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書迷正在閱讀:修真界散修日常、男主暗戀了本座的馬甲號、大將軍,求你做個忠臣吧、狩獵黃昏、白月光他眼瞎、在恐怖片里養(yǎng)反派小團子、君與將軍解戰(zhàn)袍、葫中仙、重生后我撩我自己、原來我是心機小炮灰
王信白心口又被補了一刀,頹著臉看向徐少濁:“汝聞,人言否!” 說的先前屢次讓我上朝為官的不是他一樣! 燕燎正色道:“我想在漠北建一個學宮。藏書閣毀了,不如就在原地建一個學宮,交由你去掌管,由你來物色一些肚子里有墨水的讀書人,再招一些想讀書的寒門子弟。 寒門子弟不會有門第的壓力,只要有才干,將來就讓他們上朝為官,等他們居于官位,可以造福更多寒苦的百姓?!?/br> 王信白面色逐漸認真,等燕燎一番話說完,他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遵世子命,我愿意去做?!?/br> 過了一會兒,王信白實在忍不住了,試探著問道:“世子,這主意是您想出來的??” 不會吧??? 燕燎的眸光飄忽了一瞬,押了一口酒,緩緩道:“不是,是幾年前,吳亥曾和我聊過…” 燕燎已經(jīng)想不起怎么就和吳亥聊起過這個話頭,可是當群臣亂成一團糟的時候,他突然就想到了吳亥曾經(jīng)的提議。 吳亥是什么時候跟自己說過這些話的?他曾經(jīng)還和自己說過哪些東西?在什么樣的地方?用什么樣的表情? 燕燎試圖在腦海里翻找一下,可他居然沒有什么印象。 是了,十年來,他從未好好看過吳亥。 他對吳亥的偏見太深了,深根蒂固地扎在心里,只有良心浮動時才會對他好一點。 當真正想要對他好的時候,他已經(jīng)走了。 燕燎又仰頭喝了一盞酒。他說不上來心里是一種什么感受,就是莫名覺得有些堵得慌。 以至于這晚他喝了太多酒,到最后徐少濁和王信白攔都攔不住,只能由著他喝個夠。 空了的酒壺擺滿亭角,王信白和徐少濁一人一邊扶著燕燎,將他送回寢宮。 徐少濁小聲唏噓:“世子往日在軍營,從不會喝成這個樣子,怎么過年喝成這樣?!?/br> 王信白白了徐少濁一眼,:“笨不是病,沒得治的!” 徐少濁:“啊?什么?” 王信白:“別啊了,你這個傻子!” 王信白扶著燕燎,感受著肩頭比想象里要輕上許多的重量,只覺得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呢? 為什么會有人把天下作為己任,甚至愿意拋棄尊貴的王爵,哪怕眾叛親離,也要去做這么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可也就是這么樣的一個人,才能讓王信白心甘情愿地跪下來,去當他的不二臣。 半夜,燕燎從滿地尸骨的血紅里猛然驚醒,蹭地從床上坐起來。 愣了幾息,燕燎啞聲喊道:“吳亥,給我倒杯水來?!?/br> 空曠的寢宮里一片黑寂安靜,無人回應。 燕燎皺眉揉著陣痛的太陽xue,披上外衫下了床。 寢宮轉(zhuǎn)角處早沒了一盞亮著的燈。 燕燎:“……” 睡意忽然全無。 于是燕燎更好衣裳,穿過宮園,去了王宮深處的一處小院。 雅苑蕭條至極,院外墻邊栽著的大片翠竹已經(jīng)徹底被厚雪壓塌,可憐地折在地面。 燕燎推門進去,點上燈燭,慢慢踱步走到庭院深處。 他來到一間竹室,這是小時候跟吳亥一起聽范先生講課的地方。 那時候范先生會坐在一團蒲團上,捏著厚厚的講書,給他們兩個講解一堆晦澀難懂的道理。 燕燎兩輩子都不耐聽這些有的沒的,這種生澀無趣的東西,他常常是左邊耳朵進,右邊耳朵出,緊跟著還會被睡蟲攆著跑。 然而便是范先生那樣好脾氣的人,也實在忍不了學生當面打瞌睡。 范先生不敢把燕燎怎么著,于是他一紙參給了王遠,王遠自然是氣的翹起了胡子,親自把燕世子一通教訓。 后來燕燎想到一個絕好的辦法,他把吳亥的桌子搬到了自己的前面,這樣他就能坐在吳亥身后,讓吳亥擋著范先生的視線,好方便他光明正大地打瞌睡。 可惜啊,吳亥小時候太矮了,根本就擋不起來! 燕燎惱怒,責怪吳亥是不是不好好吃飯,為什么長得這么慢。 同時,為了偷懶,燕世子又想到了一個新辦法,他改讓吳亥站著聽課,這樣一來,站起來的吳亥就能把自己擋的嚴嚴實實。 一開始范先生還有些奇怪,他問吳亥:“你為什么站著聽課?” 吳亥在背后能戳死人的視線中,扣著手心小聲回答:“學生愚鈍,唯有站著,才能用心記下老師講的每一句話?!?/br> 范先生很滿意:“難為你年幼就有一顆好學上進的心,如此,你就站著聽吧!” 吳亥:“……” 這可真是個聰明的辦法,吳亥愣是站了半年,范先生才發(fā)現(xiàn)其中玄機! 等范先生一紙狀告參到王丞相那兒,可憐的吳亥又只能左右開弓,兩只手替燕燎謄抄上百遍的弟子規(guī)。 …… 撫摸著手下兩張竹桌,燕燎輕輕嘆出了一口氣。 再往里走,燕燎進了供放范先生靈牌的竹室。 范先生逝后,吳亥曾低沉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甚至不允許其他宮人進出雅苑打擾老師,只有他自己可以來為老師清理靈堂。 燕燎實在沒有辦法拒絕那樣傷心的吳亥,當下就允了他這要求。 現(xiàn)在想來,那時候的吳亥,大概就像現(xiàn)在的自己一樣,仿佛突然間失去了父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