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特頓了頓，“明知沒有禁錮，你也沒走?！?/br>
    “走不走得了是另一個概念，但我給過你承諾，不能食言。”何塞跟弗林特并排走過一個又一個用窗簾遮住的大窗。不用被關在房間里的感覺太好了，何塞情不自禁自夸道：“那時候多虧我找到了你，弗林特?！?/br>
    幾天以前他還一本正經(jīng)地叫對方博納塞拉大人，只能說他們的經(jīng)歷太豐富了。

    “確實，該說我很幸運?！备チ痔剜?，“我確實很幸運?！?/br>
    何塞忍不住戳戳他挺拔的后背，“我們?nèi)ツ膬?？?/br>
    “教、”

    “教會……”何塞無奈，他就不該問，反正總是教會。

    “……我是說教堂，這座城堡里有個小教堂。”

    忽略為什么血族始祖的居所里會有教堂，何塞點點頭，“正好，我也想去?！?/br>
    城堡中的教堂真的很不起眼，它隱藏在一片藤蔓中，門扉兩側的立柱爬滿常青藤，花窗斑駁，石階無人清理滿是苔蘚，虧得弗林特能夠找到。

    白天的確是吸血鬼的休息時間，他們沒在城堡里看到一個人影，教堂附近就更冷清了。弗林特推開吱呀亂叫的門，跟何塞一同走進無人問津的小教堂。

    何塞剛一進去就開始四處尋覓，生怕從哪個角落又竄出個神經(jīng)病來，誰讓前兩次在教堂建筑里的回憶都不怎么美好呢。

    但惡魔之口血系的地盤上既不會出現(xiàn)神職人員也不會有奇形怪狀來歷不明的吸血鬼，況且從外觀上看就知道這兒一定鮮少有人到訪，何塞沒捕捉到任何活物，卻被教堂內(nèi)部的低調(diào)華麗奪去眼球。

    “哇。”

    即使不懂欣賞藝術，何塞也不由得發(fā)出感嘆，誰能想到外觀殘破的小教堂內(nèi)部會是一副金碧輝煌的模樣？

    何塞欣賞著禮拜堂中裝點金彩的壁畫，又仰頭望了望穹頂，“這是在描繪天使驅(qū)逐惡魔嗎。”

    “這是千年前的雕塑大師因特拉肯的作品?！备チ痔囟紫?身用手指摸了一把地面，沒有摸到灰塵，這里一定時常有人打掃?！斑@里的天使像也出自他手。因特拉肯大師是那個時期最偉大的藝術巨匠，直至今日也有無數(shù)貴族愿意出重金收藏他的作品……怎么了？”

    弗林特見何塞在看著自己。

    “我覺得你們家的家教一定又嚴格又枯燥。”何塞笑嘻嘻地說，不像在評價一個吸血鬼獵人家族，“連藝術知識都要涉獵。如果你以后不當獵人，去做個藝術鑒賞家怎么樣？”

    會有那么一天嗎。

    弗林特心想。但在他回應前何塞仿佛已經(jīng)料定弗林特不會回答，轉(zhuǎn)而繼續(xù)去欣賞壁畫。

    “密督因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有人知道惡魔的存在了，但在幾百上千年前倒很流行?！彼囆g家運用想象力把惡魔描繪成幾首幾尾的巨型野獸，而壁畫中的天使形象并非耀眼逼人，而是周身散發(fā)柔和光芒的人形生物，祂驅(qū)趕惡魔，又站在山巔之上對著整片大地施展力量，讓光芒籠罩整個密督因。

    “嗯，現(xiàn)存的史料中也不再提那段歷史，天使化為信仰的寄托，惡魔則消失于人們的視野?！备チ痔卣f，“只有真正古老的傳承才會留存那些歷史，警醒我們提防潛在的威脅?！?/br>
    “所以博納塞拉家族也有類似的歷史殘留嘍？”

    “再加上天使教會的大本營灰堡，雖然我沒有去過?！碧岬交冶?，弗林特的語氣變得不太一樣，像想起些不好的事。

    何塞停頓了一會兒，“但你也看到了，這座城堡這個教堂，到處殘留著人類的味道，如果血族始祖本質(zhì)上真的是惡魔，惡魔的退化反倒讓他們變得有人性了嗎?！?/br>
    最初的惡魔是被大規(guī)模魔法污染浸染的史前生物，它們是野獸，是不被這個世界的根源所接納的存在。

    “也許他們也在適應活在人類中。”

    惡魔變得與人相似。

    弗林特知道討論這件事不會帶來任何益處，問何塞：“你說過你也想來禮拜，為什么?！?/br>
    “因為卡莉娜和凱恩。”何塞垂下眼簾，“他們也是信徒，并且相信天使指引了他們，所以我想……應該為他們祈禱?！?/br>
    何塞走到圣像前，名家之作著實不同凡響，這座無面天使像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都要難忘。

    吸血鬼女孩和她的主人永遠留在了薩利維亞地下不知名的角落，何塞沒能救助他們，即使他在那之后得知自己身負不知名的力量，也來不及回去了。

    “愿你們能前往天堂，雖然不知道那是個什么樣的地方，但至少遠離人間的苦痛。”何塞低聲說著，心里說不出地難受。

    這樣的吸血鬼和與吸血鬼相愛的人還有許多，除此之外，由人類引發(fā)的悲劇和由吸血鬼引發(fā)的災難也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

    在惡魔已經(jīng)消失的現(xiàn)今，是吸血鬼身上的惡魔之血讓他們作惡，還是人類成為了新的惡魔？

    “何塞?！?/br>
    “嗯？”兩個人的禱告花的時間不太一樣，何塞抬起臉，后知后覺意識到弗林特叫了他名字。

    唉，一本正經(jīng)叫他全名的一幕還歷歷在目呢。

    看出何塞心情低落的弗林特說，“我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下山嗎？”

    “對，偷偷跑出去?！备チ痔乩『稳母觳餐庾?，“我發(fā)現(xiàn)一條密道。”

    第三十六章

    城堡中有密道恐怕不是這類建筑的傳統(tǒng)。密道能為這里的人提供各種各樣的便利，包括但不限于藏身、私會和偷溜，而吸血鬼的密道可以讓他們在白天也能來去自如，安全便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