種香味聚了一塊，便是濃郁的，呆帶著甜膩迷醉。

    阿丑只一心等著他家王爺回來，沒見了有一人正往這兒走來，直到那人離了他幾步遠(yuǎn)，出聲言說著，阿丑方轉(zhuǎn)了身去。

    面前的人正是那夏銘，阿丑一見他，心就不安，不過面上倒還是鎮(zhèn)靜著的。

    “清王殿下不在此？”夏銘一臉溫和，唇邊帶著一抹笑，眼光直直落在阿丑面上，不冷不熱，就是細(xì)細(xì)打量著。

    阿丑與他對(duì)視著，故作不識(shí)，只開口道：“王爺不在此處，不知大人前來為何事？”

    “倒也不是了，他可沒你這么有膽?！毕你懺捯怀?，阿丑胸口就涌了恨意了，以往的種種浮在腦中，這人是如何欺凌打罵他，他又是如何忍了。

    在王府的這幾年，過得是好的，早些年受的那些苦，只當(dāng)做了場(chǎng)夢(mèng)，現(xiàn)在夢(mèng)醒了，就什么都沒有了。無奈這人真要他想起，真要他有了恨意。

    “大人無事還請(qǐng)回了酒桌?！卑⒊鬀]出聲，身旁的邢風(fēng)先言道。

    夏銘揚(yáng)著笑，好似沒聽了邢風(fēng)的話，自顧道：“倒不知清王殿下怎帶了個(gè)丑面的奴跟隨身邊…………”

    那語調(diào)高高揚(yáng)起，說得極慢，正待往下說了，一道清和聲音插了進(jìn)來，“夏兄原是來了此，我道怎一轉(zhuǎn)眼就沒了影了?！?/br>
    來人是位年輕男子，面容清麗，帶點(diǎn)陰柔，雙唇彎著笑，話語間盡是戲謔之意。他先朝了夏銘走去，待看了前方的阿丑，面上微微詫愕。末了，靠近夏銘，小聲言道：“從前問你要他也不過是玩一回罷了！你竟小氣不給，道他被火燒沒了，如今他不是好好站了此處？”

    夏銘聞言，唇上有著冷笑，言道：“不知是不是了，我也不知了他到底是何人。”

    兩人說得不大聲，可正好讓阿丑與邢風(fēng)聽了，邢風(fēng)不屑于看此二人，眼眸一如既往地冰冷。面也無情，渾身散發(fā)著寒氣，只覺此二人該是市井里游樂的紈绔子弟，不該是了朝臣。

    這陌生男子剛來了此處，阿丑沒認(rèn)出他，等他說了那些說，阿丑慢慢就記起了什么。五年前在那醉霄樓里，不正是此人剝了自個(gè)兒的衣么？還想劃破了他的褲子，要他光了身子。后來他逃了出去，大腿還遭了一條口子，過了幾日才好了。

    當(dāng)時(shí)他是不懂了，這人怎如此羞辱他，要?jiǎng)兯囊隆＞褪窃僭趺磪拹毫?，也是像夏銘一樣打罰罷了，怎要他光了身子？還是大庭廣眾之下，讓多人看著。

    受不住羞辱，他才奪門而逃，才撞了殷子湮，跟著殷子湮回了皇宮里?；亓讼母悦獠涣艘活D打，那頓鞭子抽在身，是真的痛到骨頭里了，那是撕扯著心的疼痛。

    俊秀男子的眼掃在阿丑身上，久久沒收回，如今的阿丑比年少更挺拔英俊，除開那張臉，那身子在他眼中就是好看的。

    “夏兄！你莫哄騙在下了，他不就是你府里的丑奴么？怎不是？”五年前的阿丑和現(xiàn)在的阿丑差別不大，就是人精神了，身子挺俊了，好看了。那臉還是那般，一大塊紫紅胎記印著。這人不是那丑奴，還能是何人？

    “你不信便罷了！那丑奴早被火燒了灰燼，而今這人是誰我是真不知了?！毕你懤淅湫χ褪且苫罅?，才想來探個(gè)究竟。

    “夏兄之言，我便是信了?！笨⌒隳凶诱f著信了，心頭是不信的，這挺俊的男子分明就是去年前的丑奴，哪里不像了？就是那胎記也是在的。

    夏銘尋思著什么地方不對(duì)勁，又找不出頭緒，一直盯著阿丑，沒移開眼。那俊秀男子也是，不過他是沒尋思什么，只是想看了阿丑的身子，目光掃來掃去，就是不收回去。

    兩人各懷心思，正巧那離席許久的人回來了，一同來的還有那楚公子。

    “此處甚是熱鬧，不知誰邀得各位大人來了？”月下的人容色如冷玉，眼神妖異華麗，那唇輕輕勾著，鮮亮麗色，像血色一般殷紅。

    “王爺！”邢風(fēng)先行了禮，再退回殷子湮身后，阿丑也跟著行了禮，規(guī)矩地退了身。

    “不知各位大人聚了此處作何？難不成有事與本王相商？”殷子湮挑了眉眼，眼中有些陰鷙，接著道：“今日是皇上的壽宴，在此不該談?wù)撍??！?/br>
    “王爺說得是，今日是皇上的壽宴，這宴也快散了，該是回去了。”夏銘言罷，上前拱手作揖，繼而道：“擾了王爺，還望王爺莫怪罪下官等人?！?/br>
    “你等有何罪本王自清楚，無事就回了吧！”

