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愛的老板抱起胳膊，“進出密督因的路就兩條，一個是金古山口，一個是海上，我是海難飄過來的，福大命大，落地生根，小哥你是走過來的吧?！?/br>
    “嗯，這事說來話長?！?/br>
    米迦爾不太愿意提自己來到密督因的原因，尼祿也很體貼的沒有問，只是道：“咱們這有惡魔，你現(xiàn)在來得不是時候，等來年開春海冰融化，最鮮美的巴蝶魚捕撈上來直接酒釀，每年我都能做上好幾大桶。”

    “厄……”

    學者支起鼻梁上的眼鏡，對當?shù)厝丝创龕耗绯毕包c的態(tài)度驚嘆不已，雖然這可能出于這里的人根本不了解惡魔這種東西?！翱墒菒耗廴具^的水域最好還是不要下海捕撈了吧……”

    “嗯？為什么，惡魔不來的時候又沒危險。”尼祿手里的杯子擦完，又換了盤子繼續(xù)擦，“自從出了事大家都不到太遠的地方去了，就偶爾在近海附近轉(zhuǎn)轉(zhuǎn)，捕回來的海產(chǎn)都沒什么問題啊，這里總不能依靠資助過一輩子?！?/br>
    “資助？”米迦爾心想雖然教會一直沒來管事，居然還給海民撥款資助了么，倒也挺有道義的。

    見學者沒細問，尼祿就知道他會錯了意，“不是教會的錢，是個自稱凱博赫男爵、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貴族一直在援助迷失海濱的這些村莊，否則幾個月不出海，誰都過不下去?！?/br>
    “貴族？不是說南邊沒有貴族領主嗎?！?/br>
    “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有錢的小貴族？畢竟我不是土生土長的沃絲人，情況了解得不多?！本起^老板小聲嘀咕，“看你剛才說的，好像對惡魔頗為了解？我們已經(jīng)把它打跑一次了，你知道它什么時候能徹底放棄sao擾這里嗎?！?/br>
    對于尼祿的問題，米迦爾有些哭笑不得，可轉(zhuǎn)念一想，他又意識到這里的人類準是把惡魔當成比較大型的野獸來應對了。

    “在你們眼里，惡魔只是來引發(fā)/sao亂讓你們無法安心勞作的東西嗎？”

    “不然呢。”金發(fā)小哥回給米迦爾一個茫然的眼神，“每月定期來，又沒傷到人，也就這次提早了一天，顯露出很強的攻擊性，可是依然沒有人員傷亡啊，不知道它圖什么?！?/br>
    看著尼祿邊說邊搖頭，原本想慷慨陳詞給他科普一番惡魔危害的米迦爾沉默下來，注意到之前沒來得及在意的某個盲點。

    這只惡魔的行為的確很怪。

    米迦爾既沒聽說過需要挑日子吃人的惡魔，也不覺得惡魔的心智真能跟慈悲為懷刮上邊，它們不是普通的野獸，獸/性猶在，智力也不比人類相差多少，依照眾人描述的體型來看，這只惡魔明明可以用壓倒性的力量直接摧毀整個海岸，它慢吞吞地周旋是為了什么？

    更為極端地排除它的動機后，這只惡魔，真的是惡魔嗎。

    ——這地方怎么回事，天使不是天使，惡魔不是惡魔嗎。

    尼祿見米迦爾想著想著突然就在吧臺前扶額，還以為他惆悵什么事，拿起酒瓶想幫他借酒澆愁，就看到酒館門口的風鈴搖動，有客人進門了。

    又一個生面孔。尼祿見對方環(huán)顧一圈后往吧臺走來，挺直腰板微笑，“客人有什么需要？”

    來者是個黑發(fā)的青年，如果白天去湊了熱鬧準會知道他就是杰森請來的教會人士，但尼祿沒去湊熱鬧，自然也不知道，況且這人身上沒有一絲一毫能展現(xiàn)處他是個神職的地方。

    青年指指尼祿手里的酒，把一枚銀幣擱在桌上，酒館老板微微一笑說道：“抱歉，這瓶是這位外鄉(xiāng)小哥的專屬品，我可以給你介紹味道相近的其他酒?！?/br>
    米迦爾很迷惑，怎么就我的專屬了。

    “真尷尬?！焙诎l(fā)青年把銀幣收起來，一手拄著臉頰，側(cè)對吧臺前的米迦爾，“小哥請我喝一杯怎么樣？”

    “你是……”學者記性極佳，一下就認出眼前的人是前來調(diào)查的教會守信騎士，唰一聲從椅子上站起，又強迫自己坐回去，如坐針氈道：“幸、幸會，不過你們教士可以飲酒嗎……”

    羅茨比挑眉，不以為然道：“不可以嗎?！?/br>
    米迦爾硬著頭皮反問，“可以嗎？”

    眼看青年把“不可以嗎”這個問句再次掛在唇邊，為防止這場對話變成無休止的問與反問，尼祿拍了拍手，說道：“原來是教會的貴客，失敬了，這樣吧，我送閣下一瓶好酒，就當交個朋友?！?/br>
    說完，他轉(zhuǎn)身開始對著玻璃柜選酒。

    羅茨比發(fā)出輕松的吸氣聲，沖米迦爾擠擠眼睛，“感謝天使讓我與你相遇，否則我今天就喝不到酒了。”

    米迦爾只好跟著干巴巴笑了兩聲，把嘴唇懟進酒杯，偏移過視線。

    為什么這人會來這里？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來自諾蘭的學者自知不是一個善于撒謊的人，他必須趕緊找個借口脫身，免得多說多錯。

    可當他轉(zhuǎn)過身正準備告別，羅茨比敞開領口中垂下的吊墜吸引了米迦爾全部的視線。

    這無疑是件魔法物品，這種紅色，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非常熟悉了。

    “這是天使之血?！狈路疬@不是秘密，可以隨處亂說，黑發(fā)青年告訴米迦爾它的來歷，“把這東西給我的人說，它是浩劫之后第一位灰堡大主教從天使那里得到的圣物，可以跟天使本人產(chǎn)生共鳴。”

    閃爍光芒的吊墜明滅不定，羅茨比的話讓米迦爾一顆心高高懸起，就差掉出嗓子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