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點點頭，“我明白了?！?/br>
    “在這臺機器里，你沒辦法說謊。所以……”章荀盯著亞當，“你認為你能通過么？”

    亞當聳聳肩膀，“我猜測我有百分之六十三左右的通過率。”

    “……這么具體的數(shù)字你怎么得出來的？”迪亞哥在旁邊吐槽道。

    “我最近在研究如何量化計算我的各項情感指標，再配合上我的理性思維……”

    “停停停，我不想知道了……”迪亞哥被打敗一樣舉起手，快步離開涼棚走回他自己的屋子去看影碟了。

    章荀看著他離開，依舊愁容滿面，“才六十三嗎……”

    “超過百分之五十，已經(jīng)是很大的幾率了?！眮啴斪叩剿媲?，蹲下身仰望著他的機械師，“如果我沒有通過，他們會中和我？”

    “不一定，你畢竟太寶貴了。或許他們會用更加嚴酷的方式給你洗腦，把你變成真正的奴隸。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我不可能再當你的機械師了。他們會找別的機械師來管理你。”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的通過幾率會增加到百分之八十三?！眮啴斦f完，咧嘴一笑，牙齒白而整齊。

    章荀挑起眉毛，“那百分之二十哪來的？”

    “百分之二十我寧愿被中和也不想讓除了你以外的人當我的機械師?！眮啴斦J真說道，“為了你，我會更加努力通過測試?！?/br>
    章荀心跳漏了一拍。

    不……亞當?shù)囊馑紤撌?，如果是別的機械師，或許他會被殘酷折磨，所以他寧愿死也不想?？隙ú蝗且驗樗麑φ萝鳟a(chǎn)生了強烈的情感依賴……

    章荀一邊試圖理智地說服自己，一邊嘴角卻忍不住地向上翹起。

    ……………………………………………………

    當夜，章荀如同最近這兩周一樣，沒有回到自己的屋子，而是在亞當房間隔壁的觀察室入睡。他躺在那張舊沙發(fā)上，在黑暗中睜著一雙眼睛，看著頭頂時而發(fā)出隆隆聲的金屬管道錯綜復雜絞纏在一起。有些像是腸子，又有些像是蚯蚓。

    有時候他會有這種錯覺，Lab是一只巨大的蟾蜍，而他就在蟾蜍的內(nèi)臟中生活。

    轟炸給Lab造成的創(chuàng)傷已經(jīng)修復了一半，在經(jīng)費緊張的現(xiàn)階段，他和亞當這兩周在垃圾處理廠發(fā)現(xiàn)了不少可以回收利用的材料，這才解了燃眉之急?？梢琅f有不少急待修理的地方，有不少等待他安排的工程?？墒沁@些他全都無法思考，他所有的精力都在亞當?shù)纳砩希械乃紤]都在大后天的心理評估。

    他有成功地將亞當變成人嗎？亞當真的有人類的感情嗎？所謂的情感模擬器對一個人工智能大腦來說管用嗎？如果不管用，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卻在這時，這兩周大部分時候都處于關閉狀態(tài)的單面鏡后傳出咚咚咚的敲打聲。第一次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第二波敲打聲傳來，他才皺著眉坐起身，抓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按了個按鈕。

    原本黑色的單面鏡亮起來，變成了一道“窗戶”。而亞當就趴在窗戶上，機械右手叮叮咚咚敲著，另一只左手卻在空中揮舞。

    亞當這是在叫他？

    章荀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半夜兩點……

    搞什么？

    章荀嘆了口氣，掀開毯子拉開連接兩個房間的側(cè)門，“亞當，你大半夜不睡覺……”

    “阿荀，我想送你一個禮物。”亞當說著，將一只生了銹的古舊金屬香煙盒遞給章荀。那香煙盒一看就是從垃圾處理廠撿的。

    章荀狐疑地接過來，看亞當笑得光輝燦爛，一臉期待，愈發(fā)不懂他葫蘆里買的什么藥。大半夜兩點把他叫起來，就為了送他禮物？等明天早上不行嗎

    他還是打開了盒子，發(fā)現(xiàn)里面躺著那條他們第一天到垃圾處理廠時，亞當找到的盒子項鏈。項鏈顯然被重新打磨拋光過，幾乎宛如新的一般。他將項鏈掛墜的小盒子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枚八十年前被淘汰了的老式芯片。

    “這是我從垃圾處理廠找到的，保存狀況還算良好。但由于內(nèi)存空間有限，所以我沒辦法把所有我設計的系統(tǒng)資料輸入進去。我只挑了一些你可能會感興趣的新技術，比如意識的上傳與合并、納米機器人設計圖、人工智能語言解碼……但我沒時間把所有細節(jié)都給你，只能給你一些關鍵性的信息和思維模式?！?/br>
    章荀有些難以吸收他眼前見到的一切，“你把你的技術……送給我？”

    亞當點點頭，“是的。我想你會喜歡的。這些技術有些非常核心，靠著狩獵團應該很難拿到。不過抱歉，我沒有給你任何關于武器研發(fā)或者可能會威脅到普通世界的生化物研究資料，我想你對那些也不感興趣。”

    章荀腦中天翻地覆，喉嚨一陣陣發(fā)澀。他的聲音有點沙啞，“你……你干嘛現(xiàn)在給我這個？”而且還裝在一條項鏈里。

    他想起來亞當跟他說過的：中世紀的情人們交換裝有頭發(fā)的吊墜的故事。

    “如果進入情感模擬器，他們會抹掉從那天開始往前推三天的記憶。也就是說，明天開始發(fā)生的事我都不會記得。但我希望我記得我送過你禮物，所以我用我們在垃圾處理廠撿到的那個迷你機連夜完成了所有的輸入?！眮啴斢挠耐膊恢遣皇菬艄怆硽?，他的眼神竟十分溫柔多情，“如果我沒能通過測試，至少你可以有些……紀念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