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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旻回過神來,蛇咬似的抽回手,故作從容地招呼道:“劉將軍早?!?/br> 劉竟腦子一白,喃喃回道:“早你們也早” 喻旻眼尖,看到他手里攥著的信紙,“將軍找我有事。” 劉竟愣愣地點頭,這才遞上信,正色道:“有要事?!?/br> —— 月初,郭炳按例外出巡城,巡到一處互市時遇見一群行跡可疑的商人。這群商人白天在街市里晃蕩,看似什么都感興趣,但又什么都不買,總像商販們打聽哪里客流多,貨物分流都在哪些街巷。 一群人就這么在城里晃蕩了四五天,天天如此,大街小巷都竄過了。他向來謹慎,留了個心眼,不想一路查下去竟然還真查出了東西。 郭炳先是讓人去商會館過問一下來歷,豈知卻查無此人。再到幾人住的地方一問,得知這幾人自稱是西邊犬戎部的米酒商。店小二是個熱心的話癆,說話咋咋呼呼地:“說是犬戎人,可聽著話音卻不地道,小店接待了不少犬戎商隊,不說十拿十穩(wěn),十拿九穩(wěn)總不差。這些人八成是沒有關牒的黑商?!备娴氖撬麄儼滋觳恢ヌ帲旌诰烷_始做生意。每晚都從后院屯貨的地方搬好幾箱子貨物出去賣。再問門店在哪,買家有誰,卻沒人知道。 郭炳問完正要走,旁邊有個房客突然搭腔,疑惑道:“不能是犬戎人吧,昨兒出門我聽到他們說的分明柔然話?!?/br> 郭炳周身一凜,兩目如箭,“可聽清說的是什么?” 那人回憶了一下,有些含糊道:“說什么東西要抓緊,時間不多——大致就這么個意思?!?/br> 行跡詭異,說柔然話,幾乎坐實了幾人并非尋常商人。 還沒來得及抓捕細查,突然接到喻大帥要暫離武川的信,郭炳只能匆匆趕回。臨走時囑咐抓住人直接就近送去都護府。 —— 昨晚的攀談中劉竟的表現(xiàn)出來的遠見和想法都不俗,喻旻樂意跟他聊。兩人來回合計,把昨晚的猜測同這封信連起來一琢磨,覺得事情或許真就湊巧,真相也許八九不離十。 如此一想,郭炳送來的幾個人就要好好審一審了。 知道柔然利用沙匪調虎離山,在互市中有所圖謀還遠不夠。 衛(wèi)思寧放下手中茶盞,抬手在喻旻肩上一按,說:“我去吧。” “你何時做過審問的事,”喻旻皺眉道:“又不是什么干凈活。” 肩上的力道絲毫不減,喻旻無聲看了衛(wèi)思寧一眼,轉頭朝劉竟說:“有勞劉將軍安排,我隨后就來。” 劉竟點頭,出門前忍不住往后瞟了一眼,看到喻大帥滿臉不樂意地拍掉禹王殿下的手。 劉竟狠甩下腦袋,倒吸著涼氣走了。 衛(wèi)思寧手背被打得通紅,卻像沒知覺似的,將手伸到喻旻面前,似笑非笑地說:“大帥人前施暴,劉將軍可看見了。”話是這樣說,但言語間不惱也不委屈,無端還有些甜膩的炫夸。聽在人耳里仿佛說的是另一句:“大帥親我了,讓人看見了?!?/br> 喻旻無語了半晌,衛(wèi)思寧舉著爪子的模樣就像只憨憨的大狗,忍不住在頭上揉了兩把。 衛(wèi)思寧趁機半倚進喻旻懷里,討好道:“讓我去吧,沒做過是另一回事,我肯定能做好?!?/br> 喻旻聞著他發(fā)間的皂香,有些迷瞪,過了一會才說:“這么想去。” 衛(wèi)思寧側頭吻了吻他臉頰,沒有搭話。 喻旻:“去吧,有事就同劉竟商量著?!?/br> “好?!毙l(wèi)思寧雙唇微啟,在喻旻面頰上逐一點過,行至耳際舔了舔軟糯的耳垂,這才意猶未盡地起身,“我去了,若身體乏就再去睡會?!?/br> 衛(wèi)思寧今日穿了件深色勁裝,氣質比往日更加內斂幾分,劍眉斜飛入鬢,沉下眸時面若冰霜,倒是能唬住人。 “殿下。”喻旻突然叫住他。 衛(wèi)思寧頓步回頭看他,不明所以。 勺子在粥碗里攪了攪,喻旻看向晨曦中周身浴光的人,輕嘆說:“殿下,你心思不該這么重?!?/br> 衛(wèi)思寧愣怔了。 喻旻看著他,“下次就直白地告訴我,‘這件事我替你做,因為我擔心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小心翼翼?!庇鲿F搖了搖頭,“我不愿意那樣?!?/br> 第108章 破宅 都護府沒有專設大牢,劉竟直接把人丟到地下庫房,讓人從郡衙門借了幾樣鎮(zhèn)場子的刑具擺著,挺像審訊那么回事。 五個人已經(jīng)全部清醒,不知是地下寒冷,還是面前的刑具陰森,幾人齊齊打著顫。 衛(wèi)思寧使了個眼色,余飛會意,上前拎起一人,“刺啦”一聲撕開胸前衣服。 那人被綁著四肢,還是不安分地掙扎,想掩住胸口。衛(wèi)思寧墨似的瞳仁釘在那人胸前——那里刺著一顆狼首。 劉竟蹲**,伸手在文身處搓了搓,嗤得一聲樂了,“柔然兵。” 這就表明之前的猜測沒錯。 他們先一步占了主動權,要挖剩下的東西就容易得多。 兩個接近晌午才從地下庫房出來,臉色都不太好。熾烈的太陽打在頭上,令人有些目眩,衛(wèi)思寧捏了捏眉骨,聲音有些發(fā)沉:“余下的事有勞劉將軍處理。” 劉竟點了點頭,轉身回了庫房。 —— 審訊的過程很順利,衛(wèi)思寧回到屋,立在門邊脫外袍。喻旻還坐在桌邊,像早晨出門時那樣看著他。衛(wèi)思寧頓了頓,把脫下的外衫團了團丟了,邊道:“衣服上有血氣,怕熏著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