    殷子湮這話，兩人聽著心思不一，夏銘一聽就是這清王殿下是認(rèn)了他有罪了，他再回想了阿丑，又看了一眼邢風(fēng)，忽然大悟了，明白了什么。

    俊秀的男子是以為得罪的清王，可他是何時(shí)得罪的？這他是真不知了。

    宮宴散了，朝臣王侯都陸續(xù)出了宮，回了府。

    跟隨殷子湮出了宮門口，馬車就等著了，殷子湮上了馬車，那楚公子也跟著上去了。出宮的路上，兩人沒多親近，也不言語。剛剛殷子湮回了席位，楚公子也來了，面色是美的，就是隱著些什么，唇是紅艷艷的還腫著，阿丑一看就明了他們作何去了。且又記起那日兩片溫暖柔軟落在他唇上，細(xì)細(xì)允著，就記得這些，之后的他是真不記得了。

    回了王府，阿丑就忙著伺候兩人更衣歇息，半夜才回了屋睡下。

    到天不見亮的時(shí)候起身了，往常一樣到殷子湮的房門前候著，只是今早不用以往，里面演著他曾見過的戲碼。當(dāng)初還年少不明白這些，這五年在王府里，楚公子一來，屋里就有那好聽的呻吟響起。

    阿丑也習(xí)慣了，只是還不知男子與男子如何在一處，每回進(jìn)去伺候，已是完事了。他就是沒了年少時(shí)的羞意，想看了什么也是看不了的。

    楚公子也不是年少了，嗓子沒那么細(xì)膩了，可就是過了五年的光景，楚公子還是美好的，那音容笑貌沒減半分。就是嗓子沒了少年的細(xì)膩，那也是清透得如水的，每每聽著是另一種味兒。如此時(shí)的呻吟，似輕似柔，綿長(zhǎng)縈繞，聽得阿丑都面紅了。

    阿丑也不是頭一回聽著好聽的男子嗓音，蘭倌就是唱曲的，也好聽著。阿丑還是覺得楚公子的嗓音比蘭倌的美多了，蘭倌還在的話，成年了嗓子未必有那么好。

    半刻鐘過去了，房里的呻吟漸漸低了，里面?zhèn)髁巳寺暢鰜?，阿丑端著熱水盆推了門進(jìn)去。

    一進(jìn)門去，有人撩了簾帳下床，阿丑沒看了，垂下眼。走得近了，還是見了一雙白皙修長(zhǎng)的腿，膚色粗細(xì)都恰到好處，好看是好看，但是雙男子的腿。一件單衣劃過眼簾，白長(zhǎng)的腿被遮掩了，那人言道：“不必你伺候，你出了外面候著?！?/br>
    這話音輕緩如水，同剛剛的呻吟一般，清柔媚人，但沒剛剛那樣妖嬈，多了些冷。

    阿丑放了水盆，遵照他的吩咐，還沒走到門口，簾帳里就有人出聲了，讓阿丑伺候著楚公子，送楚公子回府。

    阿丑不敢不聽從，回了身來，就要去伺候楚公子梳洗。楚公子還是笑容溫和，沒推拒了，任由阿丑來伺候他。

    楚公子散著一頭青絲，蕩了幾縷在臉邊，絲柔細(xì)細(xì)輕晃，襯得臉更艷美。他只披著一件單衣，那頸子胸膛都露著，衣衫沒遮住，淺紅印子著烙在膚上，一點(diǎn)一點(diǎn)，像是紅梅落了雪里。那沒被衣衫擋盡的腿也是是好看著的，就是太白膩了，不像男子的腿。

    伺候了楚公子著衣梳洗，阿丑謹(jǐn)遵殷子湮的吩咐，送了楚公子回府。等他再回王府之時(shí)，殷子湮起身梳洗好的，該是要去上朝了。

    阿丑進(jìn)了房，殷子湮著了朝服端坐著，見了他方問道：“可送楚公子回府了？”

    “回王爺?shù)脑?，已送了楚公子回府?！背右幌蚴切︻伒?，這幾年他來王府里，阿丑也看得出來楚公子不與誰親近，除了王爺一人。

    殷子湮聽了阿丑回話，沉吟一刻，隨后對(duì)阿丑言道，此后都稱楚公子為大人，不能再叫楚公子了。阿丑想問來著，可一想楚公子是在朝為官，自是稱大人了。楚公子再不是當(dāng)年的伴讀，而今是朝里的重臣。

    第四十九章

    天氣并不炎熱，才初夏的季節(jié)，高空的太陽(yáng)沒那么炙熱烈焰，倒是溫和著的，曬在身就是暖的。

    王府的后院，高陽(yáng)下的空地上，一人正空手練拳。那練拳之人下盤穩(wěn)健，出拳有力，渾身都是剛強(qiáng)之氣。每拳一出，既是風(fēng)聲作響，可見那拳力有多猛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