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堂屋，慧雅把提前沏好的一壺毛尖倒了一杯奉給趙青，含笑問道：“阿青，今日有沒有案件發(fā)生？”

    趙青正在喝茶，聞言一口茶差點噴出來：“慧雅，有你這樣盼著案子發(fā)生的人么？”

    慧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走到趙青身后，輕輕捏著趙青的肩膀，懇求道：“阿青，有案件的話，一定帶著我過去??！”

    趙青撫了撫她的手，柔聲道：“放心吧！”

    第二日縣衙點卯，趙青終于見到了知縣李志浩，和他事先知道的情況一樣，李志浩是個年過四十的中年人，沒有大的智慧，也不算很笨，又沒有有力的背景，他在官場上走到這里怕是到此為止了。

    李志浩見了趙青，倒是吃了一驚——這位趙卿生得英俊之極，氣質(zhì)出眾，為何會屈居下僚？

    他對趙青的印象好極了，對趙青很是熱情。

    趙青習(xí)慣了別人對他的這種熱情，倒是沒什么受寵若驚。

    李志浩覺得他不卑不亢，倒是更欣賞了。

    點卯結(jié)束后，趙青回到了他辦公的東廳，剛把屬吏召集起來，小衙役就來回報：“趙大人，城東的李相公莊燒死了兩個人！”

    趙青一聽，起身道：“誰是捕頭？”

    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出列道：“大人，卑職蔡一彤在?！?/br>
    趙青點了點頭，示意他站在右邊，又道：“書記何在？”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書生站了出來：“大人，卑職榮子安在。”

    趙青往其余人中掃了一眼，看向其中一個瘦伶伶的中年人：“仵作張顯？”

    那中年人忙出列行禮：“正是卑職！”

    趙青點齊捕頭、仵作和書記，帶上一隊衙役，便往城東的李相公莊而去。

    李相公莊是個小小的村子，因為就在宛州城東，所以村民都以種菜為生，李相公莊因此又叫東菜園子。

    等趙青他們趕到李相公莊，太陽才剛剛升起來。

    失火的這家位置很偏僻，是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

    趙青帶著人趕到的時候，火已經(jīng)熄滅了，可是還冒著煙，間或還傳來噼啪的炸響。

    里正迎了趙青等人，引著他們進了院子，邊走邊介紹道：“這家姓李——我們李相公莊都姓李——戶主叫李大牛，他老婆娘家姓姚，死的就是李大牛和姚氏。他們有一個兒子，如今在陳留縣做小生意，兩三年沒回來了，姚氏都說過好幾次了，要變賣家產(chǎn)去陳留縣投奔兒子呢！這不，他們剛把那幾畝菜地給賣了，就出了這事，唉！”

    地下滿是黑乎乎的積水，應(yīng)該是人們撲滅火的時候澆上去的，一股類似烤rou的味道悄悄散發(fā)著，令人心里很是難受。

    趙青的皂靴輕輕踩在水中，一邊走一邊傾聽著里正的介紹。

    里正陪著趙青立在院子里，捕頭帶著衙役在廢墟中翻檢著，終于把兩具已經(jīng)燒焦的尸體從臥室內(nèi)用擔架抬了出來。

    仵作張顯請示趙青：“大人，卑職這就開始驗尸？”

    趙青想了想，道：“注意看清楚氣管里有沒有煙灰。”

    張顯聞言，詫異地看了趙青一眼，他沒想到這位新來的趙縣尉居然是個內(nèi)行——燒死的尸體，如果氣管里沒有煙灰的話，就說明是死后焚尸；如果氣管里有煙灰的話，就說明是活著被燒死的。

