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深呼吸，濕潤的眼睫輕輕顫動。

    “時刻牢記圣光?！?/br>
    喬安娜睜開眼睛，仰視神祗。

    “向圣光打開你的心扉?！迸赃呉晃坏氯R尼陌生人朝她點頭示意，“納魯不會忘記我們?！?/br>
    血精靈嘴角一動，向?qū)Ψ铰冻鲇押玫奈⑿ΓS后轉(zhuǎn)身走出了圣光廣場。

    離守備聯(lián)軍出征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個禮拜。路途遙遠(yuǎn)，險阻重重，軍隊步步逼近位于地獄火半島的前線，也離戰(zhàn)爭愈發(fā)靠近。日子一天天過去，城中彌漫著的擔(dān)憂焦慮的情緒越來越濃郁，每個人看上去都心事重重。偌大的主城被從未有過的冷清包圍。說起來，旅店這些天也不似以往那么生意興隆。悶悶不樂、借酒消愁的客人逐漸多起來。喬安娜到達(dá)店門口的時候，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如也。

    不。最里面的角落里坐著一位不速之客。

    她愣了愣，很快露出熱情好客的笑容。

    “主教大人?！?/br>
    喬安娜走向角落。德萊尼聞聲向她投來目光。

    “是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

    “喬安娜.琳恩.特拉瑞斯?！?/br>
    “是我，請問……”

    “哈蘭.安瑟納爾，”大主教納蘇恩凝視她的綠眼睛，開門見山，“是你的親生子嗎？”

    喬安娜在桌前停下腳步，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

    “他在哪兒？”

    “我不知道?！?/br>
    “我查過了，守備聯(lián)軍中沒有這個人。”大主教的聲音略帶凌厲，“他本該加入軍隊，你把他藏起來了？”

    “沒有。”喬安娜冷冷地看著他，“他在戰(zhàn)爭爆發(fā)前就離開了沙塔斯城。我不知道他在哪里?！?/br>
    大主教沒有說話，只是盯視著她的眼睛。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彼届o地說，“如果他回來了，請讓他立刻來圣光廣場見我?！?/br>
    “如果只是參軍的話……”

    “他將擔(dān)任聯(lián)軍最高指揮官一職?！贝笾鹘痰恼Z氣沒有任何變化。他等待血精靈的反應(yīng)，將她驚愕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然后故作疑惑地說，“我以為你對他的出身有所了解。”

    他見喬安娜沒有反應(yīng)，繼續(xù)說：“不過這也不怪你，畢竟從外貌特征來講，他們與血精靈的不同……可以說是顯著，也可以說微乎其微?！?/br>
    “為什么？”喬安娜聲音干澀。

    “什么為什么？”

    “聯(lián)軍指揮官……”

    “看來你知道他的身份。”

    喬安娜抿起雙唇。

    大主教品嘗她隱隱顯出的慍惱，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我無意為難你?！彼f，“只是情勢緊迫，我需要可以信任的人?！?/br>
    他收回目光，投向自己交握的雙手。

    “我們打了敗仗。不難猜測，聯(lián)軍軍心散亂，主要原因是兩大陣營間的不和。我們需要高等精靈?！彼戳藛贪材纫谎?，“作為部落與聯(lián)盟的橋梁，他們不可或缺。歷史上，高精游俠溫蕾薩.風(fēng)行者就曾帶領(lǐng)血精靈與暗夜精靈兩軍會師祖阿曼，守護(hù)他們的聚居地奎爾薩拉斯?！?/br>
    喬安娜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

    大主教說：“我們需要一位可以收服軍心的領(lǐng)袖——中立，不完全屬于任何一方陣營。”

    “他從未擔(dān)任過領(lǐng)袖，也不是一名領(lǐng)袖?！?/br>
    “你如何定義一個人是不是一名領(lǐng)袖？在他沒有得到任何機(jī)會的情況下？”

    大主教抬眼與她對視：“不嘗試，沒人能知道。況且我原本也不打算交予他實權(quán)，畢竟他年輕而沒有經(jīng)驗。他只需要象征性地存在即可，作戰(zhàn)方面可以交給副指揮官。”

    喬安娜的臉上浮現(xiàn)出怒火。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這會把他推上風(fēng)口浪尖。”

    “只要他不做出格的事，就不會?！贝笾鹘陶f，“聯(lián)軍不久后就會回城，除非他逃跑或死亡，這個決定直到軍隊再次出發(fā)前都有效力?！?/br>
    喬安娜一語不發(fā)，碧綠色的眼睛里滿是懾人的冰冷。大主教直視她的眼睛，說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改變的，你所能做的只有適應(yīng)與配合。為了你自己，為了外域，也為了他。我需要你的幫助?！?/br>
    血精靈凝視他許久。

    “那么現(xiàn)任指揮官呢？”她的聲音嘶啞無力。

    德萊尼面露詫異。

    “你是說指揮官雷斯塔蘭嗎？”

    喬安娜皺緊雙眉。

    “城中的消息竟然如此滯后。前任指揮官已經(jīng)在地獄火堡壘一役中戰(zhàn)亡了?！?/br>
    ——————————

    “惡魔的氣味?！绷_伊凝視著前方說。

    “嗯，”盧卡斯站在他旁邊，“而且是已經(jīng)死亡的惡魔的氣味。”

    惡魔獵手們收回雙翼，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