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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越剛同人在帳中議完事,出來見到這一幕,面色一沉,立刻命人拿了一件厚實的狐裘,上前披到衛(wèi)斂身上。 他一邊給人系帶子一邊沒好氣道:“下雪天不在帳篷里好好待著,跑出來著涼了怎么辦?還穿得這么單薄,也不知道披件衣裳……” 衛(wèi)斂頗為無語:“我哪有那么弱……” “閉嘴。”姬越打了個漂亮的結,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想聽你說話,叫人生氣。” “……噗?!毙l(wèi)斂突然勾了勾唇,發(fā)出一聲笑音。 “你還笑?” 是真不把自己身體放心上! 姬越真是為衛(wèi)斂cao碎了心。 衛(wèi)斂含笑:“我只是想起,你現(xiàn)在連我在雪中多站一會兒都生氣,和一年前那樣子,真是判若兩人?!?/br> 他是去年十二月入秦的,迄今正好過了一年,同樣都是雪天。那時的雪還要更大些。冰天雪地的,久站一會兒都凍人。 那時候的姬越可是一點兒也不心疼他。 再對比如今姬越緊張的模樣,真是讓人油然生出一股感慨來。 提起一年前,姬越又想起那段糟糕的相遇,立刻又沒了脾氣。他無奈地搖頭,把衛(wèi)斂拉到帳篷里圍著火爐取暖。 “你當時也傻,分明那么厲害,也不知道用內功護體?!奔г教崞饋肀阈奶鄄灰?,“小聰明那么多,就是不知道為自己身體著想?!?/br> “我傻?我是為我自己的性命著想?!毙l(wèi)斂瞥他,眼底流露出一點嗔怪,“你敢說你若發(fā)現(xiàn)我會武功,不會立刻就殺了我?” “……”姬越想了想自己斬草除根的性格,想了想除羅剎外無人生還的細作與刺客,不得不承認衛(wèi)斂是對的。 他勉強道:“好罷,你很聰明。” 感謝衛(wèi)斂冰雪聰明,沒讓他殺了自己日后的戀人。 正說著,一只信鴿從帳外撲棱棱飛進來,落到衛(wèi)斂手上。 “是楚國來的信?!毙l(wèi)斂認出這鴿子是楚國專門馴養(yǎng)的。 他將信拿下來,展開大致掃了眼,順勢就將信撕成碎片,丟進火爐里燒成灰燼,神色毫無變動。 姬越問:“何事?” “喬鴻飛傳來的消息。耶律丹給楚國傳了信,想要與我聯(lián)手,殺了你。”衛(wèi)斂側首望向姬越,“你說,我該不該答應他這個請求,為自己報仇呢?” 姬越默默道:“你問我干什么,你都把信撕了?!?/br> 這態(tài)度擺明了是不合作。 衛(wèi)斂眨了眨眼,若無其事地進入下一個話題:“今晚吃什么?” 姬越說:“紅燒魚如何?我記得你愛吃?!?/br> “軍營里有新鮮的魚?” “我去溪邊給你抓?!?/br> 二人談笑自如,誰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十二月中旬,燕投降,自愿歸入秦國版圖。 十二月下旬,秦軍兵臨城下,攻破魯國王城,將其據為己有。 至此,六國之中,只剩楚國的新王未有表態(tài)。余下一個夏國,兵力薄弱,原本就不曾參與風波。而今更是識時務者為俊杰,直接遞交了投降書,效仿昔日楚國送太子衡前來為質以表忠心,免受戰(zhàn)亂之苦。 天下歸一,已是大勢所趨。 人人都等著秦王下令攻打最后的楚國。楚國十萬大軍已經戰(zhàn)敗,那位新王再如何力挽狂瀾,都不會是秦國的對手。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秦王并沒有對楚國動手的意思,反倒偃旗息鼓,打道回府。 這cao作迷惑了不少局外人。 秦王陛下可不是那等優(yōu)柔寡斷之輩,緣何獨獨對楚國手下留情? 少有的幾個知情人暗想,陛下當然不會去打楚國。楚國是衛(wèi)斂的地盤,打起來不就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么? 燕魯歸降后,姬越即刻回永平處理將各國納入版圖后的事宜。各國風土人情迥異,語言不通,信仰不同,如何統(tǒng)一治理也是一項浩大的工程。 衛(wèi)斂表示理解并提出暫別,他先回楚國打點自己的嫁妝去了。 楚國最終亦會歸秦,卻不能是被秦攻破。 正月開春,瑞雪兆豐年之際,沉寂已久的楚熙王終于有了動靜,遞來秦國的卻不是戰(zhàn)書也不是降書,而是一紙聯(lián)姻。 信箋上只有一句話。 “孤愿攜一國作嫁,不知秦王陛下可愿否?” 此句一日便傳遍天下。 有秦國茶樓里的好事者嗤笑道:“還是咱們陛下威武,把人嚇得屁滾尿流。陳梁被滅,燕魯遞了降書,夏送來太子為質,這楚王倒好,直接送上門連自己也倒貼。什么聯(lián)姻,說的好聽,不就是來和親的么?也不想想一個生不出兒子的男人怎么配當秦國的王后,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茶樓里頓時有幾人哄笑一片,大多卻是沉默。 有一白面書生皺眉道:“如此議論楚王不妥。” 那人趾高氣昂道:“手下敗將,喪家之犬,有何不妥?” 書生有理有據道:“楚熙王曾為公子斂,與陛下有過一段情緣,為何不能是出于真心呢?” “酸腐書生,滿腦子風月,帝王家哪來的真心,他不過明哲保身罷了!” 另有一群讀書人拍案道:“楚王不懼生死為我秦國解決江州瘟疫時,你還不知躲哪里明哲保身呢!我們便是江州來的,可聽不得你在這兒詆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