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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將宗心中不禁道。 他手中握著的繩子時不時微動,是駱深在驅馬前行。 二人一邊一個坐在車頭上趕路,行不過百余米,前頭有人影晃了晃,余光掃見駱深的手勁兒往回收了收,隨著動作馬蹄逐漸放緩,最后停了下來。 韓將宗瞇著眼一看,總算知道駱深之前在偷偷笑什么。 久等不到的劉副將出現在眼前,肩膀上扛著一個人。 是江天。 韓將宗:“……” 駱深早已經知道劉副將就在附近,還要問自己是不是一個人! 韓將宗余光復雜的看他一眼,還要吃驚的問劉副將:“大劉?你怎么在這里?” 劉副將:“?” 韓將宗:“不是讓你在家中等我消息嗎?” 劉副將:“??” 韓將宗正對著他,面色和緩放松,甚至唇角還帶著一丁點笑。但是視線上移,行至烏黑劍眉下,雙目如炬緊緊盯著他。 劉副將唾液急劇分泌,“咕咚”他重重咽下去一口。 “我……” 我字出口,韓將宗臉笑眼不笑,眼眶里頭裝滿了滲人的視線,“什么?” 劉副將搓了搓手指,重新措辭,片刻后謹慎的答:“久等將軍不到,一個人在家中也是無聊,就出來尋,哪知道正趕上……” 多說多錯,言盡于此,劉副將講話頭遞給了駱深,“剛剛來不及細問,駱少爺就將人扔給我一個人駕車跑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俊?/br> 他說完看向駱深,余光瞄見韓將宗的神色已經緩和了下來,于是悄悄松了口氣。 聞言駱深唇角蕩起一星點的笑意,雙眸之上撐著優(yōu)美的弧度,真誠道:“多虧今日遇到兩位大人,不然我等必不能全身而退?!?/br> 他真是太愛笑了。 不管高興還是憤、怒,都是率先給個笑臉,又溫柔又無害。 駱深轉頭朝韓將宗點頭示意,然后跳下馬車去扶江天,“劉將軍快請上車,到家后駱府一定備下厚禮以示重謝?!?/br> 主將可光明正大稱呼為將軍,若是有心,副將也可。 駱深算是給足了面子。 劉副將被他喊的內心飄飄然,然而讓他更加開心的則是后半句‘備下厚禮’。 駱家的薄禮都已經是金磚玉瓦的貴重,若是厚禮……那還了得? 劉副將激動的差點手腳順拐。 轉眼他瞥見頂頭上司的眼神,又好似虛空頭頂懸劍,一不小心就會戳下來。 他冷靜些許清了清嗓子,鎮(zhèn)定的點了點頭,把腳軟無法行走的江天幾大步拖上了車。 駱深重新坐回原位,韓將宗沒等他伸手,便甩了甩自己手邊的韁繩,催馬緩緩前行。 秋竹蕭瑟,深秋之中百葉凋零,留下筆直一根竹竿,頂著零星葉子在風中發(fā)抖,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韓將宗常年動武,體格鍛煉的十分強健,今天穿著一層薄薄的衣裳也不覺冷,甚至還有些想出汗。 駱深偏頭咳嗽了兩聲,韓將宗看了一眼他,覺得他有些冷。 “你去里頭坐著吧。”他道。 駱深:“?” 韓將宗解釋說:“外頭風大,回頭再著了風寒?!?/br> “不妨事,”駱深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昨夜飲酒涼著了,有些啞澀?!?/br> 他脖頸細長白皙,被灰暗雜亂的竹林一襯托,簡直滑膩的要發(fā)光。 韓將宗移開視線盯著前路,片刻后道:“你昨夜不是沒喝酒嗎?” 昨夜兩人溜達到很晚,又去牡丹樓去看了會兒熱鬧,喝了幾杯茶水暖身,最后才一道回家。 駱深沒敢說回家后自己喝了點,喉嚨下上一動,道:“記錯了,喝涼水冰著了?!?/br> “是嗎?”韓將宗不明意味的笑了一聲,眼睛仍舊看著遠處,“喝涼水胃不疼是吧?!?/br> 駱深:“……” 駱深一沉默,韓將宗立刻就腦中回想自己說的話,是不是語氣重了,還是內容不合適了,還是又嚇到他了? 他想了想,換了一種說法:“胃疼全靠細心養(yǎng)著,辛辣冰涼重口的吃多了都會疼,往后少吃一些。” “是。”駱深應道。 韓將宗同他中間隔著一大段距離,行駛間涼風灌進來,感覺要聽不清他說的什么話。 韓將宗往他那邊挪了挪,旁人看來不過是變換了一個姿勢而已。 駱深沒動,片刻后,伸腿踩到的橫欄上,身體更加往旁邊去了。 韓將宗看著他腿,又看了看自己湊過來的腿。 心中納悶的想:按照往常來講,他腿不是該伸過來挨著我嗎?怎么半天沒見變得這么疏離了? 難道是嚇壞了嗎? 駱深被風兜的又咳了兩聲,一說話嗓子里帶著一點沙啞感:“朝都定京,離北、東偏近,西北多沙盜,南方多匪賊,這話確實不假,越是山野丘陵,越是多賊人?!?/br> “確是如此?!表n將宗緩慢點一次頭,又說:“但是洛陽繁榮,官家多,賊人不敢為了一點小恩怨來鬧騰。而且你家的馬車點眼,你又時常拋頭露面的走生意,一般人都該識得你模樣,就算不忌憚駱家,也該忌憚同駱家交好的江家,不至于一出手就要你性命?!?/br> 駱深沉吟不語,似乎是在思考。 “你最近得罪過什么人嗎?”韓將宗問。 駱深抿唇不語,仍舊在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