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逆推紅樓夢_分節(jié)閱讀_37
“快,別下車了,直接趕進去,”看門房的直接做了主,也不怕主子回來怪罪,“直接趕到老爺夫人住的正院去,多跟幾個人撐著傘,快,別讓二少爺淋了雨,”又吩咐人,“去一個人交待一聲,給二少爺收拾房間備水洗浴去去寒氣?!边@一連串的吩咐下來,就是個主子爺不過如此了,偏就有人連聲去了,半點都沒有耽擱遲疑。 賈璉不免問道:“你是?”“小的是賈慶,因老爺和夫人還有珍大爺都不在家,小的便守在這里照看這些。”原來是外院管家賈慶,難怪這么周到說話處事又這么有水平。 想到這是父親的得力助手,他想著自己,是不是父親也沒有忘記自己?心里想著便問;“下這么大的雨,老爺和夫人還有珍大哥為何都不在家避雨?”人家下雨都躲在家里,偏自家人都往外跑,還包括自己這個后娘?她一介女流的在外面做什么?難道父親做事還帶著她?賈璉心里不免低落幾分,自己會被丟在張家,跟她大有干系。 “老爺在淤縣主持泄洪,珍大爺去了茅縣看顧著,夫人不放心,在溪縣主持大局?!辟Z慶便說便著急,語氣不免帶了幾分擔(dān)心:“這雨已經(jīng)下了半個月了,也不知道二少爺這一路上如何?可遇到過危險?” 賈璉聽了不免吃驚,都說自己這個繼母都會看著父親處理政事,原來她還干涉到衙門工作:“一路上倒還平安,搭了朋友的大船,很是安全?!睆埨咸珷斣趺纯赡芊判馁Z璉一個人遠行,賈璉越大越孤單,他也看在眼里,想著賈赦現(xiàn)在多少有了些出息,難免這也想讓他們父子多相處幾日,至于邢薇會不會對賈璉不利,他表示,賈璉一個是長大了,有了自保能力,再者看了這幾年,邢薇確實不是那種人。 賈璉并不露自己的心事,只是也替賈赦擔(dān)心:“這一路上看許多地方房倒屋塌,個別地方堤壩都xiele,不知道父親管的幾個地方如何?父親和珍大哥哥他們不會有危險吧?” “不會,不會,”賈慶十分自豪的說到:“二少爺放心,咱們老爺頭幾年投的銀子都沒有白花,可不,這老天爺都來考驗成績來了?!彼宦飞细Z璉的車,在一旁撐著傘,回答這賈璉的問題,“去年這三縣的百姓還有些抱怨,說咱們老爺不該收稅,就該跟往年一樣,什么都自己墊補,這雨一下啊,他們倒都變了口氣,都說就是多繳一分也沒有什么,不在遭災(zāi)、家小平安就行?!?/br> 賈璉聽了笑,這天下還有百姓惦記著多繳稅銀的,只他聽著賈慶還有下文,也不說破,繼續(xù)聽著?!岸贍斈遣恢腊?,”賈慶語氣里絲毫沒有把賈璉當(dāng)做孩子看待,這賈璉統(tǒng)共不過十歲,他早年也是在路太君的莊子上,從來都沒有見過面,兩人只是“神交”亦,可這一路上對賈璉親切的語氣,談話的內(nèi)容也不見外,似乎從來就在一起,“這上游和下游的百姓早在五六天就有拖兒帶女出門逃難的,可天老爺下雨到處都一樣,他們能夠往那里逃?大概早就聽說了咱們縣里富裕,于是有親戚的便都過來投了親戚,沒有親戚的也往咱們這里來要飯,咱們老爺怎么能夠看著他們那樣呢,就組織人把他們集中起來,反正咱們衙門里空屋子多,就男女老少都在一起,雖然人多擠點,可好歹不漏雨,不餓肚子不是,這本地的百姓跟他們一對比,還不感天謝地?” 賈璉便笑了,自家父親在京城的名聲可以說是“臭名昭著”,早先說他浮夸頑劣,不孝祖母,不友兄弟,不愛親子,這幾年又說他是“傻大憨”,別人當(dāng)官都發(fā)財,他倒好,往里貼銀子。 