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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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玫將孩子放在床上,輕輕蓋好,深吸一口氣打開門。 門外站著秀秀爸。 余玫僵笑了一下:“叔有事嗎?” “這不是想看你有沒有什么難處?冬生不在了,你要哪里有困難,就跟大伙兒說??!” 余玫點頭:“明天要請大伙兒吃飯,還請叔幫忙抬抬桌子什么的,我什么都不懂?!?/br> “好說好說……”秀秀爸往里看了一眼,“孩子睡了?” “嗯?!庇嗝狄魂囘t疑,讓在一邊,“叔進(jìn)來坐吧。” 秀秀爸趕緊擠了進(jìn)去。 余玫將門虛掩上,轉(zhuǎn)身去廚房倒了杯茶出來,余光瞥見門被鎖上了,還扣上了防盜鏈。 她將茶放在秀秀爸面前,轉(zhuǎn)身拿起掃帚開始掃地。 秀秀爸說:“城里來的就是講究,還有茶喝?!?/br> 余玫只管掃地,不理他。 秀秀爸看著她纖細(xì)的腰,舔了舔唇,端起茶喝起來。 余玫掃了一半堂屋,沒敢掃他坐著的那方。她拿鏟子裝上垃圾,去了廚房,出來時,一手微微向后,手里握著鐮刀。 秀秀爸感覺嗓子火辣辣地疼,一邊伸手去抓,一邊顫巍巍地站起來:“你……你這茶……” 余玫撲過去,將他按在桌上,拿鐮刀橫在他脖子上往后一拉! 他掙扎了幾下,沒了動靜。 余玫死死地壓著他,過了很久很久才放開。 孩子睡得很熟,一直沒哭鬧,天地間一片寂靜。 余玫脫力地滑到地上,跌進(jìn)鮮血里。她渾身顫抖,抖了很久,又掙扎著爬起來,拖著這具新鮮的尸體往地窖走去。 冬生家有一個地窖,就在廚房下面。 余玫將尸體推進(jìn)地窖,然后去洗血跡,洗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她去井里打水。 有人去溪邊洗衣服,經(jīng)過時說:“可憐喲,以后臟活重活都要自己干了?!?/br> 余玫給桶綁上繩子,扔進(jìn)井中,水花一翻,將桶整個淹沒。 村民在祝母的帶領(lǐng)下開始幫余玫做飯。他們在空地上用磚壘成灶,這磚是冬生家建房子剩下的,旁邊放著一種叫板桶的長方形大木盆,里面裝著燒菜用的水,水現(xiàn)從井里挑。 余玫看著他們挑水,很緊張,害怕不等吃飯就有人喝了這水,那該怎么辦?大家沒看到秀秀爸,也在問。 她躲在屋里,將身份證和銀行卡塞到孩子的襖子里,再將孩子背在背上,然后坐在堂屋里備課。 過了一陣,外面有人叫肚子疼。 第一個人疼的時候,還可以說生病了;第二個人開始疼,就有人懷疑吃錯了東西。很快,他們懷疑水出了問題,接著就懷疑到余玫身上,紛紛來找余玫。 剛剛還坐在堂屋里的余玫不見了,大家懷疑她躲起來了,在房子里四處尋找。 去廚房的人發(fā)現(xiàn)地窖沒關(guān)嚴(yán)實,掀開往下一跳,片刻后大喊起來:“你們快來——” 很多人跑過去,余玫從房子另一頭的柴堆后面鉆出來,將堂屋的門砰地一聲關(guān)上,飛快地上鎖。 還在院子里的人驚問:“你做什么?!” 余玫跑回剛剛的柴堆,很快有人追過去,她轉(zhuǎn)過身,舉手劈下——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正中來人額頭。 這次,她手不抖了,抽回手又狠狠砍了三四下。 其他人頓時瘋了:“殺人啦——她殺人啦——” 余玫推開面前的人,拎著刀朝他們走去。 他們有些人慌,有些人卻很冷靜。她一個人怎么是他們所有人的對手? 就在這時,地面開始晃動,余玫趔趄了一下,急忙跑開。 四周的房屋開始震動,撲簌簌往下掉灰塵和瓦塊,冬生家的廚房是用木頭和石頭搭在磚墻旁邊的,瞬間就垮了下去,里面?zhèn)鱽泶似鸨朔慕新暋?/br> 這場震動持續(xù)了一分多鐘,待天地間安靜下來,村里的房子倒了大半。 房子里傳來哭喊聲,大家來不及管余玫了。 所有人都慌忙往自己家沖去,還有人往學(xué)校沖。只有余玫,拎著一把沾血的菜刀站在空地上。 她扔掉刀,轉(zhuǎn)身就走。 有人發(fā)現(xiàn)了她,大喊:“你不準(zhǔn)走!你殺了人——秀秀爸是你殺的——” “先別管她了!快來救人!” 余玫停下腳步。 他們憑什么獲救?等救援的人來了,他們甚至?xí)玫酵咨瓢仓?,一切的罪惡都被廢墟掩埋,沒人知道他們做過什么! 他們憑什么?! 