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生_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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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出事的時候,我在外地幫忙進貨,回來人都火化了……后來問了才知道只判了三年多?!?/br> 平昇轉頭,眼睛里布滿了血絲,睫毛卻是濕透的,望著紅毛依舊沒有說話。 紅毛點頭,從頭解釋:“我欠了債,不多,但是惹了些麻煩,有人要砍我手,阿姐攔下了,說孩子還要上學呢……就幫我還了錢?!鞭D頭嘆了口氣,買回來的面包拆開卻沒有人吃,塑料紙袋發(fā)出劈劈啪啪的聲音,語音很低,帶著歉意和懊惱,“我不知道阿姐還有孩子……我要知道是你……債也是我還你”。 平昇低下頭,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 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又回到了三年前。 只是這一次,更加殘忍。 他體會過生死。三年多前的絕望和無助,就像一直沒有追上的那輛車,成了他夢里揮之不去的陰影。 但是這一次,平昇想,如果溫應堯沒有回來,那他該怎么辦。 失去溫應堯的念頭在腦中反反復復,平昇找不到答案。 他甚至不敢去找那個答案。 手上還有殘留的血跡,此刻發(fā)暗發(fā)硬。拇指無意識地擦過,卻怎么也擦不掉。 平昇的眼眶卻紅了。 淚水掉上去的時候,血跡終于化開,鮮紅的血沿著手背上的青色脈絡滑下,一滴又一滴。平昇哭得沒有聲音。 面包塞進嘴里,又被紅毛吐出來,望著失控的平昇,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話。 這個時候,即使是安慰也顯得冒犯。 平昇想起了第一次遇見溫應堯時的場景。 如果那個時候,他沒有多管閑事,只管倒酒,是不是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眼里的東西怎么擦也擦不干,倒是把手上的血跡沖得越來越淡,越來越淡。 淡到……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一整晚,兩人就這么坐著。 紅燈滅了,白大褂醫(yī)生摘了口罩出來的時候,平昇沒有反應過來,紅毛倒是一下跳了起來,沖過去就要問情況。 醫(yī)生的目光卻沒有投向紅毛,而是看著遠處突然被推開的大門,院長帶著三個人快速走來,焦急之下,音量大了許多:“毛醫(yī)生,溫副情況到底怎么樣?” 那位叫毛醫(yī)生的放松笑了笑,對著院長背后一位表情凝重的中年男人說道:“溫董事放心,令郎已經暫時脫離危險?!?/br> 溫父勉強松了口氣,拍了拍一直靠在身旁的溫母,“兒子沒事了……” 那位樣貌端莊,氣質優(yōu)雅的美婦人依然憂心忡忡,點了點頭,目光緊盯著毛醫(yī)生。 他們連夜趕來,一刻都沒有放下心,這個時候總算有了一絲安慰。 平昇遠遠地站著,紅毛了然,退回了平昇身邊,低聲嘟囔:“還是個人物……溫副?” “……但是……”毛醫(yī)生收斂了半分笑容,“得再觀察三天,我們已經將溫副轉到ICU,等情況穩(wěn)定了,就可以再轉入普通病房?!?/br> 這句話顯然有太多的隱含意思。溫父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但是礙于自己妻子在身邊,火氣忍了幾分,“這話怎么說?觀察三天?” “伯父……”跟著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年輕干練,一頭褐色短發(fā)的女人,這個時候蹙眉轉向被質問得有些尷尬的毛醫(yī)生,“我聽毛醫(yī)生的意思,是不是還要說什么?” 毛醫(yī)生看了看站一旁的院長,院長點了點頭,語氣寬慰:“不用顧忌,顏醫(yī)生是行家,神經這塊比我們更專業(yè),有什么問題可以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br> 平昇站直了身子,紅毛不明所以,前看看,旁看看,沒有多話。 “是這樣的,我們已經清除了腦顱內積留的血塊,但是……”,毛醫(yī)生的目光轉向顏嘉淇,“但是神經損傷部分暫時還不明顯,不過初步預估,醒來后可能會有記憶缺失問題。凌晨的時候我們收到了顏醫(yī)生發(fā)來的關于溫副精神情況的病例報告,綜合下來,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平昇想到了很多種結果,但是當這個結果擺在面前的時候,他突然有種慶幸。 如果全部忘了,對他來說,也是好事。 “外創(chuàng)撞擊,加上精神性內創(chuàng)……這里面有太多的不確定,所以一切還得等人醒來再說?!?/br> 院長最后的補充并沒有帶來任何樂觀傾向,像一紙陳述,現實又直接。 一行五個人都陷入了沉默。溫母往后退了幾步,坐在了靠墻的藍色塑料椅上,雙手撐著額頭,積壓心頭的焦慮不安,這個時候讓她筋疲力盡。 溫父不放心,走過去低聲安慰。 顏嘉淇也坐在了溫母身邊,“記憶受損的案例之前我也遇到過,大多數都是短期記憶缺失,伯母放心,應堯不會有事的”。 “我們可以先去ICU看看”,院長引著溫父溫母和顏嘉淇往前走,“手術還是很成功的,而且溫副有很強的求生意識……” 平昇看著他們走來,低下頭,往后退了退。 紅毛則直接閃到一邊,裝作不認識。他這幅社會樣子和平昇站一起,會讓別人以為平昇也是一伙的…… “哦”,平昇耳邊突然想起院長的聲音,緊接著,肩膀就被人拉了一把,“這就是溫副見義勇為……” 剩下的就什么都聽不到了。 見義勇為。 他和他的關系,最后只因一場人命事故而聯系。 平昇想說什么,嗓子燒灼,抬頭看到溫母通紅的眼睛,溫父看都沒有看他,只是客氣點了點頭,護著溫母繼續(xù)往前走。 “對不起?!?/br> 聲音如蚊吶,走廊里人漸漸多了起來,沒有人聽到,只是走在最后的顏嘉淇回頭看了他一眼。 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溫應堯已經搬到了普通病房,清醒的時候少,多數時候依舊睡著。似乎在做一個沒有盡頭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