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李霖既然敢把這番說出口, 自然是做好了萬全打算。如今皇子封王，官員都忙著溜須拍馬，或者打探就藩的消息，集中在咸陽宮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分散了許多。

    李霖仍是不帶太監(jiān)宮女, 命人輕車簡從。他換上布衣, 談昌則穿上侍從的短衣。

    談昌一百多年沒穿過這樣的衣服，扯著衣襟要好好研究一下麻布的布料, 最后被李霖面無表情拎到一邊束發(fā)。

    為了隱瞞消息, 談昌能化成人形這件事迄今為止也只有決明知曉，連德善和錦瑟都被蒙在鼓里。所以為了不被別人注意, 只好由李霖來給談昌束發(fā)。

    談昌過了幾年山林之間自由自在的生活, 連怎么穿衣束帶都差不多忘了，更不用說束發(fā)這等瑣事。

    牛骨梳穿過又柔又順的發(fā)絲, 將垂至腰間的長發(fā)靈巧地束起，直到最后綰好發(fā)髻，插上一根骨簪, 李霖才松了口氣。雖然在談太傅家中居住時無人伺候，他也是自己束發(fā)的，但是畢竟過去了那么久，動作都有些生疏了。

    談昌不覺得生疏，只是笑瞇瞇地說：“沐澤好厲害！”

    這一笑，讓李霖的心又癢癢起來。他不由想嘆氣，這小家伙關(guān)鍵時候裝傻，考慮到現(xiàn)在都不肯給個答案, 卻又頻頻撩人，撒嬌而不自知。

    真是……真是折磨人。

    李霖叫上看門的決明，讓兩人跟在身后一同出去。

    錦瑟果然沒注意殿下身后的侍衛(wèi)，只顧著囑咐注意安全，末了疑問道：“殿下，談昌今日不知跑到哪兒去了?！?/br>
    李霖從袖口露出一點紅毛，漫不經(jīng)心地說：“孤帶他出去玩?！毙睦飸c幸，好在把談昌的裘衣帶在身上了。

    馬車出宮后直接向著城西駛?cè)?。決明一板一眼說道：“殿下若是現(xiàn)身，太過引人注目，即便是遮掩過也會被有心人看出來，所以臣早先已經(jīng)叫人看住他，就關(guān)在外面的一個空宅子里”

    “好，等到問完了話再把他送回去。別引人注意，也別叫他看穿了我們的身份。”

    李霖下令后他們便直奔那宅子去，

    談昌起先覺得好玩，穿了一會才發(fā)現(xiàn)這粗布衣裳果然十分粗糙，稍一動彈就會摩擦皮膚，。但是他既然跟著李霖出來玩，扮成侍衛(wèi)總要敬業(yè)一點，連決明都不覺得什么，他也不肯說什么，只是不住地扭扭脖子，伸手抓一抓頸后瘙癢的皮膚。

    李霖一會就看出不對來。

    “別動?！彼醋≌劜募绨?，把后衣襟往外一揭，果然看見一片通紅，通紅的皮膚上還有幾道抓撓的痕跡。

    談昌覺得被人盯著頸后有些別扭，就感覺到又細又熱的氣流噴在脖子，登時一陣顫栗。

    “別動?！崩盍赜终f了一遍，語氣卻溫和了許多。

    溫熱柔軟的手指落下，輕輕拂過，瘙癢和微微的疼痛的感覺都淡了許多。李霖輕輕地嘆息：“怎么這么用力？”

    談昌沒好意思說話。

    “停一下，換件衣服?！?/br>
    不容談昌推拒，李霖就叫馬車停在一家成衣鋪前，他讓談昌坐著不動，自己跳下馬車走進店里，半柱香的功夫不到就回來了，手上抓著天青色的一條長袍。

    談昌在狹窄的車廂里小心地換衣服。李霖很君子的背對著他。可是談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生怕不小心碰到李霖。礙手礙腳換上衣服，光滑的布料貼在身上，談昌舒服地嘆了口氣。

    “細皮嫩rou，嬌生慣養(yǎng)?！崩盍夭恢螘r依舊扭過頭，輕飄飄扔下八個字。

    談昌的小臉細膩光潔，五官柔美，這會迷茫時一雙媚眼霧氣迷蒙，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以為是哪個大家閨秀女扮男裝偷跑出來。

    談昌剛想反駁，就聽見李霖嘆息?！叭舨皇俏茵B(yǎng)著你，你跑出去了該怎么辦?！?/br>
    一直到下車的時候，談昌的表情都沒能恢復(fù)正常。

    那學徒被決明叫人迷倒了之后嚴嚴實實地關(guān)押起來，不過也沒有虧待他，一日三餐都準時送進去。

    “關(guān)完人家，送回去之后，悄悄叫人送點銀子?！崩盍卣驹陂T外，捋了捋袖子，面無表情地說?！澳闷溜L來?！?/br>
    “是?！睕Q明答。

    這屋子里屏風是現(xiàn)成的，布好屏風之后，那學徒再機靈也猜不出綁他過來的人是誰。

    “把他弄醒?！?/br>
    李霖坐在屏風之后耐心地等。學徒醒來之后，謾罵聲不絕于口，顯然是之前沒吃過苦頭。李霖略有猶豫，決明那邊已經(jīng)直接拔出刀，咔嚓一聲，不知劈斷了什么?！袄侠蠈崒嵔淮?，就送你回去，否則……”

    “我說，我說！”

    李霖的手指揉了揉眉心，很是為自己在談昌心中的形象擔憂。

    不過重點不對，他直接問道：“你從前是在太醫(yī)院的張大人身邊伺候的?！?/br>
    “是，是！小人是張大人身邊親隨，跟了他好多年了！”

    “他是怎么死的？”

    “火，火，被火燒死的！不知道怎么就燒起來了，一家子人啊……！他去世之后，小的就跑出來做做藥材生意度日了。”學徒回答時，聲音還止不住地顫抖。

    這都是李霖先前就知道的。他又問了幾個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讓對方放松警惕，才問道：“張御醫(yī)都給哪些大人看過??？”

    那學徒記性倒是不錯，數(shù)了好幾個名字，才終于數(shù)到談太傅。李霖叫停之后便問：“那這些大人的脈案和藥方，都還留著了？”

    “這……是，是，還留著！”

    撒謊撒的不過腦子，李霖冷哼了一聲，說道：“談太傅的脈案，也還留著？”

    “當，當然！就留在太醫(yī)院！”對方的語氣依舊有些虛張聲勢的意思。李霖開始思索怎么逼問，決明心有靈犀，刀再次架起來，“說實話！”

    “小人說的就是實話??！”

    李霖有些猶豫。嚇是嚇不住了，肯定不可能真讓決明砍了他。難道還真要上刑逼供？可是上刑之后難免引人注意，何況談昌還在身邊。李霖猶豫不決，談昌則把那屏風悄悄往旁邊推了推，自己湊上去向外看。

    談昌的聲音響起時，屋里的三個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

    “談太傅的脈案和藥方，被張御醫(yī)留下來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