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伯松了口氣。

    如果維萊恩還在傷害黛絲，憑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還真不一定能將他制服。

    穿過小巷，走上主街，經(jīng)過那家熟悉的黑店時，亞伯完全不聽侍者的招呼，直接繞了過去。其實(shí)他是真的想把店老板打一頓。

    但他最后還是克制住了。

    找到該隱要緊。

    幸好他記路記得還算熟，此刻雖然沒有該隱領(lǐng)路，找到了一條熟悉的路，也就能找到該隱的房子了。

    終于，熟悉的建筑遙遙在望。

    亞伯疲倦地嘆了口氣。

    身后走過來一個人，望見亞伯一身浮塵的狼狽相，友善地問候道：“閣下，您還好吧？”

    亞伯抬起頭來，看見了熟悉的人：“賽特。”

    “您認(rèn)識我？”賽特的表情有些驚奇。

    亞伯眨眨眼睛——一切確實(shí)重來了。

    “是的，該隱閣下和我提起過您。”

    “您也是去找該隱閣下的嗎？”賽特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我與您同行吧，就在前面了。您怎么弄成了這個樣子？”

    “說來話長。現(xiàn)在還是先找到該隱，讓我喘口氣?！?/br>
    “這是真的?！辟愄胤鲎啿?，“您看起來很累的樣子?！?/br>
    ……他們簡直像一對久別重逢的情人。

    賽特看著該隱失態(tài)地上前抱住亞伯，眉間折起。

    “亞伯，”該隱的聲音罕見地顫抖起來，“亞伯?！?/br>
    “我沒事?！眮啿畡裎客?，“一切都好。”

    “幸好沒事，”該隱的聲音還有點(diǎn)抖，“幸好沒事?！?/br>
    他們又低聲說了什么，該隱目送亞伯上了樓，終于轉(zhuǎn)頭，重新回到賽特身旁。

    賽特已經(jīng)取出了記錄冊：“閣下現(xiàn)在的狀況還好嗎？有改善嗎？”

    “還是不行，沒有變化?！?/br>
    賽特沮喪起來，順手翻了翻之前的記錄。

    該隱.維里亞特，自從半個月前開始出現(xiàn)進(jìn)食無效的癥狀。

    “進(jìn)食無效”，這詞連賽特自己都不敢相信，卻真切地發(fā)生在了該隱身上。

    再多的食物都無法滿足進(jìn)食的渴望，有益成分也無法被身體吸收。賽特每一次來，都會注意到該隱明顯的消瘦與憔悴。

    “有沒有什么偏好？自己對進(jìn)食的需求？”賽特問。

    該隱偏過頭想了想：“我記得這里有蔓紅果?！?/br>
    賽特愣了一下：“確實(shí)有……”

    “我要蔓紅果。”

    “您確定嗎？”賽特確認(rèn)道，“它的味道并不尋常。”

    “我可以試試。”該隱這么說。

    既然他這么發(fā)話了，賽特也不好再勸——這種情況下，該隱愿意吃東西都已經(jīng)很不錯了。

    “我會與后勤人員聯(lián)系，主要向您供應(yīng)蔓紅果……希望對您的狀況有所緩解幫助?！?/br>
    該隱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也許會吧?！?/br>
    賽特看出他心情急躁，只當(dāng)他為自己的身體狀況焦慮，又交待了其他的注意事項(xiàng)，這才離開。

    該隱將醫(yī)師送出門，獨(dú)自在客廳站了一會兒。

    他揉了揉鼻子。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動人的香氣。

    是亞伯身上的味道。

    哪怕隔著一層樓，他都能感受到對方皮膚下散發(fā)出來的氣息。

    清冽、無暇、甘美的氣息，僅是氣息就能勾起他真實(shí)的進(jìn)食欲望。

    一定是他飲過血的緣故。

    而且更可怕的是，食物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再多的食物也填不滿空空的肚腹。

    最難受的一次，他大口地吃，吃到胃里塞不下半口食物，可還是餓。

    這是一切重來后他發(fā)現(xiàn)的唯一問題，也是最大的問題。

    他一直處于極度饑餓的狀態(tài)。

    他嘗試過城里他能找到的所有可食的東西，最后他發(fā)現(xiàn)，只有熱的、濃稠的、鐵銹味的液體能短暫地減弱腹中的饑火。

    蔓紅果。

    那是他上一個時間里在酒館偶然嘗過的特殊飲料。

    賽特答應(yīng)替他多留意。

    但該隱自己心里清楚，果實(shí)的汁液只是替代品。

    他需要的不僅是替代品，更是真實(shí)的、流動的、新鮮的……血液。

    他覺得自己愈發(fā)骯臟。

    亞伯覺得最近的該隱有點(diǎn)怪。

    又是一日的午餐時間，亞伯下樓的時候，餐桌上的餐點(diǎn)和餐具已經(jīng)擺好了。他來到餐桌前，注意到該隱面前僅有的一杯紅色果汁，有些不解。

    “你就喝這么一點(diǎn)？”他問，“不吃點(diǎn)東西？”

    該隱原本在出神，聽見對方的聲音，他回過神來，眼神終于落在面前的杯子上。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顯得非常不自然。

    “……不用了?！痹撾[微微搖頭，將杯子攬到手里，舉杯一飲而盡。

    看見對方快得不正常的動作，亞伯一愣：“你沒事吧？”

    他發(fā)現(xiàn)該隱的臉頰蒼白得嚇人。

    “我沒事?！?/br>
    “醫(yī)師來看過了嗎？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亞伯說著，伸手想探探對方的臉頰。

    出乎亞伯的意料，該隱好像非常抗拒他的接近，匆匆從椅子里起身，逃一樣地回了樓上的房間。

    亞伯拿起自己的餐具，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該隱在躲他？

    寬大的餐桌上只有亞伯一個人，顯得十分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