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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蜚蜚勉強笑笑:“我只是在想,咱們對他的了解還是太少了?!?/br> “是啊,在這之前,我連顧府在哪里都不知道?!卑⑸竽髆eimei薄薄的小肩膀,哄她,“對了,顧瑾城在京都長大,納蘭夫人又是望族,定然會有許多傳聞,你若想知道關于他的消息,我現在就去打聽。” 蜚蜚想了想,反正三哥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讓他找點事情做,便點點頭:“辛苦三哥了?!?/br> 說著,要從小金庫里給他支銀子:“出去做事定要花費許多,車馬費、打點費用,說不定還要雇人……” “行了行了,這點小錢你哥還是有的?!比缑念^發(fā),“想吃什么,我給你帶回來?!?/br> 蜚蜚搖了搖頭。 她情緒不高,三哥也不多煩她,寬慰了她兩句,就帶著仆從出門去了。 阿柔正在準備開鏢局的事宜,蜚蜚不忍心打擾她,但是自己待著又容易多想,必須找點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在院子里轉了一圈,看見角落里放著幾個酒壇子,小姑娘才稍微來了點兒興趣,打算釀酒。 反正也是玩兒,她沒有沿用傳統(tǒng)的釀酒方式,而是打算做點兒新鮮的。 因她酒量并不好,很容易醉,所以就一直在想,有沒有那種不烈的酒,可以讓她這樣的女孩子也能痛飲。最好還能甜甜的,不像傳統(tǒng)的酒那么辣。 這幾天她一直在思考,畢竟酒是用酒曲釀的,那么,如果不加酒曲,是不是就沒有那么苦? 于是,小姑娘讓丫鬟jiejie把先前買來的葡萄淘洗干凈,放在簸箕里瀝水,又讓人摘了些蓮花,打算先拿這兩種原料來試試手。 蓮花、蓮葉、蓮子都是可以吃的,小姑娘先把蓮花的花瓣和糯米一層層鋪在蒸屜上,讓丫鬟jiejie幫忙把蒸熟。 之后,將糯米碼在酒壇子里,往里面倒小半壇酒,蓋好蓋子靜置半個月,就可以開始第一次過濾。 丫鬟jiejie蒸糯米的時間,蜚蜚將洗干凈的葡萄連皮一起搗碎,放在酒壇里。 葡萄多汁而且很甜,蜚蜚就什么都沒有加。因為水果可以變質發(fā)酵,所以不用放酒,只要蓋好壇子,放在角落靜置就行。 兩壇釀酒的原料弄好,也快到了晌飯的時間了。 太傅在朝中議事,沒時間回來吃飯,三哥也在外面找人,晌飯就只有二哥、阿柔和蜚蜚。 蜚蜚沒什么食欲,哥哥jiejie自然能看出來,阿林先前發(fā)現她在釀酒,心思一動,特意把自己珍藏的一壺竹葉青拿了出來,豪橫地說要送給meimei,讓她喝個夠。 “不會有事的。”二哥給她倒了一杯,“午后睡一覺,等你醒了,三哥就把他給帶回來了?!?/br> 這壺竹葉青還是二哥從阿爹那里順來的,平時想喝他都不給,一拿出來,蜚蜚的眼睛就亮了,心情一下子明朗了許多,謹慎地接過來,抿了一小口。 “好喝嗎?”二哥寵溺地看著她。 小姑娘連連點頭,喝完,二哥又給她斟了一杯,蜚蜚兩只手端著,一飲而盡。 兩杯喝完,眼睛愈發(fā)明亮,清泉一般,襯的眼睛更大,望著人的時候,眼睛里像是有千言萬語。但是動作卻rou眼可見的慢了下來,乖乖地望著別人。 她一喝酒就這樣,眼睛彎彎的,乖得像是玉捏的假人。 晌飯后,二哥讓不醉扶蜚蜚去房里休息,但蜚蜚根本睡不著。她并沒有醉,只是反應有些遲鈍。 望著床幔上的小花,小姑娘越來越清醒,思緒萬千,全是顧瑾城。 