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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垃圾處理廠 （4）

    邁克爾得意洋洋地帶著兩個小兵晃到垃圾處理廠，想要看一看平時足不出戶的章荀還有他那該死的人工智能被太陽曬得七葷八素的模樣。他萬萬沒想到，卻見原本混亂骯臟的垃圾場中心地帶，竟然被清出了一片空肚。幾臺仿佛是用半生銹的廢舊金屬和塑料制品拼接出的機(jī)械手臂正在幾臺小型發(fā)電機(jī)的驅(qū)動下，輕松地抬起那些陳舊而巨大的鋼鐵廢料。甚至大門處的那個廢舊機(jī)甲也竟然站了起來，在自己搬起一臺被銹跡覆蓋的吉普車，往銷毀區(qū)走去。

    而亞當(dāng)正坐在一個用帆布搭起來的棚子下面，一邊喝著冰鎮(zhèn)飲料，一邊和迪亞哥下國際象棋。準(zhǔn)確地說，是亞當(dāng)坐在那里悠閑地乘涼，偶爾動一動手指。對面的迪亞哥則抓耳撓腮，雙頰通紅，眼睛冒火，時而咬牙切齒，時而捶胸頓足，仿佛一個精神分裂癥患者。

    而章荀則坐在兩人對面的躺椅上，用一支筆在平板電腦上畫著新機(jī)器的設(shè)計圖，時而抬起頭來看一眼對面的棋局，給迪亞哥出出主意，語氣里帶著“我只能幫你輸?shù)貌灰敲措y看”的同情。

    “跟人工智能下國際象棋，這人怕不是腦子有問題……”章荀腹誹。

    三個人誰都沒注意到邁克爾。

    邁克爾氣得頭頂冒煙，大大的清了清喉嚨。章荀這才回頭，心里隨即升起一陣煩躁。

    他看了亞當(dāng)一眼，做了個手掌向下的手勢，示意亞當(dāng)不必站起來。迪亞哥則叼著煙，挑著眉毛看著邁克爾，用手撓了撓滿是胡茬的下巴。

    章荀夾著平板電腦站起身走向邁克爾，“西斯廷上尉派你來的？”

    邁克爾怒不可遏地大聲道，“你竟敢違抗安全顧問的命令！”

    章荀輕輕哼了一聲，反問道，“我怎么違抗命令了？”

    ”西斯廷上尉是讓亞當(dāng)來這兒工作，而且不能利用Lab里的工具！”

    “我們沒有利用Lab里的任何工具，就連這個平板電腦都是我個人所有物。”章荀微微側(cè)過身，用手指著那幾臺機(jī)械手臂，“這些東西，都是亞當(dāng)和我利用這里的原料建造的。西斯廷上尉只說讓我們來工作，沒規(guī)定怎么工作吧？”

    邁克爾怒極，卻又陰險地笑起來，“好啊，你就狡辯吧。我會把這里看到的情況如實上報！”他說完，指示另外兩個小弟拿出照相機(jī)來拍照留證據(jù)。

    這時，章荀的嘴角微微一勾，笑容竟有些詭譎。他用手指在自己的平板電腦上點了幾下，然后轉(zhuǎn)到邁克爾面前。

    邁克爾愀然色變。

    那上面，邁克爾和幾個喝得醉醺醺的狐朋狗友窩在一間狹窄且煙霧繚繞的酒吧包廂里，用不堪入耳的言語對某位最年輕的首席——第六首席品頭論足。視頻里，邁克爾不但大膽放肆地說著他幻想中做的不敬之事，而且還配有不少夸張的動作……

    章荀把聲音開得很低，而且畫面很暗，旁邊的兩個小弟忙著拍照，也沒注意到他們二人。邁克爾一把想要奪過平板電腦，但是章荀一下拿開了，惡劣地笑著，“看來你也沒有你說的那樣討厭機(jī)械師嘛。品味不錯?！?/br>
    “你！你怎么！”邁克爾驚慌失措，又怒又怕。誰都知道有古老的基督教信仰潔身自好的第六首席最討厭這種事。如果這段視頻被公布出去，首席定然會顏面盡失，不知道會暴怒成什么樣子。到時候，邁克爾說不定會直接被失樂園驅(qū)逐。

    那相當(dāng)于被判了死刑。

    章荀輕描淡寫地說，“就算你摧毀了這臺電腦也沒用。我有備份?！?/br>
    “你這個混蛋！”邁克爾一把揪住章荀的領(lǐng)子，揮起拳頭就要打。旁邊的兩個手下一驚，棚子里的亞當(dāng)也霍然站起身。

    兩個人湊得很近的時刻，章荀不但沒有害怕，臉上還依舊掛著那嘲弄驕傲的冷笑，“這段視頻，不一定會流傳出去。只要你配合?！?/br>
    “你威脅我……”邁克爾咬牙切齒道。

    “這不是很明顯的么？”章荀仍然在該死地笑著。

    “我弄死你！”

    可是拳頭還沒落下，突然猛然被另一只手拉住。

    比邁克爾身高還要高出半頭的迪亞哥強(qiáng)硬地攥著他的手腕，“喂，小子，打一個平民像話嗎？現(xiàn)在守衛(wèi)軍都這么沒規(guī)矩了嗎？”

    “你是什么東西！”邁克爾怒喝，“滾開！”

    “我是這里的管理員。我不管你是什么軍銜，別TM在我這兒胡鬧。”迪亞哥說著，猛地向后一推。邁克爾竟踉蹌著向后退了好幾步。他敏銳地感覺到，自己遠(yuǎn)遠(yuǎn)不是面前這個邋遢男人的對手。

    而在章荀身后，亞當(dāng)靜靜站著，一雙藍(lán)眼睛死死盯著他。此時，在章荀看不到的時候，亞當(dāng)?shù)谋砬楹椭胺潘捎鋹偟臉幼咏厝徊煌?。那沒有溫度的眼神里，有一種令人懾服的強(qiáng)大威壓感。

    那是一種沒辦法用言語描述的眼神，是遠(yuǎn)遠(yuǎn)超于人類的、屬于另一種更高階物種看低級臭蟲的眼神。

    那眼神告訴他，如果他此時繼續(xù)為難章荀，他會被像臭蟲一般碾死。

    然而怎么可能呢？亞當(dāng)此時被困在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身體里，不再是那個無所不在無所不知的恐怖□□上帝了。他現(xiàn)在連自己的雙手都還使用不利索，又能對邁克爾做什么呢？

    恐懼畢竟是非理性的、無來由的、難以解釋的。一種精神上的壓迫，催眠般的洗腦，竟然可以就這樣透過神色傳達(dá)出。邁克爾看了看迪亞哥，又看了看章荀手里的電腦，隱約知道他被人死死拿捏住了。他咒罵一聲，用手指狠狠指著章荀，仿佛想要殺人般的表情。但他什么也說不出，只能轉(zhuǎn)身憤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