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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筆直劍眉微微上揚,眉心擰出一道不甚明顯的褶。 他在生氣。還有惱怒。 駱深把從見到丁銳開始,一直到此刻之間發(fā)生的事串聯(lián)一遍,立刻就明白了個透徹。 而罪魁禍首丁銳已經嚇得退到馬車后頭,詐掃一眼都看不見人在哪兒。 駱深唇輕輕一抿即分,看上去正經之中帶著可憐:“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聽聞前線吃緊,我來送物資的?!?/br> 他一指身后裝的滿滿當當?shù)能囻R,正兒八經的說:“若是不方便叫外人進去,那我將東西交到將軍手里也算不辱使命,這就走了?!?/br> 駱深微仰著頭望著他,唇角天然揚起丁點弧度,那里頭包含著無數(shù)溫柔和曖昧不明的情愫,看一眼就令人深陷。 “能見將軍一面……真好?!瘪樕疃ǘ粗矍叭耍暰€掠過他身上外露的幾處繃帶,聲音頃刻沉重下去:“戰(zhàn)場刀劍無眼,你要多多保重才行?!?/br> 韓將宗一時心熱,把他重新拉到身前。 那結實的身板仍舊堅硬如鐵,聲音卻已然低軟下去:“你瘋了,萬里路遙,你跑來做什么。” 駱深靜靜看著他,桃花眼中瞳仁仍舊是水霧泅染模樣。 顯得既疏淡又高貴。 就像人雖然在這里,但是靈魂還在千里之外的不夜城。 他整個人都與戰(zhàn)場格格不入。 卻奇跡般出現(xiàn)在這里,磊落、鎮(zhèn)定、淡然。似乎又與這里渾然天成。 韓將宗伸出手,粗糙手指揣摩著朝思暮想的側臉,那冰涼觸感差點叫他眼淚掉出來。 這么金貴一個人,從小沒吃過苦受過累,不遠萬里過來找自己。這一路奔波定然無比辛苦,還要拉著幾車物資做借口。 他活了三十多年,從未得人如此對待。 信任、依賴、全心全意。 敬仰、愛慕、不顧一切。 他這樣勇敢。 韓將宗心都被揪成了一團。 他把那整個人往自己懷里重重一按,緊緊抱住了:“營帳這么大還騰不出來你住的地兒嗎?想走到哪里去?” 心中卻想:他媽的,等老子打完這一仗,說什么也不干了。 ? 軍中來了位大少爺,洛陽的,就是這次資助十萬兩的那個特別有錢的駱家的大少爺。 這消息一個時辰就傳遍整個軍營。 除此外,還有:這次也帶來了大批物資,滿滿裝了幾大車。 還有更勁爆的:聽說是韓將軍的家屬! ??! 不知道是先成的家屬后給的錢,還是先給的錢后成的家屬?。?/br> 吁—— 駱深在帳篷前站了一會兒,看著往來巡邏士兵、整齊排列的帳篷,還有高遠處的白云和大雁,都是從未見過的風景。 韓將宗卻看著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問:“你爹看的緊,會放心讓你跑這么遠來找我嗎?” “他不知道,我跟他說去山西。”駱深懶洋洋的說。 韓將宗能在這里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心中充滿了強烈的不真實感。 駱深裝模作樣嘆口氣:“唉,兒子大了,管不了了啊?!?/br> 韓將宗冷笑一聲:“是,就你聰明,那邊瞞著你爹,這邊瞞著我,就不怕哪天砸了鍋?!?/br> 駱深挨了一句批,什么都沒說。渾身都表著‘彬彬有禮’四個字。 這模樣看上去一半禁欲一半浪。 韓將宗瞇了瞇眼。 二人看著往來不絕的人群隊伍。 片刻后,韓將宗又問:“第二封信你怎么沒給我回?” 駱深終于收回視線,看著他說:“我想著,要來找你就不用回了,有什么話直接當面跟你說?!?/br> 韓將宗姿態(tài)閑適的抱著臂:“現(xiàn)在見著我人了,想回什么,說吧?!?/br> 駱深漫不經心道:“啊,我就是想告訴你,若是想教育我,就當面教育。洛陽太遠了,我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告訴你什么你才會知道什么。懂我意思吧?” “這樣看來,現(xiàn)在正是‘教育’你的好時機?!表n將宗舔了舔后牙:“進帳嗎?” 駱深放肆的笑了笑。 “來?!?/br> 他一笑,一身桃花都要開。 韓將宗眸色更深了。 駱深繞過他率先進帳,接著身體交錯而過,不露痕跡的順過韓將宗身下部位。 光天化日、大庭廣眾就勾勾搭搭浪上天。 果真欠‘教育’。 韓將宗跟他進帳,眼中神色似乎已經將前人渾身扒干凈了。 第51章 二人待在帳里半日未出。 算是坐實了駱深的家屬身份。 韓將宗官位高, 身上軍功卓越,戰(zhàn)士們愛屋及烏,對他的家屬也一并敬重。 更何況,身上的冬衣、碗里的飯菜都是人家資助的。 帳篷的窗戶開在頂上, 因此太陽西行一半, 帳里就開始變得昏暗起來。 透過天窗看天空顏色, 隱約猜的出來時辰已到了黃昏。 駱深翻了個身側躺著, 半張臉埋在棉被中, 枕邊鋪了一層烏黑的、長長的細軟發(fā)絲。 韓將宗穿戴整齊, 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出去一趟,你待煩了可以四處走走, 但是不可走遠?!?/br> “你去哪?”駱深迷迷糊糊的問。 “老將軍找我。” 駱深眉頭微蹙,輕輕點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