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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紅燈熬過,綠燈亮起,邢修竹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略微垂眼:“沒關系?!?/br> “小桃花妖?!?/br> 他輕笑一聲:”可以這么叫你嗎?“ 含笑低沉的嗓音在不大的車廂里回旋著,層層回蕩染上混響,敲在夏灼的鼓膜上,夏灼腦子暈暈乎乎:“可、可以哦?!?/br> ”我們快到醫(yī)院了,你再忍耐一下。” 夏灼:“???” 夏灼:“。” 他懂了,邢修竹壓根沒信,還把他當成腦子有病的精神病人了。 一盆冷水直接潑在夏灼頭上,夏灼委屈巴巴,還想辯駁:“我沒騙你……” “我真的是桃花妖……” 邢修竹點頭,語調(diào)平淡:“我信?!?/br> 夏灼猛然抬眼,盯著邢修竹的側(cè)臉,兩秒,眼皮又重新耷拉下來。 這么平靜,哪有半點相信的模樣嘛,就是在哄騙他。 就算是要騙好歹也做做樣子,騙得像些啊。 夏灼委屈地撅著嘴:“我真的……” “我知道。” 彳亍口巴。 已經(jīng)學會搶答了。 夏灼委屈地吸溜鼻子,已經(jīng)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這算是風水輪流轉(zhuǎn)嗎,之前千辛萬苦隱瞞著,怕別人知道自己身份,這會兒就完全反過來了,在沒有靈力的情況下,要怎么證明自己不是人,是桃花妖呢? 夏灼低著頭,不自覺摳著自己的手指,兩手絞在一起,把手指掰得生疼。 一旁的邢修竹仍在一絲不茍地開車。 這么久的相處,他倒沒真以為夏灼有什么癔癥。夏灼的腦子卻是不大靈光,但也沒到連自己是誰都分不清的地步,邢修竹只把這當作了夏灼不愿意去醫(yī)院所找的借口。 雖然,不得不說,這借口確實有點弱智。 夏灼訥訥地不說話,邢修竹也不再搭話,以為他終于編不下去,放棄治療了。 倒也清凈。 車里安靜了下來。 車窗是關著的,隔絕了外界的聲音,只剩下輕微的車輛嗡鳴聲,顯得逼仄又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正經(jīng)得不能更正經(jīng)的聲音劃破凝滯的空氣:“前方路口右轉(zhuǎn),您即將到達目的地?!?/br> 猛然出現(xiàn)嚇到夏灼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抬頭,就看到導航的屏幕上清晰地寫著:X市人民醫(yī)院。 ……還真到醫(yī)院來了! 夏灼慌了:“我、我不去醫(yī)院!你讓我下車?。?!” “乖。” 邢修竹的語氣未變,”不要諱疾忌醫(yī)?!?/br> 若放在平時,被邢修竹叫“乖”,夏灼估計會忍不住嘴咧到耳朵根,先掐掐自己,看是不是在做夢,而后再雙手扯住邢修竹的袖子,求著他再多叫幾聲。 但現(xiàn)在,夏灼完全沒了興致。 ——廢話!當然是活命重要啊! 雖然他外表看起來卻是與人類無異,但畢竟仍是擬態(tài),和真正的人類或多或少總有些差別。人類的醫(yī)療技術這么發(fā)達,就連他們族長都不敢保證一套檢查下來能完全不被發(fā)現(xiàn)端倪,更別說夏灼這個剛化成人形的戰(zhàn)五渣了。 怕是會被當場解剖掉吧。 想到那個場景,夏灼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戰(zhàn),聲音都有些抖:“你讓我下去吧?。?!我真的不想去醫(yī)院!” 他下意識地想拽住身旁的邢修竹,把他當做救命稻草,手已經(jīng)伸出去一半了,才想起邢修竹就是邢修竹要把自己送走的,手臂尷尬地懸空著,眼瞼委屈地耷拉下來。 “都怪你。” 他小聲嘟囔著,“你這個人真的好過分??!” 夏灼哼唧著,吸著鼻子,越想越覺得委屈:“我好心幫你懲罰壞人,被天道懲罰封印了靈力,腿也不能動了,你不夸我就算了,還要把我送到勞什子醫(yī)院去?!?/br> 他想著冰冷的醫(yī)院,面無表情的醫(yī)生,鋒利的解剖刀,還有那些人類殺妖不眨眼的傳說,身體又是一陣顫抖,眼淚順勢就下來了:“你還不如把我丟到小樹林里不要管我呢!一開始對我那么好,現(xiàn)在又要強迫我!” 夏灼哭得直抽,眼淚順著白皙的臉頰蜿蜒而下,咸咸的液體流進嘴角。 “我最討厭你了!” 邢修竹的動作一僵,不知為何,心底閃過一抹不舒服。他眉頭蹙起,抬眼看向夏灼那邊,猛然發(fā)現(xiàn)夏灼的頭發(fā)上粘著兩片桃花瓣。 粉嫩的,襯在夏灼頭發(fā)上,慢動作一般,緩緩向下滑落。 秒速五厘米。 邢修竹的眸子驀然一收。 正是隆冬時節(jié),街道上無論大樹小樹,都裝死得徹底,光禿禿的,恨不得直接隱形了,好逃避這寒冷無情的冬天。仍然留存綠葉就算是不容易了,別說還要開花。 更何況是嬌氣的桃花。 第12章 想舔舔你。 夏灼哭得鼻頭都紅紅的,聒噪的導航又開始一本正經(jīng)地播報:“您已到達目的地:X市人民醫(yī)院,輕選擇就近位置停車?!?/br> 夏灼愣了一秒,抽泣得更大聲了,雙眼被淚水浸泡著,不要錢的豆大珠子一顆顆往下砸。 “我、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你讓我下車?。?!” 說著,他作勢就要解開安全帶。 他本就不熟悉這種人類用的東西,又著急去解,遲遲不得要領,安全帶像是被強力膠水粘在了一起,怎么也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