只是聽到賈慶這樣說地方的百姓夸父親,再聽到別處的百姓背井離鄉(xiāng)的來此避難,他心里就不免高興幾分,在張老太爺?shù)慕逃?,賈璉可不是一個看重銅臭的人,人心有取舍,如果真的多花幾兩銀子就可以買一條人命的平安喜樂,他倒是愿意傾家蕩產(chǎn)。 這也是張老太爺針對賈赦的“見錢眼開”專門對賈璉做的思想教育,他也怕遺傳啊。 說著話,馬車已經(jīng)趕進了主院,就聽得賈慶吩咐,“把馬車往廊下趕點,別讓二少爺淋了雨?!边@邊賈璉扶著賈慶下了馬車,那邊忽然就竄出來一個小人,頭上戴著可笑的動物面罩帽子,身上穿著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的衣服,在雨里來回淋著竟也不怕雨。只聽他大喝一聲;“來著何人,報上名來?!本蛽踉诹速Z璉面前,可笑的是他人還沒有椅子高,卻擺著一副大將軍的架勢,大有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氣勢。 賈慶不免就笑了:“三少爺,這是你二哥,二少爺來了。” “二哥?”賈瑛歪著腦袋看了賈璉一眼,“不像?” “為什么不像?”賈慶似乎一點都不怕自己越了身份,逗著賈瑛道:“你見過二少爺?” “小爺什么時候見過二哥?”賈瑛一臉得意,搖頭晃腦的學(xué)著:“才兩三歲就離開的父親,獨自一人留在張家,雖然是外祖父家,可是到底孤單,”說完又點著頭道;“好可憐?!彪m然不知道他學(xué)的誰,不過一看就知道說的是自己,賈璉心里那種被父親拋棄了的感覺忽然就淡了幾分,微微笑著道:“你聽誰說的?” “娘親啊。”賈瑛仰著小臉得意道:“她教訓(xùn)父親時候說的,說一個兒子不在身邊就夠了,偏還要把我也送走?!?/br> “為什么送你走?”賈璉不免奇道;“又要把你送到那里去?” “也是張家啦,父親總說我淘氣,要送我去張家跟你外祖父學(xué)學(xué)規(guī)矩,”賈瑛很是不高興,卻跟賈璉求證道;“二哥,你外祖父真的很厲害,還做過圣上的老師?那我要是跟你外祖父學(xué)了,是不是也會很厲害?父親是不是就會怕我?” 賈璉噗嗤一聲笑了,“你做什么了,把父親惹的這么生氣?”卻避而不答自己外祖父如何,賈赦會不會怕的的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外面人都羨慕他跟著外祖父讀書有多么幸運,可在他心里,似乎在父親身邊才能夠心更安寧幾分。這不,才到了這里,賈璉的心就沒有了那種飄泊的孤獨感,雖然他從小丟下自己,可他總歸是自己的父親,是這個世上唯一的至親的人了。 不,現(xiàn)在似乎又多了一個,早先還有些嫉妒或者羨慕的他聽到賈瑛奶聲奶氣的“控訴”,心里早就抹去了不舒服,偏這個小東西還拽著賈璉的衣服要往上爬:“二哥,跟你說話好費勁,你抱著我,”賈璉只好伸手抱了他,rou呼呼的小身子讓賈璉很是吃力,但依舊堅持著沒有把他摔下來,因為是頭一次抱小孩,他很是有些新奇,賈瑛卻感覺到不舒服,小胳膊圈著賈璉的脖子,小身子扭了幾下找到舒適感,“你外祖父真的很厲害嗎?”他還惦記這這個問題,似乎不得到答案還要問下去。 “你真的想離開父母去學(xué)習(xí)?”賈璉不由的立住了腳,賈慶擔(dān)心他抱不住,急忙從一邊伸手兜住幾分,幫賈璉減輕壓力,賈璉試了試重量,急忙又走幾步,在賈慶的示意下把他放到臺階上,小賈瑛已經(jīng)被賈璉問懵了:“為什么要離開父母才能學(xué)習(xí)?啊,我不要離開娘親。”說完他似乎才明白過來,氣呼呼的指責(zé)著,“爹爹不喜歡我霸者娘親,才想著說送我去學(xué)習(xí),我不喜歡爹爹,根本就不是我調(diào)皮,爹爹壞,爹爹壞?!