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任何東西都需要有個「第一次」才圓滿，諸如「生命」，但「第一次」也分圓滿與不圓滿，于元的每個第一次都不算圓滿。

    「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擔心的?！褂嘀蛞詾橛谠皇菃渭兊某鰜砩⑿?，「周是允不缺錢，我也會定期打給你一些，現(xiàn)在我能打給你更多，在錢方面我有短缺過你，或者說周是允有短缺過你么？」

    「你已經很幸運了。」女人續(xù)說，「你不夠的數(shù)目，完全可以找我要，不論是家人生病，或是單純想要錢，都可以找我，這是我打你的附加條件，相當于精神賠償?！?/br>
    于元說：「你也知道有附加條件?！?/br>
    「不說了?！古伺牧伺挠谠募纾覆蝗菀壮鰜硪惶?，我不刺激你，我們慢慢玩。」

    她的「妥帖」從此處體現(xiàn)，不動聲色地讓出一片空間，空間不大，仍舊在她的監(jiān)視范圍內，于元卻窺出「忍讓」二字。

    有游樂園的城市，同時有博物館。

    在地圖上搜索到的博物館，于元不懂網上訂票，打算先進去再說，余之彬在一旁把票訂了。

    博物館以「地方古墓」為主題，名字叫「帝國南疆」，進入景區(qū)內有一塊電視，介紹著墓主的名字，下到最后一層時是古墓。

    整棟博物館在古墓的基礎上搭建。

    于元說：「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真墓。」

    「周是允之前看盜墓小說，拉著我和沙麗到昌海博物館看過墓?！褂嘀虮еp臂，「當時我們進去了，里面什么都沒有?！?/br>
    燈光昏暗，墓室的門塌陷了，拱形的頂也塌了一半，整體看上去岌岌可危，周圍的墻壁上貼著關于墓室出土文物的海報。

    女人墨發(fā)如瀑，抱著雙手，端正地站在海報下。

    于元輕聲說：「我也想進去。」

    「恐怕不能?！古苏f，「我在這里沒什么話語權，我們可以回昌海，在那里說我媽的名字能進去?！?/br>
    「在外面看著也很好?！褂谠檬挚邕^紅線，摸上風化的墻壁，感受到手心中的流沙。

    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她藏著很多話沒有說，走出了墓室，到達文創(chuàng)產品的超市。

    里面放著墓延伸出的周邊產品，有筆記本也有玩偶，于元從中一眼看到了「工牌」，是一個老虎的樣式，黑黃的配色，看上去威風凜凜。

    她試戴了一下：「你覺得這個工牌怎么樣？」

    「以后上班的時候可以戴?！古说绞浙y臺結了賬單。

    跟她出門像帶了「移動錢包」，無論什么項目都會支付，毋需原因理由，于元是第一次和余之彬出門，從前一直在家里，女人不會主動提出門，只會在家里發(fā)號施令。

    老虎被戴到了脖子上：「老虎?！?/br>
    女人低下頭看了看：「嗯，老虎?！?/br>
    于元第二次說：「好開心，如果你不在就好了?！?/br>
    到達博物館后，再出門已經天黑了，二人在水餃店簡單吃了一份水餃，于元點了一份豬rou玉米的，余之彬點了一份蝦仁的。

    周圍的店鋪很多，不乏火鍋烤rou，水餃稱得上「樸素」了，于元還是由衷地說了一句：「好開心?！?/br>
    「如果我不在就好了？」余之彬拆開筷子。

    「想一直過這樣的日子?！褂谠拖骂^說，像是為自己感到羞恥，捂著一半眼睛，「但是人不能逃避現(xiàn)實。」

    水餃很快吃完了。

    再出門已經無法，天黑的很徹底，最后在水餃店附近找了一家賓館，訂了一間標準間，一人睡一張床，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與普通朋友出行無異。

    于元在室內脫衣服，脫至一半時頻頻回頭，她打算去洗澡了，余之彬在后面注視著她。

    目光很直白，落在背部被刻上的「余之彬」叁個字。

    「不用怕我?！古嗣摿送馓?，「我這段時間不會打你?！?/br>
    注視便只是注視，到最后未升變成任何傷害，于元洗過澡后，余之彬也進去洗澡，浴室中淅淅瀝瀝地有了水聲，也起了水霧。

    聽著水聲，于元坐在床邊，手臂放在膝蓋上看著地面，片刻后把手掌攤開了，面對著掌紋，看上去心事重重。

    余之彬出了浴室，于元還在床邊。

    女人用浴巾擦著頭發(fā)，擦凈后用吹風機，頭發(fā)于指縫之間穿梭，到背的長發(fā)在她手里干了。

    她并沒有忽視她的心事：「需不需要我抱著你?！?/br>
    「太rou麻了?！褂谠抢_拖鞋，上了自己的床，「還是不了?！?/br>
    「是有點?！古税汛碉L機帶過來，「坐在床邊，幫你吹頭發(fā)?！?/br>
    于元沒有吹干的習慣，頭發(fā)是濕亂的，搭在眉毛眼睛上，起初是不情愿吹干的，想要頭發(fā)自然干，余之彬說會著涼，會有偏頭痛，便順著了。

    以前也有這種時刻，但一般放在「懲戒」以后，在渾身傷疤之際，給予一個懷抱抑或是其他獎勵。

    「你mama叫什么名字？」在吹風中，于元問。

    女人回答：「姓余，我跟我mama姓，我爸爸姓歐陽，太俗套了，她沒讓取?！?/br>
    「你說我去向紀檢委舉報你家，會成立嗎？」

    「不會?！褂嘀驍蒯斀罔F，「不過你可以試著舉報，像報警那一次?！?/br>
    「算了?！褂谠α诵?。

    在吹干頭發(fā)后熄了燈，吹干頭發(fā)后次日起來頭發(fā)是亂的，于元用賓館的梳子梳著分叉的頭發(fā)，并沒有等余之彬，而是先出門了。

    女人仍舊跟在身后。

    今天的項目是VR游戲，于元找了很多家店鋪，找不到能玩的商家，不好意思找到路人詢問，到最后是求助余之彬才找到店鋪。

    女人介紹的店鋪在商場內，于元一輩子很少進出商場，看著商場的繁華，每個衣架都是成百上千的衣服。

    也有金店，護膚品店，電影院。

    在商場內，于元有點逛花眼，對于商場的構造是「路癡」，上廁所時連廁所都找不到，從前一直是周是允帶著，現(xiàn)在身邊換了一個人。

    余之彬也帶著于元，找到了游戲的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