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雪當初出國，是因為兒子在國外?？涩F(xiàn)在，林苒覺得不對，她的兒子時珵陽，是在四年前出道的，距離時雪出國不到一年。難道時雪還有另一個兒子？

    “她騙你的?！睍r珵陽說，“她生病了，不想你擔心，就騙你說要出國，事后甚至不和你聯(lián)系，好讓你忘了她，最好是怨恨她，這樣你就不用經歷生離死別了。”

    林苒的腦子嗡嗡作響，下意識地道：“你騙人！”

    “我騙你干什么？”

    時珵陽不想她難過。他這個“人”，是溫柔的載體?！盎綦嚒睂⑺械臏厝岫挤纸o了他，他是那種沒有負面情緒、不會去傷害別人的性格。但是，母親臨死前還惦記著她，她卻沒來送母親一程，他心里還是有怨恨啊。

    說到底，他也是“霍雵”，怎么可能只有溫柔呢。

    “那她……”林苒被這個消息炸得頭暈眼花，聲音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來，“她……”

    “她去世了?！?/br>
    “嗚——”林苒捂住嘴，悲痛不已。

    “我記得，是你結婚那天?！?/br>
    林苒極力壓抑著哭聲。

    “本來想讓你見她最后一面，但你似乎已經不在乎她了，聯(lián)系了你，但你……”

    “對不起……”林苒放聲痛哭。

    時珵陽掛了電話，站在路邊吹風。

    他感覺，自己很壞。

    ……

    李心明和柚子一起帶果果回家，剛進門，楊姨就焦急地走過來。李心明正要問，書房里傳來凄厲的叫聲——

    “啊————”

    李心明一哆嗦，差點把果果摔在地上。

    他急忙將人放下：“怎么了？”

    “不知道！”楊姨急得不行，“剛剛唐振回來了，他們吵了一架……她當時還好好的。”

    “mama？”果果嚇到了，聽到唐振的名字都沒反應。

    “你們看好她！”李心明往書房走去。

    “啊——啊————”林苒在里面不停地嘶吼。

    李心明推開門。

    林苒癱坐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己，渾身不停地哆嗦著，握著拳瘋狂地捶地。

    李心明嚇傻了，急忙將門關上，走過去將她抱?。骸澳阍趺戳耍?！林苒！你聽我說話！你怎么了？！”

    林苒抬起頭，靠在他懷里嚎啕痛哭：“時mama死了……”

    “什么？”李心明呆住。

    “時mama死了！”林苒悲痛欲絕。

    李心明一瞬間茫然無助，他知道林苒對時雪的感情。

    拍《燕城風雨》的時候，林苒患上抑郁癥。那時候沒人發(fā)現(xiàn)，她自己也沒意識到。有一天，她在劇組住的酒店里，避開所有人的視線跳進了游泳池。是時雪救了她。時雪看出她情緒不對，讓李心明給她找心理醫(yī)生，才發(fā)現(xiàn)她患病。

    她們在戲里演母女，感情深厚、相依為命，戲外時雪也一直陪著她，她漸漸地就對時雪產生了依賴，戲外也喊“時mama”。

    她往泳池里跳的時候，是真的想死，后來卻無數(shù)次感謝時雪救了她。對她來說，時雪是再生父母，而且對她比親生母親還好，她一聲“時mama”喊得真心實意；她在時雪面前，也愿意露出自己柔弱無助的一面，像真地面對可以依靠的母親。

    而現(xiàn)在，時雪死了？

    “唐振那個混蛋……”林苒咬牙切齒，“我要他不得好死！”

    “mama——”果果在外面哭喊，她被林苒鬧出的動靜嚇到了。

    李心明急忙說：“你冷靜點，孩子還在外面！”

    “我怎么冷靜得了……”林苒越想越崩潰，“你知道她什么時候走的嗎？我結婚那天……我在結婚，她走了，我沒去送她……她家里人給我打了電話的，被唐振接了，他沒告訴我……唐振沒告訴我……他瞞了我四年！四年！……這個混蛋！我恨他！恨他！”

    “好了好了……”李心明拍著她的背，心疼不已，擔心地問，“你還好吧？要不要……要不要給你安排心理醫(yī)生？”

    他怕林苒的病復發(fā)。

    “不……”林苒抬頭，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身子哭得發(fā)軟，眼神卻無比堅定，“不用。我不會再那么脆弱了……不會再讓人……趁虛而入！”