笨卦V完張嘴就嚎啕起來,就見屋里出來一個大些的孩子,急乎乎的問道:“瑛叔叔,你怎么哭了,大將軍也會哭嗎?”這賈瑛聽了立馬住了嘴,可笑眼淚還沒有干,卻倔強的道:“誰哭了,我只是練練嗓子?!?/br> 那小孩一臉了然的樣子笑道:“是,瑛叔叔怎么會哭,只是想要練練嗓子而已,”說完見到賈璉,很是客氣的行禮問道:“不知閣下是誰?”才不過五六歲的年紀(jì),卻很是小大人的樣子,即把賈瑛照顧的服服帖帖,也對賈璉很是有禮貌。 問完話他卻去看賈慶,這應(yīng)當(dāng)不是外人,不僅外院管家領(lǐng)著,且還直接送到內(nèi)院來了,只是賈慶也忙著去照顧賈璉和他懷里的賈瑛,忘記了介紹而已,這也是賈蓉出來的急,賈慶還來不及介紹。 賈璉自我介紹道:“我是賈璉?!?/br> “原來是璉叔叔,”忙又自我介紹道:“我是賈蓉,”又指著賈瑛道:“這是瑛叔叔,您三弟,”他顯然是怕賈瑛沒有自我介紹,其實賈瑛原本也沒有自我介紹過,可這兄弟二人已經(jīng)算是“認識”了。賈蓉禮節(jié)周到,賈璉倒是知道他不過五六歲而已,卻很是一副懂事的樣子,尤其是他一臉的星星眼,讓賈璉看了好生奇怪,他們似乎都知道自己,并不陌生不說,而且還有幾分羨慕? “璉哥兒?”屋里又出來一個女子,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jì),懷里還抱著一個小人,穿著大紅的對襟小衣,頭上的朝天揪看著卻很扎眼,上面綁了兩個小鈴鐺,隨著她母親的目光就往這邊瞅,邊瞅邊晃著身子,頭上綁的小鈴鐺就發(fā)出悅耳的聲音。嘴里也牙牙語道:“哥,哥,”探著身子伸出手卻要著抱抱,小賈蓉就聞聲而去,踮著腳夠著她哄道:“璉叔叔來了,一會兒哥哥再抱你,”又給賈璉忙著介紹:“璉叔叔,這是我meimei小賈芙”拉著賈芙的手跟賈璉打招呼,這種事情大概常坐,小賈芙,便裂開剛冒了幾顆乳牙的嘴巴傻樂,口水便都嘀嘀嗒嗒的流了出來,賈蓉也不嫌棄,急忙從自己袖子里扯了條帕子來幫她擦拭。 那婦人卻不管這兄妹兩個的互動,盯著賈璉上下打量了幾眼,忽的就樂了起來,“璉哥怕是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也是,走的時候你不過也才瑛哥兒這么大一點,現(xiàn)在忽然就這么高了,都是個大人了呢?!边€不等她有下文,賈瑛就跳了起來,“說了多少次了,別叫我瑛哥兒,”嘴里還嘟囔著,“瑛哥兒,瑛哥兒,還不如干脆叫八哥兒呢。”他不說賈璉還沒想到,一想便也想笑了,可又賈瑛沖他急眼,不由的強忍著對小付氏忙行禮道:“您是珍大女叟女叟吧?” 小付氏就又樂了起來,“看,就說璉哥兒聰明懂事。”又招呼著他們進去說話:“別站在外頭,看雨淋到身上,”又關(guān)照賈瑛:“瑛叔叔去把雨衣?lián)Q了吧,屋里可別滴答一地的水,”旁邊就來了個小丫頭,領(lǐng)了賈瑛去一邊褪去雨衣,賈璉這才覺得自己抱過賈瑛的衣服有些濕了,有些不舒服,只他也不說,跟著小付氏進去了,進門之前小付氏卻低頭把腳上的鞋子褪了,只著一雙軟底便鞋走在屋里鋪著的草席上,賈璉站在那里環(huán)顧了一下屋子,卻是個便廳,想來是家常人常待的地方,屋里的擺設(shè)極為隨意,只靠墻擺了幾個結(jié)實的柜子,有的門開著,露出里面放置的玩具。柜子旁邊還有幾個半高的長踏,上面有薄被,枕頭之類,想來是困了臨時睡覺的地方。鋪的草席上更是亂七八糟的扔了些靠枕,布偶甚至?xí)绢^玩具之類的東西,想來這里卻是小付氏哄孩子的所在,賈璉也跟著褪掉鞋,腳上的卻是布襪,也有些潮濕了。 