    趙青見張顯發(fā)呆，便道：“我們的當務(wù)之急，是弄清楚李大牛和姚氏是不是他殺?！?/br>
    張顯素來沉默寡言，答了聲“是”，便去忙碌了。

    捕頭蔡一彤很負責任，不用趙青吩咐，他就帶著幾個衙役在廢墟中搜查起來。

    沒過多久，仵作張顯便來稟報：“大人，李大牛的氣管里滿是煙灰，姚氏的氣管里沒有煙灰?！?/br>
    趙青道點了點頭。

    氣管里滿是煙灰，那就可以斷定李大牛在起火時是活著的；氣管里沒有煙灰，說明姚氏在起火時已經(jīng)死去。看來案情并不算很簡單。

    他看向張顯：“你繼續(xù)去檢驗?！?/br>
    張顯答應(yīng)了一聲，又去忙碌去了。

    沒過多久，捕頭蔡一彤便過來稟報道：“大人，卑職在堂屋搜到了三個黑瓷碗，其中兩個碗內(nèi)還剩大半碗粥，一個碗內(nèi)的粥被喝完了，碗壁上還沾著幾粒米，米被燒成黃的了。”

    趙青看了書記榮子安一眼，見他正在奮筆疾書記錄，便看向蔡一彤：“還有沒有別的發(fā)現(xiàn)？”

    蔡一彤訥訥道：“卑職愚鈍……”

    趙青淡淡道：“你去看看李家臥室，尤其要注意床頭柜，或者衣箱里面，看看里面的情形，這些是一般人家放錢財?shù)牡胤健！?/br>
    蔡一彤聞言眼睛一亮，忙帶著人去搜尋。

    過了一會兒，蔡一彤尋到了已經(jīng)被燒得變形的衣柜，忙引了趙青過去看。

    趙青看了看，發(fā)現(xiàn)衣柜中殘留的衣服殘留物很少，倒是臥室地下又不少衣服被燒毀留下的殘骸。

    他略一沉思，道：“兇手怕是圖財?！?/br>
    蔡一彤瞪圓了眼睛：“大人，您怎么看出來的？”

    趙青想了想，道：“等審案時我再告訴你?！?/br>
    蔡一彤：“……”

    趙青開口問里正：“李大牛家經(jīng)常和哪些人來往？”

    里正想了想，道：“李大牛性格孤僻，不大和人來往，倒是姚氏性格熱情，雖然有些潑辣，可是人緣卻比李大牛要好一些?！?/br>
    趙青又問：“有沒有熟到可以到李大牛家吃飯的親朋好友？”

    里正正在想，旁邊圍觀的村民便有人大聲道：“李大牛小氣得很，不好客，只有親近的親戚才會留飯！”

    趙青看向里正，里正忙道：“李大牛的妹子已經(jīng)去世了，經(jīng)常來李大牛家的有李大牛的外甥馬小虎和他的妹夫馬志英，別的也沒什么人了?！?/br>
    趙青吩咐蔡一彤：“你帶幾個人跟著里正去尋馬志英馬小虎父子倆，把他們押到縣衙東廳?！?/br>
    蔡一彤答了聲“是”，自去安排此事。

    這邊趙青便吩咐眾人結(jié)束命案勘察。

    趙青回到縣衙東廳坐定，丁小五伺候著他凈了手，又沏了一杯清茶奉上。

    一杯茶喝完，趙青看看沙漏，發(fā)現(xiàn)已近午時，起身吩咐丁小五：“我們回家吧！”自從在滄州督軍大半年之后，他越來越珍惜與慧雅在一起的時光，無論在哪里，無論做什么事，只要能回家，他便盡量回家陪著慧雅。

    剛出東廳，趙青和丁小五迎面便碰上了蔡一彤。

    蔡一彤身后的衙役押著兩個壯漢。

    他一見趙青，忙上前行禮：“大人，馬志英和馬小虎帶到了！”

    趙青看了那父子倆一眼，吩咐道：“把他們隔開關(guān)押，下午再審！”

    蔡一彤答應(yīng)了一聲，自去安排此事。

    ?

    ☆、第154章 十二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