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卞有離見到進來的人，吃了一驚，“怎么是你？”

    洛風好笑道：“就算是我，你也不該這般衣冠不整?！?/br>
    “我以為……”卞有離突然止住話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師兄稍等，我去換件衣裳?！?/br>
    卞有離進去很快換了一身輕薄白袍，頭發(fā)也找了根簪子挽著，雖然不算正式，好歹能見人。

    洛風在外殿等著，聽見腳步聲。

    他笑著回頭看向卞有離，正想說什么，臉色卻突然一變。

    卞有離走過來剛坐下，看見他的神情后，馬上疑道：“師兄，你怎么了？”

    洛風沒回答，靜靜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道：“伸手?！?/br>
    卞有離自幼常聽見這句話，習慣性就伸出右手，等洛風給他把脈時才反應(yīng)過來，莫名道：“我的傷已經(jīng)痊愈了?！?/br>
    從戰(zhàn)場回來這些日子，他都不怎么出令華殿的門，除了偶爾去軍營轉(zhuǎn)轉(zhuǎn)，連早朝都沒有去過。

    阮羲更是讓秦掌司配了一堆藥膳，又怕他不喜，還得時常來令華殿看著，或一起吃。

    這樣休養(yǎng)之下，別說只是些皮rou傷，只要沒到生死關(guān)頭，應(yīng)該都能養(yǎng)好才是。

    可卞有離看著洛風模樣，卻十分慎重，好像并沒有這么簡單，讓卞有離也有點不安。

    洛風給他把脈后，問道：“你這些天可感覺身體有什么不對勁？”

    “沒有啊，”卞有離想了想，道，“只是偶爾覺得乏累，想睡覺，有時候記性也有點不好，可能是休息太久，懶出毛病了。”

    畢竟在屋子里憋了幾個月，再正常的人也會有些憊懶，但這不是大問題，卞有離對此都沒有放在心上，不過今日師兄問，他才勉強找出幾點罷了。

    洛風卻皺著眉，又給他把了一次脈。

    把脈之后，又仔細檢查詢問了一遍。

    最后，洛風看著卞有離，嚴肅道：“離兒，你太大意了，有人給你下藥，你竟也不知?！?/br>
    聞言，卞有離悚然一驚：“什么？”

    下藥，怎么可能？

    這令華殿基本沒有外人進來，衣食起居更不假于旁人之手，怎么會給人可乘之機？

    卞有離不大相信地問道：“師兄，你說的，可當真嗎？”

    洛風點頭：“自然不假。這是洛國獨有藥物，能夠控制人的心智。中藥者一開始會覺得體虛乏力，繼而精神恍惚，忘記一些小事。因為這都不是大事，經(jīng)常被忽略，但慢慢的，就會性情大變，最后受人所制?！?/br>
    乏力，恍惚，記性不好，卞有離最近的確有這些癥狀，但他只以為是戰(zhàn)場受傷的后遺癥，根本沒放在心上。

    實在沒想到，竟會是這樣。

    卞有離慌張地看向洛風：“那……這……洛國的藥？”

    洛風拍了拍他的手，讓他安心，道：“放心，我能解決。但這藥性已經(jīng)發(fā)揮一個多月了，你先告訴我，一個多月之前，你去過何處，見過何人？“

    卞有離趕緊細細回想一番，可他實在沒去過幾個地方，出宮都很少，一下要找也不容易。

    不過，要說可疑，他回來后第一次出宮的路上，林相國曾不大友好地請他去了一個地方見面。

    卞有離跟洛風說了此事后，不解道：“可我什么都沒做，沒吃他的東西，也沒喝他的酒。”

    “那有沒有人接近過你？”

    卞有離想起那個舞姬，道：“倒是有位姑娘，她讓我喝酒，我沒喝，后來酒也灑了，我就走了?！?/br>
    洛風手指輕叩桌面，微微敲著，道：“應(yīng)該是了。這藥不需接觸，只要靠近，就有辦法讓你中招?！?/br>
    卞有離忙問道：“那……容易解嗎？”

    “有我在呢，”洛風安慰了他一句，表示無礙，然后又面露疑惑，“但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他給你下這個藥，目的是什么？”

    既然洛風說沒事，卞有離也就不再擔心，反正他對師兄的醫(yī)術(shù)從不懷疑。

    聽洛風這么一問，他便開始回想那天的事情。

    回憶完林忠實的話，卞有離看著洛風，道：“那天他問我要不要跟他成一番事業(yè)，又說了些別的，應(yīng)該是意圖謀逆?！?/br>
    “這樣啊……”洛風偏過頭看著殿門，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什么，卞有離沒聽清。

    “師兄，你說什么？”

    洛風立即回頭：“沒什么。林忠實找你這件事，你跟王上說了嗎？”

    “沒有，”卞有離搖頭，“澤安本就防著林忠實，不用我提醒，說給他不過是平添憂心。而且我也絕不會答應(yīng)，說不說都一樣?！?/br>
    這話中的道理挑不出毛病，洛風頓了頓，卻道：“你為什么絕不會答應(yīng)？”

    “師兄這是何意？”卞有離奇道。

    這還用問嗎，難道他還能答應(yīng)林忠實，配合謀逆不成？

    洛風認真地看著他：“離兒，這么久了，我都沒有問過你，你跟王上，到底是如何？”

    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卞有離措手不及，頓時怔?。骸皫熜帧?/br>
    洛風若有所思：“我聽江延說過你們之前的事情，但現(xiàn)在你在想什么，你打算怎么做，我卻有些看不懂?！?/br>
    “我……”

    “你剛才說，絕不會答應(yīng)林忠實。你為何如此篤定，這又不是你的國家，荊國也不是你的江山。你是為了什么？”

    卞有離一下變得期期艾艾，一句連貫的話也說不出，緩慢地猶豫道：“我……我是，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