倒不是真覺得他會出事,而是想著,他失蹤了一整天都沒有人想著他的話,未免有些可憐——沒有人擔心他,那么,她來擔心一下好了。 越想越精神,加之躺了一會兒,酒勁兒過了,更睡不著。 蜚蜚伸了個個懶腰,起來換了身男裝,和不醉說了一聲,想要出門,自己去找。 “姑娘去哪兒?”不醉正在洗衣服,見她這樣,甩了甩手,要跟她一起去。 蜚蜚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去找顧瑾城的,就哄著不醉:“沒事兒,你忙你的,我一會兒就回來?!?/br> “不行的。”不醉連忙說,“京都不比沬州,咱們剛來,人生地不熟的,若讓姑娘自己出去,公子知道了,還不剝了我的皮?” “那你換身衣服,和我一起出去?!彬泸阒缓谜f。 不醉也沒有逛過京都,聞言,激動地抱著了蜚蜚一下,才興高采烈地換了身仆從的衣服,跟在蜚蜚身后。 “姑娘,咱們去干嘛???”不醉小聲地問。 “隨便逛逛?!彬泸阏f,“給jiejie買點胭脂,再幫二哥看看筆墨,三哥嘛,想不到他缺什么……” 不醉點點頭:“三公子的確什么都不缺。” 蜚蜚心不在焉地左右打量,其實她也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找,只是覺得,在家呆著容易多想,不如出來轉轉。 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進見一家胭脂鋪。 京都民風開放,不少男子都會買胭脂、首飾送人,通常出手闊綽,且不會那么挑,是店主清存貨、賺錢的好機會,反而對他們熱情許多。 蜚蜚長高了一些,看著愈發(fā)清瘦,皮膚白皙,穿上男裝更顯得年紀小,店主以為她是給長輩買的,盡給她挑那些穩(wěn)重的顏色。 同在店里挑胭脂的女人都了然于心,看著她笑。 “誰家的小公子,也是住在東市的?先前怎么沒有見過?”一個三十多歲的美艷女人搖著團扇,風情萬種地問道。 蜚蜚才不是什么小公子,本就是悄悄跑出來的,讓人知道不好。 連忙作揖,眼神規(guī)矩地看著柜臺上的胭脂,并不瞧她。 另有些人就打趣美顏女人:“趙姨娘,小公子這年紀,怕是能做你兒子,你可別把人家給嚇壞了。” “說什么呢?”趙姨娘一笑,“我是見這位小公子面生的很,想要幫他挑挑胭脂而已。” 越說越離譜,蜚蜚擔心讓人瞧出她女扮男裝,連忙溜了。 店里的人更是忍俊不禁,望著她們笑。 不醉回頭看了幾次,在拐角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對方手里的東西掉在地上,人并沒事,不醉卻差點兒摔倒。 “小心?!睂Ψ阶プ∷母觳?,拉了她一把。 不醉年紀小,個子也小小一只,讓對方這樣一拽,猝不及防地摔進了那人的懷里! 好在她現在穿的是男裝,沒引起什么注意。 蜚蜚原本在前面走著,沒有發(fā)現,聽到不醉和別人道謝,才回頭去找自己的小丫鬟。 那人背對著蜚蜚,穿著一身淺色的錦衣,戴著京都富家子弟之中流行的蟠龍冠,個子不算高,但肩膀清瘦、脊背筆直,顯得長身玉立,比尋常男子更加干凈利落些。 沒有聽到他們說什么,但見不醉臉紅紅的,仰頭望著那人。蜚蜚就以為是不醉惹事了,連忙走了過去。 “不醉,”蜚蜚擔憂地說,“怎么了?” 說話間,來到不醉身邊,自然也瞧見了背影的主人。 對方比蜚蜚高大半個頭,極有禮貌,見了她,先是微笑著點頭示意,接著,語氣溫和地說明了經過。 蜚蜚聽了,連忙與對方道歉,那人卻擺了擺手,反倒問不醉有沒有事。 不醉整個人都傻了,話都不知道怎么說,只知道點頭、搖頭,蜚蜚在一旁悄悄用胳膊肘碰了她好幾次,她的眼神都沒有從對方臉上離開。 