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虞藥不動聲色地往后靠了靠,這邪法過盛,他撐不住。 權(quán)中天看向虞藥:“此法可治?!?/br> 虞藥問:“如何治?” 權(quán)中天答:“人煞、獸煞、劍煞之中,最猛烈邪惡之煞便是這人煞。獸煞、劍煞皆從其號令。人煞八歲如權(quán)家,做蠱煉煞又八年而成,成時天地間已無對手,家主深知其可怖,若此事上通天庭,必滅我權(quán)家滿門以絕煞種。家主在世時,曾用此帶治之?!?/br> 虞藥看了看帶子:“綁起來?” 權(quán)中天搖頭:“這是斷骨鎖。一端系與煞星,一端系于祭主。若煞星狂暴不可收拾,祭主可借鎖其功力。” “哦?!庇菟帒?yīng)了一聲,忽然覺得權(quán)中天怎么這么善解人意呢,解釋跟得非常到位啊。虞藥轉(zhuǎn)頭盯著權(quán)中天。權(quán)中天與他對望了一下,緊接著謙卑地垂下眼。 虞藥伸出手摸了摸,確實上等綢緞。 “好,那就用它。” 權(quán)中天拱手:“請?!?/br> 虞藥握住綢緞,剛抽離兵蘭,握在手里的綢緞卻倏地消失了。 權(quán)中天在旁補充:“曳紅無一旦立約,無色無形,待家主點煞后便算約成?!?/br> 虞藥想起來室內(nèi)兇神惡煞,咽了口唾沫:“我再去一趟?” 權(quán)中天又開了口,還是老一套:“家主英明神武……” 虞藥趕緊擺手:“我再去一趟?!?/br> *** 虞藥從門開的一瞬間,就沖著里面的煞星笑,秉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想法,虞藥笑出了真誠,笑出了風度,笑出了共建美好未來的希冀。 要不是獸煞撲過來,劍煞射過來,虞藥還能多笑一會兒。 情況緊急,虞藥大喊:“我有東西給你!” 獸劍頓住,煞星冷笑一聲:“除了你的命,我沒有什么想要的?!?/br> 虞藥正色:“給的就是我的命?!?/br> 煞星不語,且看著虞藥。 虞藥轉(zhuǎn)頭,屏退眾人,待室內(nèi)只剩兩人,拱手道:“可否近前相商?” 煞星顯然摸不清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根本不怕他,所以隨他去了。 虞藥靠近他。 湊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男人處在成年的關(guān)口,有著幼稚而狠戾的面容,天真而殘暴的眼神,但不知為何,整個人卻平靜異常,。玄色大氅上有斑斑血跡,鐵鏈銹跡斑斑,倒勾穿肩骨處新血淹舊疤。既像一頭困獸,又像一只翠鳥。 于是虞藥準備的插科打諢一句也沒說出口,他盯著這年輕孩子身上的傷,又對到這年輕孩子渾然不知愛恨的雙眼。 虞藥開口便道:“我不是他?!?/br> 那人更困惑:“嗯?”說罷明白了虞藥指的是誰,輕蔑地笑了一聲:“所以呢?” 虞藥盯他:“我不是他,也要殺我嗎?” 那人一臉無所謂:“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br> 虞藥看了看一旁的獸煞和劍煞,又問到:“那還不動手。” 那人笑了:“好啊,那動手。” 獸煞劍煞聽聲而動。 虞藥也笑了:“你來吧?!?/br> 那人不笑了。 虞藥繼續(xù)道:“你不想親手殺了我嗎?” 那人不語。 虞藥看著他的眼睛:“你叫什么?” 他抬了抬手,鎖鏈抖出聲響:“松開,我殺你。” 虞藥翻出權(quán)中天給的符鑰,先打開了勾著那人肩骨的大鎖。 大鎖簌地落地,煞星愣住了。 虞藥繼續(xù)打開了其他的鎖,唯獨留著勾在煞星脊椎上的鎖。 煞星已經(jīng)回過神了,他好整以暇地看著虞藥:“行了,一只手就夠?!?/br> 虞藥嚴肅地搖頭:“不夠,不打開你怎么出去?” 突然虞藥手停了,看著煞星:“你殺人倒是不急不躁啊……” 煞星一臉平靜地看著他,用一種手下過過太多命練就出來的無所謂神情,淡淡地看著虞藥。 虞藥明白了,他本以為所謂嗜血之徒,必然飲血而樂,可此人并不。他只是殺人如麻而已。他仍舊殘暴,但融于平靜,他仍舊狠戾,但消于無所謂。視萬物為死物,便對萬物無所畏懼。他不是擁有“殘暴”這一特性,他就是“殘暴”本身,于是“殘暴”便不算個特點。 虞藥站起來:“還剩后面的?!?/br> 煞星看也不看他,自顧自地在手里聚了一堆黑色的火苗玩兒。 虞藥繞過去的時候,煞星幽幽地開口,只是在提醒他:“你知道,我不會死的?!?/br> 仿佛在告訴虞藥,不要試圖做什么,不然受傷的只可能是虞藥自己。虞藥想,對一個煞星而言,這樣的提醒幾乎可以算是苦口婆心了。 虞藥繞到他身后,一手拿符鑰,開鎖之后把鉤子從他骨上取出來,全程他并無動靜,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鉤子一離開皮rou,血呼呼的、似野獸巨口的傷周圍立馬聚集了一團黑紅的霧氣,傷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就在傷即將消失地無影無蹤的時候,虞藥伸出手,照著權(quán)中天的交代,靠近了脊椎骨的傷。 由虞藥的四指顯出四根細細的紅線,向煞星爬去,在碰到他皮rou的一瞬間,驟然顯形,成萬千線鎖,鉆入傷口,附于骨上,扣在骨節(jié),咔噠作響。 完成不過一轉(zhuǎn)眼。 待煞星發(fā)現(xiàn),猛然一個激靈,轉(zhuǎn)身揮手,拂得虞藥飛摔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