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黃半夏想通緣由,追得更勤了:“衛(wèi)公子!衛(wèi)公子!從今往后,我日日磨練意志,絕不隨便尿褲子!” 衛(wèi)凌風(fēng)回應(yīng):“你倒不用拘束自己?!?/br> 黃半夏搖頭如瘋狗。 他正想辯解,忽然看不到衛(wèi)凌風(fēng)了。衛(wèi)凌風(fēng)他人呢?明明剛才還在這里! 庭院中的奇花異木繁茂勝春。白天看來,別有一番優(yōu)美景致。而此時將近午夜,落雨霏霏,草木幽深,蔓延了一種詭異的氣氛。 黃半夏膽怯地喊道:“衛(wèi)凌風(fēng)?” 雷聲伴隨雨聲,敲打在近旁和遠處。 衛(wèi)凌風(fēng)憑空消失了。 黃半夏腿腳一軟,席地而坐。他吹了大半晌的冷風(fēng),終于聽到了誰的腳步聲,連忙呼喚:“衛(wèi)……衛(wèi)大夫?” “是我?!眮砣诉@樣說。 黃半夏扭頭一瞧,只見許興修提著一盞燈籠,青衫白衣都映出了微弱的暗光。 許興修點明來意:“我找沈堯有事。他不在房間里嗎?” 黃半夏道:“大哥一直沒有回來?!?/br> 許興修緩緩走近:“沈堯沒回來,你見到衛(wèi)凌風(fēng)了?” 黃半夏傻愣愣地指著庭院:“我、我剛和衛(wèi)公子說上一句話,他、他人就不見了。” 許興修表面一副冷靜鎮(zhèn)定,心中早已翻起驚濤駭浪:怎么回事?沈堯不見了,衛(wèi)凌風(fēng)也不見了!究竟是哪個狗東西在搗鬼!擄掠了他的兩位同門! 兩位師兄弟都被相繼劫走,許興修做出了合理的猜測:今日段家內(nèi)亂,家主正在篩查內(nèi)應(yīng)。趁著內(nèi)應(yīng)沒被發(fā)現(xiàn),魔教肯定會再撈一筆。而沈堯和衛(wèi)凌風(fēng)都有被撈走的價值。 他反握燈籠的木柄,呢喃道:“黃半夏,你回屋,別出門了?!?/br> 黃半夏伸著脖子看他:“你呢?許大夫?” 許興修道:“我去找段家的家主,我有要事相商?!?/br> 黃半夏提醒他:“亥時已過,段家的家主不見客了……” 許興修放下燈籠,撐起一把油紙傘:“我去求個情,看看門衛(wèi)大哥能不能通融?!彼哪_步急匆匆,徒留黃半夏一個人發(fā)愣。 * 許興修認為,衛(wèi)凌風(fēng)氣量寬宏,進退有度,而沈堯天性好強,胸?zé)o城府。所以他更擔(dān)心沈堯。他很害怕魔教的惡棍們一言不合就虐待他的小師弟,讓小師弟嘗遍人間最殘暴的酷刑。 然而,當前這一刻,沈堯正在享受豐盛的夜宵。 他左手抱著一盤燒鵝,右手端起一杯美酒,嘗了一口,品出滋味:“這是涼州釀?” 云棠贊賞道:“你很識貨。” 沈堯悄悄問她:“涼州釀多少錢一壺?” 云棠瞥了一眼她的右護法。那位右護法如實回答:“最上品的涼州釀,一壺賣一兩?!?/br> 沈堯震驚不已,暗忖:這么貴的酒,一滴都不能浪費。 他干脆抄起酒壺,對著壺口痛飲,酒香直沖喉嚨,甘冽醇厚,余韻無窮。他整個人都仿佛泡進了酒壇,化作酒仙,只知醉悅逍遙,不知今夕何夕。 他感慨道:“好喝好喝,段無痕誠不欺我……” 云棠抱著她養(yǎng)的雪貂,懶洋洋地輕笑:“你喝醉了?!?/br> 沈堯扶桌站起,站得東倒西歪:“這才一壺酒,我怎么可能會醉呢?” 他臉色微紅,像模像樣地來回走動:“我是有點開心。我在段家都沒喝上涼州釀,到了你們魔教,嘿嘿,喝了一壺……” 云棠的右護法出聲:“你說誰是魔教?” 云棠抬手攔住他:“無妨,江湖上的人,多半這么稱呼我們?!?/br> 沈堯半靠著墻面,露出費解之色:“好奇怪,為什么江湖上的人,都把你們當做魔教?你們并不是不講理啊?!?/br> 云棠調(diào)侃道:“我對你,自然是愿意講理的。我對別人,可就不一定了。” 沈堯看著她:“是不是因為我不會武功?。俊?/br> 云棠嫣然一笑:“因為你長得俊俏?!?/br> 沈堯非但不自傲,反而嚴肅又責(zé)備:“那、那你的道理要改一改。外表是上天注定的,人與人的差別在于七情六欲……不在于一張皮囊?!?/br> 云棠撫摸雪貂的耳朵,媚眼如絲道:“可我就是喜歡皮囊。我輕浮又好色,沈大夫,有藥可醫(yī)嗎?” 沈堯略微抬頭:“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吃藥干什么?是藥三分毒?!?/br> 云棠沉下嗓音:“你們這些做大夫的,生了病,會不會吃藥?” 沈堯嗤笑,只當她是沒話找話:“當然了。我前幾日中毒,要是不吃藥,人早就涼了?!?/br> 云棠追問:“什么毒?” 沈堯道:“花蕾散?!?/br> 云棠又問:“誰下的呢?” 沈堯停頓片刻,思索道:“蘇紅葉。嗯,是這個名字,還挺好聽的。” 云棠與沈堯?qū)σ暋K岷?,粲粲如星,瞳中剪水,斂盡一切笑意。 沈堯懷疑自己真的喝多了。因為他頭重腳輕,氣息昏昏沉沉。他握手成拳,捶了自己的太陽xue:“好暈啊,我出門透風(fēng)!” 話音未落,他跑遠了。 室內(nèi)良久寂靜無聲。 扶華教的教主做東請客,從未有哪個客人膽敢半路離席——除了死人。 云棠反思道:“我的攝魂術(shù),對沈堯沒用。他從沒練過武功,應(yīng)該很好上手才對。” 程雪落一言不發(fā),右護法彎腰附和道:“教主是不是沒有拿出五成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