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味總裁_第2章
Derek說:“細節(jié)問題談得差不多了,其他部門都沒問題,照你所說,高層基本沒有變動,也都談得很好,待遇——” 我的專欄還沒有寫,所以我趕時間,不得不阻止他把我自己一個月前親自做的部署復(fù)述一遍:“這些我都知道,你直接跳到‘但是’部分。” Derek不滿地說:“你這樣很難談到戀愛的?!?/br> 我警告他:“你這樣很難拿到工資?!?/br> 這是一個禮樂崩壞的時代,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時代,是一個每月二萬八就能腐壞英雄好漢的時代,Derek立刻跳到正題:“但是,藝人那邊有問題。我們之所以選擇L.d娛樂是看中了趙選文和祁明珠一王一后,但他倆要求重新簽合約,否則就解約。當初他倆和L.d的合約上面注明過,如果公司所屬權(quán)發(fā)生變動,他倆有權(quán)解約。如果我們和他倆重新簽約,他倆提出的條件過于苛刻,不但簽約金過高,并且還不是全約,……” 第一,不是“我們”,是我,我半個月不眠不休研究數(shù)不清的資料,最終選擇了L.d娛樂。 第二,剛才走過去的空少顏好正條好順。 第三,我要好好地想一下怎么在專欄上面懟那個筆名叫白狗的大學(xué)生。他,或者她,把我的專欄從A版擠到了B版,并且明目張膽地在文章里面嘲諷我的觀點,并且得出了我沒有過感情生活甚至性生活的觀點。人,是會因為說出了真相而遭到恨意的。 第四,我想潛剛才走過去的那個空少。 第五,我把第四打字在手機上,遞給Derek看。 Derek停下了他的口若懸河,沉默了兩秒鐘,問:“你確定嗎?” 我堅定地說:“確定?!?/br> Derek又沉默了兩秒鐘:“你確定約完不會臨時反悔讓我頂替你去嗎?紀總,這已經(jīng)是第三十回了,每次我都很尷尬的。紀總,我有一個更好的提議,你不如認真找個對象吧,其實現(xiàn)在這年代很開放了,我聽說過同性相親?!?/br> 我只好換話題:“趙選文和祁明珠雖然是熒幕情侶,但一定會有利益沖突,據(jù)我所知,他倆在十七年前剛出道時傳過緋聞,緋聞無疾而終,祁明珠此后一直插足富豪婚姻,趙選文則再沒有任何緋聞,這是反常的。你往這方面查,然后挑起他倆矛盾,讓他倆合作不下去。誰先正常換約,誰演開年大戲,劇本量身定制,全公司藝人都會串場。同時放出風去,說公司有意往電影方面發(fā)展,會從內(nèi)部選人捧,但電影部還在籌劃中,所以沒正式宣布。” Derek點點頭。 我不能相親,因為我不喜歡女人,但我全家都以為我喜歡女人,如果我告訴他們我喜歡男人,他們會以為我開玩笑,如果我堅定地告訴他們我喜歡男人,他們會集體跳海,死諫。 打發(fā)走Derek,我開始寫專欄。 本期專欄的讀者來信是:我已經(jīng)十九歲了,卻從來都沒有談過戀愛,我好害怕自己會孤獨終身,我該怎么辦? 三十二歲的我陷入了沉思。 如果我知道怎么辦,我就不會閑到在這個根本不知道有幾個讀者的報紙上面寫專欄了。 沒有人追過我,一個也沒有,連想騙我錢的都沒有,因為我讀書的時候很低調(diào),防止被訛詐或者綁票。工作后也沒有,因為有傳言我很摳門,摳門到對自己都很吝嗇。我不是,我沒有,我的衣服都很貴,當然它們也很丑。錯的不是我,是賣這些衣服的土匪店,他們不去直接搶劫的唯一理由就是他們不如綠林好漢講道義。 我有審美的,我很清楚這些衣服很丑,但我不得不穿,因為在我的大家庭里,除了我和我二姐三哥之外,其他人的審美都停留在上世紀或者跨越到下世紀。