屋里鋪面而來一股燥哄哄的熱氣,雖然不舒服,可到底比外面陰潮的稍微舒服些,只待了一會兒,熱氣又略減了些,人又舒爽了幾分。 賈蓉卻等著賈瑛一起才入的門,這兩個卻不換鞋,只把自己腳上的鞋一蹬,賈瑛就光著腳丫直接在草席上走來走去,遇到礙事的玩具,就一腳踢開,也不怕蹦著腳趾頭;賈蓉跟他娘一樣,都穿著軟底的便鞋,比賈璉腳上的襪子合腳多了。 小付氏把孩子隨手放在了地上由著她爬來爬去,這屋子地上全鋪著特制的草席,并不怕她滿地打滾弄臟了衣物,孩子自己得了自由,就急著去尋賈蓉,“哥,哥”的叫著,又去拽擋著她的賈瑛的衣服,把賈瑛急的叫道:“叫叔叔,叔叔,我是你叔叔?!边€唉聲嘆氣的道:“說了多少次,怎么就是記不住呢?”賈蓉生怕賈瑛傷著賈芙,在一旁小心的看著,伸出手去接過賈芙抱在懷里,逗著他叫:“這是瑛叔叔,叔叔”,賈瑛便也指著自己讓他叫叔叔。 小付氏也不管這三個孩子眨眼間就滾做一堆,自己忙著安排人:“去,看有水沒有,讓璉哥兒先洗了在說話?!辟Z璉來的急,張老太爺大概是要考驗一下賈赦這邊的反應(yīng),根本就沒有事先通信給賈赦這邊知道,賈璉也知道情況,外祖父語重心長的告訴他:“你親眼看看就知道了?!爆F(xiàn)在看來,這邊的人都記掛著他,跟他一點生疏感都沒有,讓他心里很是安慰。 小付氏也不問為何賈璉事先連個信都沒有,怎么會突然過來,只忙著張羅著人找衣服,似乎賈璉只是出了一趟門才回來,“我記得嬸子預(yù)備給璉哥的東西都在璉哥屋里,去,讓人找了備好,一會兒讓璉哥兒好換洗,”說著又笑:“嬸子總說不知道尺寸怕衣服大了小了的,這下可好,穿在身上就知道大小了?!彪m然不在跟前,可是一年四季的衣服邢薇都有準(zhǔn)備,讓人隨著禮物等一起帶過去,他在外家也有份例,兩家的合起來,有許多衣服根本不等上身就小了,只好送給表弟或表侄兒們穿,免得浪費了。 賈璉便被人引到他的院子里,就在賈赦他們的主院的隔壁,兩個院子有小門連通,中間都有穿廊不會淋雨,院子一看就是經(jīng)常有人打掃的,屋子里更是有人天天收拾的痕跡,他被人引著到了臥室后面的洗漱間,進門之前掃了一下那丫鬟打開的柜子,里面掛著大小各式衣服,大概是這邊替他預(yù)備的。 賈璉心里更暖和了些,自己不在這里,院子、房間、衣服卻全有,這顯然不是自己父親的手筆,他最多記得給自己留個院子,這房間會不會天天打掃,就不一定會想的起來安排了。外婆總是說邢氏心思重,把父親哄的忘記了母親,可是外公卻讓自己帶著眼睛去看,顯然不同意外婆的理論。 賈璉也不少聽人說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可是,在他心里,母親卻是個遙遠的概念,倒是繼母邢氏卻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他耳邊;他有時想著,只要可以在父親身邊,即使有個后娘又能怎地? 何況舅母也說后娘很是不錯,讓他記著邢氏的恩情,沒有她自己可能還不知道會怎地?別說識字讀書,只怕命都保不住。 賈璉想著現(xiàn)在榮國府的賈珠和元春,明明有更好的學(xué)習(xí)地方,卻被老太太困在內(nèi)院跟著“二叔”“讀書”。不說二叔那學(xué)問如何,只說二叔的名聲,賈珠就是讀了出來,又有什么前途可說? 榮國府長房和二房的爭斗他也聽說了些,他的生母和大哥也是······,賈璉搖著頭,后面跟來的丫頭忙著解釋:“這洗漱的東西跟京城略有不同,都是夫人想的,后面有專門燒熱水的地方,其實這原本是冬天才用的,這幾天連陰雨,怕水不干凈才重新又燒了起來,要不房上就有曬熱水的地方,到時候只需要把這個木塞取下來,就可以站著淋浴了?!