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這種靜悄悄的狀況還沒有那么糟糕，也許是弗林特想多了，可若是他真的在這里找到被cao控的食尸鬼，把這個情報帶出去，家族說不定會派更多人來調(diào)查，而不是直接放棄薩利維亞任由此地自生自滅。

    米迦爾瞧了一眼通往出口的梯子，揉揉太陽xue，猶豫道：“我可以跟你們一起走嗎，我來密督因也是有些想要調(diào)查的事?！?/br>
    知道這些人會繼續(xù)深入進(jìn)去，米迦爾表情上的熱切真誠寫在臉上。

    現(xiàn)在的外鄉(xiāng)人都這么莽的嗎。但在何塞擺出“不可以”的口型之前，剛剛被弗林特所指的出口方向傳來噠噠噠三聲有韻律的回音。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在場唯一靠得住的弗林特身上。

    而獵人毫無緊繃感，像在回應(yīng)那一頭的訊號，用刀鞘在石磚上敲出同樣頻率的響動。

    何塞他們這下又扭頭看向黑暗的岔路盡頭，期待傳來新的回音。

    下水道重歸靜寂，不出一分鐘，兩個人影從梯子上輕盈跳下，連地上水花都沒機(jī)沾到鞋面。

    “尼奧先生？”何塞認(rèn)出其中一個，但尼奧眉頭緊鎖，腰帶上掛著兩柄細(xì)長的銀劍，何塞看得一愣。

    另一個人則戴了跟弗林特完全相同的獵人面具，他的身高體型甚至都跟弗林特差不多，腰上也有武器，除了頭發(fā)顏色以外，乍一看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你在干什么，弗林特·博納塞拉。不要以為自己持有圣詠就能為所欲為?！?/br>
    邊上的面具獵人率先開口，口氣很差。

    弗林特根本沒理他，而是對尼奧說：“這里有古怪?！?/br>
    何塞覺得自己已經(jīng)聽到那個被晾在一邊的獵人在面具后牙齒咬得咯咯響，他把自己背著的吸血鬼女孩放下，想替弗林特解釋，略微上前。

    “他來這里也是有原因的，因為我——”

    “……吸血鬼，沒有你說話的份?！?/br>
    黑發(fā)獵人的聲音壓得很低，把手伸到腰后，何塞看都沒看清，一道銀光就直逼面頰而來。

    第二十章

    何塞看到銀光揮來的時候頭皮一炸，瞬間有種自己已經(jīng)被打中的錯覺。

    直到眼前他才看清那是一截短鞭，他懷疑里面摻著銀粉，碰到身上就會皮開rou綻，半個臉都能消失。

    然而這幕慘劇并沒有發(fā)生。何塞雞皮疙瘩已經(jīng)順著臉孔浮現(xiàn)，汗毛倒豎，但近在臉頰的鞭子被一只手截住了，悶悶的聲音擊打在手掌上，因為慣性，那人帶著暖意的手背還碰到了何塞的臉。

    何塞大腦徹底放空。

    本來對著尼奧說話的弗林特一心二用地直接接住鞭子，像感覺不到疼痛，手上稍微使力，把文森特·博納塞拉握得好好的鞭子奪了過來扔在地上，一句話都沒說。接著他像不在乎任何人的反應(yīng)般對尼奧道：“這里的食尸鬼沒有到處游蕩。梅耶克的事情會不會在薩利維亞發(fā)生。”

    他沒事人一樣虛握著手，何塞盯著對方手心上的紅痕發(fā)愣。

    ——他不覺得疼嗎。

    “……你在包庇吸血鬼？！”

    文森特更像馬上就要拔出武器跟弗林特單挑。

    面對氣惱到極點的同輩，弗林特平靜非常，“你的教養(yǎng)就是讓你做出跟薩利維亞人同樣的事，欺辱吸血鬼?！彼麎旱吐曇?，“這是我的任務(wù)，別把手伸過來?！?/br>
    原本尼奧想給劍拔弩張的兩個家族年輕人緩和氛圍，但弗林特提到梅耶克就顧不上這些了。他彎腰把短鞭撿起來扔給氣得渾身都在發(fā)抖的文森特，低沉道：“你還發(fā)現(xiàn)什么別的了嗎?！?/br>
    “沒有，只是我的直覺。”

    其實不需要過多解釋，他們看到的下水道的現(xiàn)狀就是最好的證據(jù)，此處安靜得仿佛只有水聲和風(fēng)聲，人煙絕跡，也顯得危機(jī)四伏。

    何塞卻沒心思聽獵人的討論，他的胳膊被顫抖的卡莉娜摟住，這個女孩剛才聽到完整且吐字清晰的“博納塞拉”，現(xiàn)在已經(jīng)嚇得面色青白，若不是旁邊有何塞支撐她可能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站得不遠(yuǎn)的年輕學(xué)者米迦爾目光在新出現(xiàn)的兩個男人身上逡巡，新來的獵人不分青紅皂白揮鞭子要打人的時候他著實嚇了一跳差點滑跤，米迦爾顯然沒能理解這幾個人之間的恩怨關(guān)系，只覺得密督因人好像都很沒禮貌。

    唯一當(dāng)事人何塞從剛剛“非死即殘”的危機(jī)中脫身，選擇閉緊嘴巴退后，他的確不需要為弗林特解釋什么，這個男人能用他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何塞差點忘記自己的定位——受到看管的吸血鬼、疑似高位血族以及板上釘釘?shù)哪?，只不過最后一條因為弗林特自己的原因被暫時隱瞞。

    他在后退之后看著弗林特挺拔的背影，借著他肩膀的掩護(hù)又把目光依次放在尼奧跟這個從對話中透漏出的名叫文森特的獵人身上，表情透著苦澀。

    文森特稱尼奧為“尼奧利亞大人”，顯而易見這位車夫先生也是個博納塞拉，只是何塞傻乎乎地根本沒發(fā)現(xiàn)。

    但博納塞拉獵人就該是這個樣子的不是嗎，想要偽裝的時候絕不會被看出破綻，對待吸血鬼絕不手軟，兼顧冷血的殺戮機(jī)器和技藝精湛的劊子手，敢在他們面前造次的吸血鬼——即使是暫時不能殺的那種——也會被應(yīng)有的教訓(xùn)，只要沒死就行。

    文森特出手太快，一看便知是對付吸血鬼的慣常伎倆，論使用鞭子招呼在吸血鬼身上的技術(shù)，除了這個獵人家族以外恐怕還沒人敢稱第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