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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察覺到了相長寧的視線,抬頭一看,兩人頓時四目相對,空氣瞬間靜默下來,不知為何,相長寧忽然生出幾分尷尬之意。 顯然秦于晏也是這么想的,片刻之后,兩人都別開視線,然而,相長寧忽然覺得氣氛更尷尬了。 他心道,被按倒在地上咬了舌頭的人是我,為何我非但不能興師問罪,還要覺得尷尬? 這時,秦于晏皺著眉站起來,古怪地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相長寧舒了一口氣,簡略地解釋道:“你體內(nèi)有魔種,需要以鮮血喂食?!?/br> 秦于晏看向他:“需要你的血?” 相長寧撇撇嘴:“正是?!?/br> 聞言,秦于晏揉了揉眉心,像是在思索著什么,半晌,才道:“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現(xiàn)在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相長寧便把他的身份和背景大致介紹了一些,末了又道:“你如今記不得事情,總歸是不方便,我送你回清虛宗再說?!?/br> 秦于晏一口拒絕道:“不可。” 相長寧疑惑:“怎么?” 秦于晏語氣淡淡地道:“聽你的意思,清虛宗似乎是正統(tǒng)劍修宗門,我如今既已入了天魔道,修的便是魔,回去又有何意義?說不得一個不好,他們還要大義滅親,殺我替天行道?!?/br> 這正是相長寧最頭疼的地方,秦于晏回不去清虛宗了,現(xiàn)在該如何安置他?他微微皺眉,遲疑道:“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們師門總該有些師徒情分在才是,哪能一言不合便拔劍來殺你?” 秦于晏表情冷淡地道:“回去也行,只是不是現(xiàn)在,雖然我如今已無記憶了,但是似乎隱約覺得那里有一個仇人,帶我修煉有成之后,便回去將他殺了?!?/br> 乍聞這句話,相長寧有點吃驚:“等等,你說的那個仇人是誰?” 秦于晏道:“不記得了,日后也許能想起來罷?!?/br> 相長寧不由有些發(fā)愁,他敲了敲額角,無奈道:“既然如此,如今你作何打算?” 秦于晏微微挑眉,看著他道:“問我作甚?該問你自己才對?” 相長寧心中頓時生出幾分不妙的預(yù)感,警惕道:“何出此言?” 卻聽秦于晏理所當然地道:“既然我需要你的鮮血喂食魔種,便自然是要跟著你走了,所以,該問問你去哪兒才是?!?/br> 相長寧扯了扯唇角,預(yù)感變成了現(xiàn)實,他想罵點兒什么都罵不出來,倘若一開始他不忽悠秦于晏跟他一同來這里,秦于晏也不會被魔蛟重傷,從而陰差陽錯入了天魔道,現(xiàn)在的他只想回到過去,掐死那個時候的自己。 一不留神就帶了一個拖油瓶,相長寧開始認真地考慮起梼杌的提議來,要不要干脆把面前這人煉成傀儡算了,平時聽話,打架還拼命,比拖油瓶要好多了。 當然,這也只是想想而已,相長寧自然不會當真把秦于晏煉成傀儡的,遂無奈道:“還是先上去罷,你這許多天沒有消息,也不知你們宗門弟子如何了?!?/br> 秦于晏自然不會反對,相長寧祭出不妄鈴來,巨蛇立刻出現(xiàn)在原地,虺女盤踞著長長的蛇尾,正坐在它的頭部,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見到秦于晏那雙赤紅色的眸子,喲了一聲,道:“這才多久不見,連眼珠子都換了個樣兒,想不到你們這些人類男修也是很愛俏么?!?/br> 說著便咯咯笑起來,相長寧又看了看秦于晏一眼,確實覺得紅眼珠也不錯,更襯得他的面孔有一種邪氣的俊美,遂打趣道:“道君美貌更勝往日三分啊?!?/br> 哪知秦于晏不甘示弱,也回敬一句道:“過獎了,不及你?!?/br> 相長寧:……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兩人便乘著巨蛇往深淵上方而去,巨蛇的速度很快,即便如此,他們也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到達了深淵上方,那里仍舊保持著當時戚曜他們兩人打斗時留下的殘局。 相長寧收了不妄鈴,率先帶路,依照著記憶中的那條石道往回走,穿過結(jié)界,游進湖水中。 很快,嘩啦一聲,水聲打破了一園子的寂靜,也引來了人,一個聲音喝道:“什么人?!” 相長寧對秦于晏傳音入密道:“你使個障眼法,把眼睛遮一遮,別叫人看見了。” 他說完,便轉(zhuǎn)向來人,卻是銀海樓的護衛(wèi),夕陽灑落下來,鋪天蓋地都仿佛裹了一層金粉似的,令相長寧見慣了黑暗的眼睛有些不適,他微微瞇起眼來,眼睛還沒有全好,視線里仿佛飄著一層蒙蒙的白紗,看著那人笑道:“這位大哥,在下想見一見銀蛟首領(lǐng),勞煩你幫忙通報一聲?!?/br> 那護衛(wèi)斥道:“你是何人?開口便說要見我們首領(lǐng),好大的口氣。” 相長寧笑瞇瞇地拱了拱手,道:“在下長寧,與貴城銀蛟首領(lǐng)戚曜乃是好友,他托我去湖底下找一樣東西,如今已經(jīng)找到了?!?/br> 聞言,那人雖然看起來仍舊不大相信,卻也緩和了語氣,道:“既然如此,閣下便請上岸來罷?!?/br> 相長寧聽罷,便與秦于晏一同登上岸,施了術(shù)法烘干衣物,那護衛(wèi)便道:“請二位稍待片刻,我這便去請首領(lǐng)大人來。” 他說著,招呼一聲,便另有兩名護衛(wèi)上前來,一左一右站著,仿佛在警惕相長寧兩人一般,相長寧是沒覺得什么,倒是秦于晏生出幾分不悅來,臉色一直陰沉著。 相長寧左右閑著無事,索性與看守的護衛(wèi)聊了起來,見園內(nèi)花木蕭條,問道:“這位道友,如今是幾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