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半懸空的站姿，亞伯全身的肌rou都在顫抖。

    他要撐不住了。

    大概過去了一輩子的時間，他終于察覺兩側(cè)的手臂從刑架上落下。

    沒了刑架，他站都站不住，整個身子向前傾倒，直直地栽向地面——

    栽進一個懷抱。

    亞伯側(cè)著頭，伏在對方的肩上，全身虛脫，呼吸困難。

    “亞伯？”

    有人輕輕拍著他的臉頰。

    水。

    休息。

    亞伯疲憊地合上眼睛，沒有多余的力氣回話。

    他的思緒又開始渙散，向著無盡的黑暗不斷滑落，不斷沉淪。

    他趕到囚室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空了。

    他怒喝出聲：“里面的人呢？”

    “什么人，閣下？”守衛(wèi)匆匆跑過來，向囚室探頭望去，“這里最近沒有關(guān)人?！?/br>
    “你再說一遍？！”

    “最近……沒有關(guān)人?！笔匦l(wèi)被他嚇得發(fā)顫，哆哆嗦嗦地回話，“我不敢騙您！”

    “我親眼看著他送到這里了！”

    “閣下，真的沒有人來過——”守衛(wèi)被對方的陰沉臉色嚇得站正了身子，但不知道該怎么接話，神色很為難。

    “給我把一路上的守衛(wèi)都找過來，我一個個問！沒有送來，難道見鬼了不成！”

    “我立刻去，閣下！”守衛(wèi)顧不得行禮，轉(zhuǎn)身跑向前方的集合處。

    他看著守衛(wèi)離開，良久才轉(zhuǎn)過頭來，抬手攥住囚室的欄桿，老舊的木屑鉆進指甲縫中，卻渾然不覺。

    他的眼睛黏在空空的十字刑架上。

    那矯健的軀體，虛弱的面容，燦金的短發(fā)，堅定的神色……

    他的心又開始隱隱sao動。

    他在囚室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還能感受到那殘存在空氣中的年輕氣息。

    是誰，膽敢偷走他的囚徒?。?/br>
    第5章 怎么離開？

    該隱看著亞伯的滿身瘀傷劃痕，眉頭就沒撫平過。

    試煉場他只是聽說過，都能想象其中的危險，而亞伯竟然親自在其中走了一遭，能活著出來已經(jīng)算得上僥幸。

    亞伯。

    他在心里念著對方的名字。

    亞伯。

    他握著對方的手腕，摩挲著對方的掌心。

    亞伯的身上到處都是擦傷。此刻，大部分傷口處的血液已經(jīng)凝固，可還有重傷處尚未愈合，緩緩地滲著血。

    該隱一眨不眨地凝視著眼前的片片血絲，還是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把他喚回了神。

    他不舍地放下亞伯的手，但依舊坐在床邊，沒有動彈。

    有人輕輕推開屋門。

    “閣下。醫(yī)生到了?！?/br>
    “好?！痹撾[點點頭，“動作輕一點，別打擾到他?！?/br>
    表皮傷口看似嚴重，實際上都是輕傷，只要多加養(yǎng)護就能恢復(fù)；但是——

    醫(yī)師看著病人腰間大片青紫的淤血，表情有些嚴肅：“閣下，淤血處要盡快冰敷，越早處理對身體越好?！?。

    “要喊醒他？”該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是的，閣下?！?/br>
    “現(xiàn)在就叫醒？能不能讓他再休息一會？”

    “抱歉，閣下。短暫的睡眠只會延長這種痛苦。喚醒病人盡快處理傷口是長期來看最直接，也最有效的辦法?！?/br>
    “但——”

    “快，”床鋪里傳來一陣虛弱的低語，“冰敷。”

    床邊兩人齊齊望過去。

    “腰疼，”亞伯的聲音還是很沙啞，“有沒有水？”

    “有，”該隱聽見對方干澀的聲音，如夢初醒，“我去給你倒。”

    他匆匆出了屋。

    “我先為您冰敷，再來處理身上的傷口，”醫(yī)師叮囑他，“請務(wù)必不要亂動?！?/br>
    “請您輕一點，腰上現(xiàn)在不碰都疼……”亞伯將臉埋進枕頭里，聽見了醫(yī)師翻動醫(yī)療包的聲音，片跨后，皮膚感受到了冰塊的涼意，“哎喲！”

    “隔布冰敷不會太刺激，半盞燈后就能取下來了?！贬t(yī)師寬慰他。

    該隱回來的時候，醫(yī)師正在為亞伯的擦傷處上藥。

    藥膏碰到傷口，難免激起痛感，疼得亞伯微微抽著冷氣，整個人悶在被子里，只有斷續(xù)的喘息聲隱約傳出。

    “好了，閣下?！贬t(yī)師終于收手，一面收拾自己的藥箱，一面叮囑，“外傷不嚴重，很快就能恢復(fù)。但病人現(xiàn)在需要靜養(yǎng)，一定要減少對腰部的刺激?！?/br>
    “好。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現(xiàn)在腰上隔布冰敷，半盞燈后就能取下來?！?/br>
    “我來吧?！?/br>
    “好。“醫(yī)師點點頭。

    “多謝你?！皝啿吐暤?。

    “您客氣了?！?/br>
    醫(yī)師安靜地出了屋。

    該隱端著水杯走到床邊。

    亞伯的衣服已經(jīng)掩回，薄薄的冰袋壓在外面。血痕和淤青從襯衫邊緣露出一絲痕跡，在蜜色皮膚的映襯下十分刺目。

    悶在被子里的人側(cè)了側(cè)腦袋，露出半張臉來：“該隱？”

    “先喝水?！痹撾[在床邊半跪下來，讓他們的視線在同一平面上。

    他將水杯遞給病患。

    亞伯順從地接過水杯抿了一口：“那種試煉是怎么回事？”

    “現(xiàn)在就想聽？”該隱問，“你可以先休息一段時間，等傷好了再聽細節(jié)?！?/br>
    “我不想休息?！眮啿畵u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