    她遇到唐振，也是那一年。她一直以為，時雪給了她親情，唐振給了她愛情。

    原來，她不是什么幸運兒，所有收獲，都要付出代價的。

    第18章

    林苒哭得脫力，李心明當即勸她去休息。

    果果嚇壞了，在外面大哭。林苒很愧疚，可現(xiàn)在根本沒精力安撫她，只能抱著她一起睡。

    李心明擔心林苒晚上出狀況，讓柚子和小滿留下來，自己第二天早上六點就過來了。

    林苒卻睡到八點才醒。昨晚哭得心力交瘁，剛睜眼還有些緩不過勁來，多躺了片刻，意識和知覺才漸漸回籠。

    她感覺果果躺在身邊，扭頭看去，果果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玩手指。

    林苒握住她的手，她看過來，馬上往林苒懷里鉆，依戀地喊：“mama……”

    “mama在。”林苒內疚，在她頭頂和臉上親了親。

    果果抬起頭，擔憂地問：“mama，你昨天怎么了？”

    “……”

    “為什么哭？是不是爸爸欺負你了？”她聽到mama在罵爸爸，肯定是爸爸做錯事了。

    林苒啞然，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說。

    果果抱著她手臂搖了搖，緊張地說：“mama，不理他，我們不要理他……你理果果呀！”

    mama一哭起來就不理她了，她好難過。

    林苒嘆口氣：“是mama不好。爸爸總不回家，mama難過。以后mama不讓果果擔心了，好不好？”

    “好！”果果果斷點頭，接著神情糾結，猶豫了片刻小小聲說，“其實……寶寶心里也難過。寶寶想爸爸回家，想他多陪陪我?！?/br>
    林苒抿唇：“要是爸爸以后都不回來了呢？”

    果果茫然。

    林苒張了張嘴，在她頭上揉了一把，笑道：“起床吧?！?/br>
    吃完早飯，林苒帶好離婚用的材料，和李心明出門。

    果果不舍地跟著她走到玄關：“mama，你去哪里？”

    “上課。”林苒換上紅色的高跟鞋，“假放完了，該上課了?！?/br>
    “我也要去幼兒園了嗎？！”果果驚恐。她不太想去，因為和爸爸上了節(jié)目，一去幼兒園大家就圍著她轉，她覺得好煩。

    “幼兒園放假了，你就在家里，聽楊奶奶的話。”

    果果頓時松口氣。

    ……

    燕城某民政局，婚姻登記處的工作人員一上班就接到了外界的電話，居然是來打聽林苒和唐振什么時候離婚的。

    林苒和唐振結婚，是在他們這里登記的，當時就有記者來了解情況。喜事嘛，林苒自己又曬了結婚證，工作人員也樂得說一些細節(jié)。

    當時的報道，有提到民政局具體所在的區(qū)域。

    唐振出軌的事鬧得轟轟烈烈，就算林苒說兩人早就離婚，也仍然有人不信。今天，終于有記者反應過來——到底離沒離，民政局不是最清楚嗎？

    于是找到當年的報道，查到民政局的電話，打過來問了。

    接電話的工作人員愣了下，忙說：“抱歉，這是公民的隱私，我們不能透漏。”

    林苒在他們這里登記，一直讓他們挺自豪，偶爾還會跟身邊的人吹噓一下。唐振突然出軌，他們都驚呆了，這幾天一直在單位的微信群里八卦。昨天林苒發(fā)微博說早就和唐振離婚了，他們還互相問什么時候辦的、誰經手的。

    結果就是——沒來過，沒人接待過。

    網上一堆人說根本沒離、都是公關手段，他們也有些懷疑，不過身為公務員，話不能亂說，都猜是去唐振的戶口所在地辦了。

    工作人員放下電話，松了口氣。幸好這幾天緊追八卦，不然還反應不過來。

    過了一會，陸續(xù)有人來登記，一個鐘頭來了三對，一對是結婚的，兩對是離婚的。

    得空時，離婚登記處的人起身給自己倒水，感慨道：“這年頭的離婚率越來越高了……”

    “今年登記多少對了？”同事問。

    “一千多對吧……”

    正說著，門外進來一對男女，女人穿著紅風衣、戴著墨鏡，下巴微昂，氣場十足。

    “哇！”工作人員小聲道，“好帥！”

    “打扮得這么喜慶，一定是結婚的?！?/br>
    “我看不像?！?/br>
    女人旁邊的男人一點都不喜慶，穿著黑色衛(wèi)衣，戴著墨鏡和口罩，低著頭，下巴快含進胸里，生怕被別人看到似的。

    “有點眼熟……”有人小聲說。

    大家突然想起這兩天的新聞，似乎……

    不敢去確認那對男女的長相，大家馬上各就各位。

    林苒走到一張辦公桌前，取下墨鏡：“你好，請問離婚在哪里登記？”

    工作人員看到她的臉，傻掉了。

    林林林林……林苒！真的是林苒！

    她說什么？離離離離……離婚？！真的是離婚！

    “咳——”工作人員回神，往離婚登記處一指，“那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