蹦茄诀咭贿呎f一邊指著一處,跟賈璉詳細的解釋,又指著遠處堆放著衣物和毛巾的地方道:“那邊是換洗的衣服和擦身的毛巾,二少爺洗完了就可以換衣服?!?/br> 等賈璉洗完了出來,外面的房間已經(jīng)收拾的差不多了,剛才的丫鬟又上來回到:“珍大奶奶請二少爺過去用飯,說是路遠怕是您餓了,請先用過了飯再過來歇息。”賈璉卻沒有立即邁步,站在原地看了一眼他的“房間”,因為缺少主人,雖然經(jīng)常有人收拾,可到底還是缺少點生氣,自己這一站在這里,似乎連這屋子都多了幾分靈氣,在看忙碌的丫鬟來來往往的把自己隨身帶的物件擺放整齊,就跟他日日居住過的京城張家的房間相差無幾,雖然這兩處的房子格局大不相同,可在他心底這才是真正的家。 賈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空氣中似乎帶著一絲煙熏火燎之氣,刺激的他輕微的咳嗽了一聲,丫鬟忙解釋道:“因老爺說這邊夏天潮濕,冬天陰冷,屋子里后來加修了火墻,這屋里許久都沒有燒過了,怕是有些煙氣,二少爺還是先過去用飯,等它們散散就能好些了?!辟Z璉還以為是燒洗澡水帶來的煙火氣息,卻原來是后修的火墻在燒火,這倒是他父親的做派!他輕輕的笑了笑,外祖父總說他父親掉進了錢眼里,處處都是浮夸敗家氣,人家當(dāng)官都掙錢,他倒好,貼錢補銀子,真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錢多人傻。 小付氏已經(jīng)備好了飯,就擺在主院的飯廳里,那房間一邊隔出了一個地方,地上鋪著一樣的草席,小丫頭已經(jīng)和賈瑛坐在一張?zhí)刂频牡首由厦?,等著開飯了。 賈璉笑著跟小付氏和賈蓉打了招呼,自己就跟著坐到了飯桌旁邊,小付氏并不特意招呼他,只留下賈蓉在一旁陪坐。 小付氏端著飯送到賈瑛和賈芙那里,賈瑛倒是自己拿了筷子有模有樣的吃了起來,賈芙卻連碗都抱不住,只拿了木頭勺子在里面瞎攪合,小付氏幫她扶著碗,也不接過勺子喂她,只笑瞇了眼在一旁看著,倒是賈瑛看不過去了,急的在旁邊罵道:“笨蛋,我說你個小笨蛋,都吃的嘴里去了。”他自己邊吃東邊說話,又忙著看賈芙分了心,一個不小心倒是自己把飯喂到了鼻子里,看的賈璉噗嗤一聲差點把嘴里的飯嗆出去。 賈蓉忙小聲開口道:“璉叔叔千萬別笑,若不然一會兒瑛叔叔就該不愿意了?!辟Z璉忙別過了眼,拿了帕子把自己處理好,見賈蓉目不斜視的只低頭認真的吃著飯,自己不免也反思了,坐好不在受干擾的去用飯。 一頓飯有驚無險的用完,好幾次賈璉差點嗆飯,倒是賈蓉絲毫不受影響,快速用完了飯去守著meimei,小賈芙似乎更喜歡賈蓉些,見他幫著自己扶碗,便一勺勺耐心的往嘴里喂,五勺便有三勺到了嘴里,賈蓉見了忙著鼓勵,小姑娘越吃越有了興趣,不多時倒是用了小半碗,賈蓉忙著又把晾涼的飯?zhí)淼剿肜铮Z璉這才注意到旁邊放了一個小盆,都是碎碎的飯糊糊。 小付氏騰出了手,重新梳洗來見賈璉,見他也用過了,便招呼道;“璉哥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赦大叔不定什么時候回來,倒是嬸嬸過個,”她看了一下屋角的自鳴鐘,“還得半時辰以后才會回來。” 賈璉聽了不置可否,在路上耽誤了一個多月,雖然都是大船一路順?biāo)珊蟀雮€月的險情讓他整天提心吊膽,覺睡不好,人臥不安,不僅擔(dān)心自己,還擔(dān)心父親這邊,現(xiàn)在精神上放松下來,倒是人疲身困,瞌睡直打眼。 