那人也只是笑:“既然沒事,我就先走了?!?/br> 他似乎還有事要做,低頭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東西,眉頭皺了皺,撿起來扔在了路邊的筐里,轉身大步離開了。 是兩串亮晶晶的糖葫蘆,可惜掉在了地上,不能吃了。 “等等。”不醉下意識地喊住那人,見人家真的停了下來望著她,眼神無聲地詢問她怎么回事,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氣氛有些尷尬。 蜚蜚看著那個英俊得過分的小公子,覺得實在眼熟,像是在哪兒見過很多次一樣,但就是怎么都想不起來。 “公子可否留下姓名?”蜚蜚替不醉說道,“今日匆忙,實在失禮?!?/br> 對方連連擺手說不用,眼神往身后的拐角看了幾次,神色有些著急。蜚蜚便知道他是真的有事,拽了拽不醉的袖子,暗示她回去再說。 “告辭?!睂Ψ秸f了一句。 轉身的瞬間,卻愣住,望著不遠處一個坐輪椅的男子,神情有些緊張。 男子只比她大幾歲,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袍,上面繡著振翅欲飛的仙鶴,面如冠玉,肩寬腿長,但是很瘦,放在輪子上的手骨節(jié)分明,顯出一種病態(tài)的枯瘦。 長相更是惹眼,下頜溜尖,薄唇鳳眼,眼尾稍稍上揚,顏色稍淺的瞳孔蘊含著冷傲的漠然,隱隱透著幾分陰狠。 一看就不好惹。 男人的輪椅顯然是特殊材質訂做的,自己也可以推動,只是不太方便。蜚蜚見到他從角落里出來之后,就沒有在往前了,似乎正在等著小公子自己過去。 他的臉色極冷,視線穿透人群,落在蜚蜚和不醉身上,尤似利刃,似乎是擔心她們搶了他的東西一樣,充滿了敵對。 蜚蜚下意識往旁邊走了走,努力當做沒有看見。 不醉的眼神卻仍然落在那位小公子身上,一步三回頭,結果,猝不及防地對上輪椅上的男人,嚇了一跳,忙往蜚蜚身后藏了藏。 蜚蜚掩飾的看著路邊的小玩意兒,想等他們走了再過去。 但兩人并沒有很快離開,因為離的不遠,蜚蜚聽到男人冷漠的聲音,平靜地問著小公子:“去哪兒了?” “買、買東西。”小公子的語氣有些緊張。 “東西呢?” 小公子低下頭,捏著自己的手,似乎知道說服不了他,聲音很輕:“掉了?!?/br> “掉了?”男子仰頭望著小公子英俊得過分的臉,冷漠的語氣之下,是受傷的眼神,“宋昭,你說謊的理由,真是越來越拙劣——怎么?就這么想要擺脫我?” 可惜宋昭低著頭,沒有看到他的表情,所以,只是覺得緊張,怕他生氣。 宋、宋昭? 蜚蜚猛地轉過身,望著那位小公子的背影,心情無比激動。 難怪會覺得這人眼熟——竟然是招娣! 幼時她們在同一間學堂念書,江家搬來沬州以后,兩人還信件來往了好幾年,只是后來,劉家不知道搬去了哪里,蜚蜚的回信斷了,兩人就沒有再聯系了。 沒想到會在京都遇見! 更沒有想到,招娣的變化會那么大! 小時候,為了方便照顧劉越風,王麻子讓招娣扮作男子,化名宋昭,與劉越風同進同出。那個時候,她個子小小的,戴著書院淺灰色的大帽子,有些呆,看著不像男孩子。 而現在,若不知道她的底細,光看著她這個人,絕對不會發(fā)現她是男子! “我從來沒有想過?!彼握训痛怪暰€,不敢看他,語氣帶著幾分倔強,幾分任性,“這輩子我都會和哥在一起的?!?/br> “一輩子和我在一起?”劉越風冷笑一聲,“以為我稀罕嗎?” 蜚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