而我二姐和三哥七年前攜手出柜,以至于我全家集體認為審美和取向有著微妙的聯(lián)系。又及,我全家認為他倆的審美和他倆的取向一樣不正常。 這就是我聘請Derek的原因。因為一些原因,全世界只有Derek一個人知道我的取向,我可以借他的護膚品全套以及香水,然后告訴我家人是因為他噴太多香水沾到我身上了。 但是這樣的行為也沒有維持多久,因為我發(fā)現(xiàn)這是沒有意義的,再多的香水也掩蓋不了我直破天際的整體造型。沒有人愿意耐心地剝開我的運動秋褲看到我白皙的筆直的光滑的腿。 刮腿毛是我此生做過最刺激的事情了,為此我的衣柜里面只有長褲,并且謊稱自己有泳池恐慌癥以及潔癖,不能泡公共溫泉。大家都說我是一個難以接近的冷酷的人,其實不是,我想和男人熱情地瘋狂地泡溫泉。 我平靜地寫專欄: (前略)外貌很重要,首先清理你的衣柜,然后清理你的毛孔(后略) 當我寫完的時候,飛機也落地了。Derek在忙碌著收拾東西,我起身跟著那個空少下飛機,在心中淡淡地安慰自己這并不可惜,我即將去一家娛樂公司,我可以潛到比他更帥的。 Derek在身后追上來,拿著手機對我小聲說:“不可惜,剛查到他社交平臺,是個零?!?/br> 我可能單身太久了,覺得零也不錯。但是接過手機翻看空少的照片,覺得他的男友更合我的口味。然而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只是一個發(fā)照片都不能給自己美顏、只能故意選擇從下往上拍臉的可憐蟲。 我不管,我一定要做出一點改變。 Derek滑著行李箱的時候,我用手機打字告訴他我的決心。 他很敷衍地說:“哦哦,好。” 我說:“這次我下定了決心?!?/br> Derek問:“你想怎么做?不怕被家里人知道嗎?萬一對方說出去了呢?” 這種羞死人的話題我一般都是用手機打字給他看:照原計劃,關(guān)燈行事。 Derek:“哦。紀總你知道我在外面的名聲已經(jīng)變成什么樣子了嗎?” 是我的錯,所以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Derek說:“外面說我少顆蛋,所以每次約人都要關(guān)燈,很身殘志堅了,也很神經(jīng)病了,因為每次我在黑暗里觀察完就把燈打開跟人斗地主。紀總,我也要做人的。” 我低頭給他轉(zhuǎn)賬。 Derek阻止我:“不是錢的問題,你有沒有想過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呢?” 顯然不予考慮。我把轉(zhuǎn)賬的數(shù)目乘以了三,聊表歉意。 Derek:“唉。” 我倆交流間已經(jīng)走了出來,突然就被一捧花頂?shù)窖矍埃瑖樍宋乙惶?/br> Derek趕緊伸手去擋住花,卻又驚訝地說:“你是——褚玉洲吧?”扭頭跟我介紹,“紀總,他是公司簽的新人,叫褚玉洲。” 這新人抱著花朝我綻放出熱情的英俊的笑容:“紀總,我叫褚玉洲,你叫我玉洲就好。聽說你今天來,我特意跟司機一起來接你,我早好幾年就知道你了,你特厲害,……” 說老實話,我沒太想聽他那一長串廢話,我在思考如何吃窩邊草,并且很急著想吃。于是我匆匆地朝前繼續(xù)走,避開這新人的視線,低頭在手機上面打字給Derek看:就他了。 Derek回頭又看了一眼圍欄后的那新人,低聲和我說:“一般吧,你先別這么快下決定,以后要和娛樂圈打交道,他這長相的不稀奇,你別這么沒見過世面?!?/br> 我低頭打字:一夜情而已,以后見到別的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