她轉(zhuǎn)過身,解下孩子放在備菜用的大方桌上,走向垮塌的房屋,說:“我來幫忙?!?/br> 幫他們死得更快一點! 老天也在幫她。很快發(fā)生了余震,除了她,所有人都沒有防備,多多少少被埋。 余玫盡量用石頭砸死他們,待救援的人來,不會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是他殺。 她記得這里的每一個人,心里清點著,一個也不放過。 除了“瘋女人”和學(xué)校里的孩子。 “瘋女人”很不幸,被石頭壓死了。 余玫站在她的尸體旁,抬頭看向?qū)W校的方向,學(xué)校已經(jīng)塌了。 她沒去看他們,走向冬生家——同樣成了廢墟。 她在廢墟里扒出一個水壺,里面是早就裝好的水。她背上孩子,拎著水壺,頭也不回地離開村子。 走到村口,她停下來,蹲在溪邊洗掉手上的血跡和塵土。 …… 莫北生拿家里的臉盆接了一盆水放在客廳中央,那臉盆是不銹鋼的,特別土氣,能照出人臉,也不知享譽國際的莫導(dǎo)從哪里弄的。 林苒從客廳外面進(jìn)來,深一腳淺一腳,以示山路難走。經(jīng)過沙發(fā)椅子,她都不繞過,直接從上面踩過去。 她雙肩低垂,好像背上或手上承擔(dān)著重物。 她幾乎面無表情,踩上茶幾走了兩步,到了水盆前才停下來;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左手在茶幾上做了個放置的動作,然后撐著茶幾,右手在后背虛托著,兩只腳慢慢踩到地上,緩緩蹲穩(wěn),雙手伸向水面。 她看見自己手指,動作停了停,然后繼續(xù)將手放進(jìn)水中,慢慢地洗起來。她掬起水澆濕手背,液體順著皮膚游走,她按住了液體流經(jīng)的地方,開始使勁搓洗,直到兩只手每一寸皮膚都被搓了一遍。 她站起身,視線落在水面,臉朝著“村子”的方向。 她站了片刻,沒有抬頭,扭頭踩上一側(cè)的沙發(fā),越過去,繼續(xù)前行。 演完了,莫北生滿意得不得了:“好!很好!太好了!” 別看這場戲只是洗個手,卻有太多情緒在里面了。 余玫即將獲得新生,但她手染鮮血,而將來,她要帶著一個不受她期待出生的孩子生活。還有這個村子,她真的不想再看一眼嗎?那里有冬生??! 莫北生很怕林苒在這里加戲。他和編劇磨劇本的時候,這里一開始是有臺詞的,余玫面對水面說了一句:“冬生,我走了?!?/br> 但莫北生總有一種畫蛇添足之感,刪掉之后終于舒坦了。 他之前試鏡過幾個演員,好多都是圈內(nèi)的好演員,有一半在演的時候都在這里自作主張地加戲了,加的,差不多也是這句:“冬生,我走了?!?/br> 可以說,這些演員都是很有經(jīng)驗和靈敏度的,否則不會加出和原劇本一樣的詞來。 但莫北生看得多了,偏偏討厭這種演員。給劇本不照著好好演,偏偏要自己加,怎么,以為自己比編劇和導(dǎo)演優(yōu)秀?以為編劇和導(dǎo)演是醉著酒寫劇本、一遍過稿沒琢磨過? 幸好林苒沒有。 她還將余玫對冬生的告別之情演出來了。 這是一個會演戲,又尊重編劇和導(dǎo)演的好演員! 莫北生恨不得把她往死里夸! 林苒坐在一邊穿鞋——剛剛要踩人家家具,總不好穿著鞋踩。 她面無表情地說:“你要是想壓片酬,夸我是沒用的,我經(jīng)紀(jì)人就在外面?!?/br> 莫北生一窒,怒道:“你給我滾!” 林苒一笑:“那我改天再來賠禮道歉,今天先去接孩子了~” “等等!”莫北生急道,“叫你經(jīng)紀(jì)人進(jìn)來!” 合同這種事,莫北生也是交給專人處理的。 他交代了兩句,對林苒和時珵陽說:“你們沒事的話,留下來吃個飯。” 林苒弱弱地說:“我家果果……” “她身邊有人吧?讓她們來這里。” 林苒微微猶豫了一下,點頭:“行。” 時珵陽一聽,忍不住摸了摸口袋:糟糕,今天沒帶糖! 他看著茶幾上的果盤,暗嘆,今天只能讓莫導(dǎo)表現(xiàn)了。 第29章 莫北生回看試鏡片段,投在了家里的大屏電視上。林苒和時珵陽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他旁邊,像小學(xué)生一樣。 前面兩場,林苒默默地對比了一下自己與時珵陽的演技。配合得很好,不存在誰壓過誰的問題。她自己是盡心了的,但時珵陽好像渾然天成的樣子,她覺得自己要弱一些。不過他是國際影帝,自己又多年沒演戲,能輕松與他對戲,也算不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