賈璉這一覺就睡了個天翻地覆,直到第二天的晚間才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就見賈赦胡子拉茬的立在眼前,他眨巴眨巴眼,遲疑的叫了一聲:“父親!”說心里話,賈璉真的對賈赦沒什么印象,雖然當(dāng)初在京城,賈赦就做著甩手父親,無事不登張家門,更是輕易想不起來去看賈璉。 再者賈璉也小,時隔四五年,他能夠記住賈赦才怪了,這幾年賈赦的變化也大,從浮夸青年轉(zhuǎn)變成沉穩(wěn)大叔,對賈赦印象一般的人在街上見了,還真是不敢認。 這也就是父子天性,加上一般人也不會這種神情,賈璉也不知道賈赦在自己身邊守了多久,但睜開眼第一人見到的是自己的父親,心里倒是美滋滋的。 聽到兒子喚自己,賈赦眼一瞇,樂的嘴巴裂開了一條縫,傻笑了半晌才道,“臭小子,你睡了一天半,可把老子嚇壞了,”賈赦得到賈璉回來的消息,把事情交托給可靠的人看管,騎著馬就往家趕,回來卻說賈璉在睡覺,把他弄得是不敢動彈,生怕動靜大了驚醒賈璉。 ☆、第47章 明言 賈赦以前從來沒有跟孩子相處的經(jīng)驗,大戶人家孩子從出生就由奶娘帶,母親都極少親自與孩子相處在一起,別說父親了,一天里能見個上五面都是愛孩子的人,且還是孩子的母親處心積慮的想要父子加深感情。 可賈赦以前那個樣子,張氏巴不得孩子離他越遠越好,賈赦自己也“忙”的一天到晚,哪里想的起來去看兒子?難得的心血來潮,他也只是把賈瑚當(dāng)做玩意兒來逗,那里跟賈瑛似的,甚至親自幫他換過尿布? 直到賈瑛出生,邢薇一定要親自哺乳,這才讓賈赦體會到什么是快樂的煩惱,什么叫做天樂人倫。 嘴上嫌棄小兒子霸者自己的女人,弄得自己的福利越來越少,想要跟邢薇親熱一下,還的看著小子有沒有睡實誠了。痛并快樂著的賈赦心里卻越來越惦記著賈璉從小被自己放在岳家的賈璉,沒有母親的孩子本就可憐,又被他丟在張家這么多年,想想都覺得自己混蛋,對孩子的傷害至深。 賈璉微微一笑起身,“我睡了很久嗎?”難怪覺得身上疼。 賈赦伸手扶他一把,這兒子看著瘦弱,身上還是有幾兩rou的,心里不免愈發(fā)感激老丈人,不僅把他兒子教養(yǎng)的翩翩有禮,溫潤如玉,還養(yǎng)的這么瓷實,有生氣。 可接下來的話就讓賈赦很是尷尬了,“外祖父讓我來跟你學(xué)習(xí),說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還有加深一下父子情,當(dāng)然這個賈璉卻不會說出口,賈家的男人好像都是內(nèi)秀或者口拙的,唯一會張嘴哄女孩子開心的寶玉至今還沒有出生。 賈赦遲疑了一下問:“你想學(xué)什么?”可別學(xué)他散財,不是舍不得銀子,只是用了一年時間才證實,他當(dāng)初的散財有多么愚蠢,人心本貪,原來還算是可愛的百姓被自己養(yǎng)成了可惡的小人。 “什么都學(xué),”賈璉微微一笑,把賈赦迷的沒了魂,“成,只要你愿意,做什么都行?!币膊慌伦约旱摹鞍駱印钡⒄`了兒子的前程。 看賈璉盯著自己,不覺得有些癔癥,賈赦愣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賈璉要換衣服,這是等著他出去,“臭小子。”賈瑛經(jīng)常當(dāng)著他面褪的只剩下一身皮,這個兒子倒是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