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只是為了自己，為了活下去，為了在未來的某一天和弗林特再見，他都應(yīng)該小心慎重地對待，按部就班制定計劃，就像不知道這件事前那樣。

    何塞的心中依然充滿令人惱怒的理性，他將拳頭錘向控制臺，臉色鐵青，身體無法停止地劇烈顫抖。

    如果那是弗林特。

    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弗林特戰(zhàn)勝了要奪取他身軀的穆沙佩普，然后抽干惡魔的力量取而代之，他敏銳察覺到另一只惡魔出現(xiàn)，所以才杳無音信，他不曾現(xiàn)身，沒有留下訊息試圖尋找過何塞，僅僅是因為——弗林特以為自己的摯愛已經(jīng)逝去。

    這個可能與剛剛的推斷宛如天平兩極，把何塞的心狠狠撕裂成兩半。

    惡魔在黑暗中展露獠牙，等待著獵物咬鉤后盡情收割。

    弗林特以為自己被孤獨地留于此世，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何塞死去的痛苦腐蝕，如果何塞沒能把自己還活著的事傳遞給他，弗林特游蕩在人間等同于墜入荒蕪地獄。

    他該作何選擇？他能承受選錯的后果嗎？他該相信什么呢？

    何塞痛苦地閉上眼睛。

    如果命運能將約瑟·斯卡亞的靈魂再度召回密督因幫助他們，而現(xiàn)在這份偉大宿命為他安排了這樣的分岔路，那他是否可以這樣認為，命運不是全然無情？

    ——給我……給我一點點提示吧。

    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何塞精致的臉上毫無表情，他默默移開砸向圓臺的手，皺縮成一團的心臟隱隱作痛。

    <何塞，第一輪監(jiān)測已結(jié)束，很遺憾，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惡魔們依然掩去了各自的行蹤。>

    “我知道了?！焙稳曇艉艹粒安灰o，保持最高限度的警戒，任何細節(jié)都不要放過。”

    他頓了頓，想起另一個來此的目的，于是再度發(fā)出指令，“即刻修復(fù)灰堡至帕托的定向傳送法陣以及激活帕托節(jié)點房間的聯(lián)絡(luò)晶石，如果恰好有人在的話，我需要代教宗傳個話?！?/br>
    何塞必須未雨綢繆，又道：“之后逐步恢復(fù)全域所有傳送法陣和聯(lián)絡(luò)晶石，做好準備?！?/br>
    魔工機械即刻執(zhí)行了何塞的指令，水晶尖碑的石刻法陣微微亮起，何塞走過去，輕輕碰了碰旁邊樹立的透明尖晶。

    “有人在嗎，這里是灰堡中樞，聽到回話。塞拉米亞斯女士是否還在管理北區(qū)法力交換機節(jié)點。”

    何塞沒有聽到回音，想來也是，不可能有人一天不間斷地留守房間，他準備吩咐分析機替他每隔一段時間進行聯(lián)絡(luò)的確認。

    不過他剛要開口，那邊就傳來的回音。

    “這個聲音……是何塞·伊諾？”

    “克魯格先生？”因為晶石的傳遞還不穩(wěn)定，聲音有些失真，但何塞還是聽出對方的音色，的確是塞拉米亞斯女士的助手克魯格。

    “……你為什么會在灰堡?！睂γ娴娜孙@然非常疑惑。

    “這件事說來話長?！焙稳麤]有講故事的閑情逸致，“我長話短說，我已經(jīng)進入歌洛仙地下重獲分析機權(quán)限，正在修整魔力網(wǎng)格以便互相傳遞情報和人力。前幾日的地震是惡魔所為，那些怪物又回到密督因了。惡魔襲擊灰堡，教宗正打算把重建的法理部遷往帕托，為了省時間我就用這種方法轉(zhuǎn)告，麻煩你幫我告訴塞拉米亞斯女士或者直接轉(zhuǎn)告諾斯女公爵。差不多就這些?！?/br>
    何塞一口氣說了很多，對面也迎來長時間的沉默，但克魯格好歹是經(jīng)歷過惡魔戰(zhàn)爭的高位血族，兩三分鐘的消化時間過后，他在一片靜默中開口，“您莫非……”

    “我沒有。”何塞知道他想說什么，馬上否定，甚至有些煩躁，“具體的細節(jié)讓這里的神職直接跟公爵閣下的人談，佩拉格婭女士應(yīng)該知道帕托地下有這么個地方吧，想要對付惡魔，就只能爭分奪秒了。”

    “等等?！笨唆敻袼坪跻庾R到何塞要切斷通訊，語氣里有些抑制不住的情緒，“你……有什么話要跟殿下說嗎，我請她過來?！?/br>
    “暫時不需要，過些日子我會去帕托當面跟她談?wù)?，現(xiàn)在的話……我暫時沒有這個心情?！焙稳棺∽约耗X海里浮現(xiàn)那份魔能波譜的畫面，直接敲擊晶石斷掉和帕托的聯(lián)系，靠著傳送法陣的圓臺坐了下來。

    他還是很軟弱，因為頭腦被不能忽略的那事情侵占，不能冷靜而有效率地處理手頭堆積成山的問題。

    可是人不是魔工機械，這種“缺憾”也造就了他們精神的強韌果敢，只不過何塞需要一點時間來平靜。

    ——就一會兒，一會兒就可以了，讓他暫時把這座壓在他脊背上的天平推到一邊，把手頭的事先做完，然后再來仔細想想。

    何塞凝視著水晶尖碑的藍光，放空頭腦，咬著牙強迫自己恢復(fù)冷靜。

    “讓艾倫告訴弗朗西斯先生可以把法理部用傳送法陣運到帕托的事吧，我就不特地上去了?！?/br>
    <了解。但是何塞，西區(qū)第一節(jié)點的連接出了些問題。>

    何塞冷著臉順著分析機的話音問下去，“什么問題?！?/br>
    <那里目前存在未登記在冊的無關(guān)人員，這兩人正在節(jié)點房間的傳送法陣上，影響了它的正常啟用。>

    “無關(guān)人員?！焙稳貜?fù)這個字眼。天晶石門隔絕的控制室需要他或者負責管轄那里的血族始祖血液才能開啟，無關(guān)人士不可能得到這兩樣?xùn)|西的任何一樣，一瞬間的猜疑和冷意出現(xiàn)在何塞臉上，他直起身，對分析機道，“能知道上面站了什么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