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注視著趴在尼奧肩膀昏睡的弗林特，心中五味雜陳，無論是讓誰陷入危險中他都會覺得過意不去，雖然對方是個獵人，但捫心自問，弗林特·博納塞拉跟何塞所知的那些劊子手完全不同。

    他的品德與他身負的力量相當。

    ——應該會沒事的。

    何塞在心中默念，他捏捏自己的手指，腕上像是還留存有弗林特握緊自己的手時的熱意。

    “跟您一起的那個黑頭發(fā)的獵人呢？”

    “我們一直沒有碰見食尸鬼，事情太蹊蹺，我讓文森特先出去報信了，家族需要知道這件事。”

    還好，起碼不需要吵架或者打架了。何塞松了口氣。

    而尼奧為何如此篤定此地的用處，何塞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

    “博納塞拉家族歷史悠久，他們也曾參與過跟惡魔的戰(zhàn)爭對嗎？”天使賜予博納塞拉力量抵御惡魔，那他們一定在戰(zhàn)爭出了力。

    “嗯?！苯鸢l(fā)獵人并未隱瞞，“蘭德爾·博納塞拉，家族的初代族長是位勇猛的戰(zhàn)士，他跟他的友人一同對抗惡魔，直至將其驅趕出密督因的土地?！?/br>
    所以這個家族稱得上是民族英雄的后裔。

    何塞意會，“但好像密督因人都不怎么知道這段歷史？大家都挺害怕你們的，覺得你們……”

    “是另一種怪物。”尼奧接下何塞想說的話，無所謂道：“讓所有人知道博納塞拉曾經是英雄很重要嗎？都是歷史了，活在過去并不可取?！?/br>
    所謂舊時代的醫(yī)療室如今也只剩下一些光禿禿的石床，仿佛一碰就能碎成渣的鐵架和棉絮，外加陰森森的氛圍。不過走了這么久都沒看到過去戰(zhàn)爭慘烈的殘骸實屬不易，最起碼這里沒有骸骨。

    尼奧找了一張石床把斗篷墊在弗林特身下，“何塞，能幫我拿個藥瓶過來嗎？在靠墻坐左邊的架子里，第一排。那邊那個小家伙——是叫米迦爾？右邊柜子里有一套工具，是個有鷹隼徽記的銀盒子?！?/br>
    “這里有藥品？”

    何塞順著尼奧的指示來到陳列柜前，發(fā)現(xiàn)柜子是已經快散架的柜子，但藥瓶很新，起碼能看到標簽。

    “有。在下城區(qū)食尸鬼還沒這么猖獗的時候，家族成員會定期來這里巡邏。放心，雖然這瓶藥是三十年前我拿進來的，但清創(chuàng)的藥水只要密封得當只會損失些濃度。”

    何塞驚異于三十年前這個時間段，尼奧明明一副二十多歲的外表，但現(xiàn)在又不是問實際年齡的好時機。

    等到工具都備齊，尼奧對兩人道：“謝謝你們，尤其是何塞——我現(xiàn)在確信你跟其他吸血鬼不同，你是個好孩子?！?/br>
    何塞苦笑，“不是所有吸血鬼都那么邪惡?！?/br>
    “抱歉，我們對吸血鬼的‘偏見’并不是源自于世代獵殺他們。如果你見過他們屠殺村莊、燒死人類、控制一部分人跟另一部分人搏殺只為取樂……太多了，那是只有真正的魔鬼才會干出來的事。”

    尼奧不想倒兩個人的胃口，不再多說，“去休息吧，但別走太遠。等弗林特醒了我會讓他向你道謝，這孩子就是有時候太靦腆?！?/br>
    何塞笑笑，可能是尼奧的游刃有余帶給他安心之感，原本因為弗林特受傷而躁動的情緒被安撫，他放心下來，準備出去走走，畢竟米迦爾已經躍躍欲試想要去深處看看了。

    “走這么快小心撞見食尸鬼?！?/br>
    “沒事，不是還有你嗎。”

    越往里面走，斑駁的痕跡增多，但始終約等于什么都沒有。這是一座人去樓空的防御設施，別說雜物，就連陳設都少得可憐。

    等他們走了足夠遠，米迦爾靠到何塞身邊問：“你到底是怎么控制住那些食尸鬼的？”

    “我也搞不太清楚，不過——”何塞經過之前的事也差不多能明白它的原理，“吸血鬼被轉化時身體里就流有父輩的血，然后子嗣再去發(fā)展下一代子嗣，他們彼此相連，一直向上追溯到最開始的血液。壓制他們、或者說cao縱他們的感覺像是在安撫他們體內躁動的因子，這些因子來自血中?！?/br>
    提亞斯稱這是高位血族才有的“特權”，又一個驗證何塞血統(tǒng)的論據(jù)出現(xiàn)，他不得不正視起這個問題。

    所以伊諾到底是誰？

    何塞又仔仔細細回憶提亞斯說過的每一句話，“米迦爾，你聽說過第三要素嗎?！?/br>
    “當然，rou/體、靈魂、意志，擁有三要素的生命才能被稱作智慧生物，第三要素通常指的是最后一種、意志，也被稱作精神和心靈?！睂W者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根據(jù)學都的研究，人類是典型的三要素生物，惡魔只有rou/體和靈魂，沒有意志，所以它們有著無法褪去的獸/性。怎么了突然問起這個?！?/br>
    何塞回想起那人說出的一系列云里霧里惹人火大的話，悶悶道：“剛才那個吸血鬼提到這個詞。沒事，我猜他有病?！?/br>
    何塞話音剛落，米迦爾的腳步卻停了。

    “看看那個！”

    何塞抬頭，從窄小門洞走出來后豁然開朗的空間內，一扇幾人高的巨門橫在他們眼前，石門上同樣雕刻著復雜到令人發(fā)指的符文，何塞看得眼睛發(fā)暈。

    “……我發(fā)現(xiàn)古人都喜歡建造又大又不實用的東西?！彼u價道，但還是體貼地用火光給米迦爾照明。

    學者喃喃：“這不是普通的石頭，是一整塊天晶石，天、就算在密督因之外我都沒見過這么、嗯，浪費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