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頓時喜笑顏開，喂了一個在她嘴巴里。

    “等會兒?！睂幋蠓蚰笞◎泸愕男∠骂M，看了看她的舌苔，又翻她的眼皮瞅了瞅，表情有些微妙。

    阿柔最是熟悉他這種狀態(tài)，不由捏了把汗：“寧大叔，我meimei怎么了？”

    寧大夫沒答話，而是拎著蜚蜚的小手腕，給她號脈。

    他表情嚴肅，蜚蜚卻一臉的呆萌，吧唧吧唧，將阿森喂給她的東西吃掉了。

    “好吃不？”阿森得意洋洋的。

    雖然他也讓寧大夫給嚇到了，但不妨礙他拿好吃的投喂meimei。本還想給阿柔也吃一個的，可阿柔一顆心都掛在蜚蜚是不是得了病上，都沒聽見他說什么。

    阿森就把另一只手里的東西也交給小妹：“那就都給蜚蜚吃罷?！?/br>
    蜚蜚垂眸，發(fā)現(xiàn)是顆剝好的烤麻雀蛋，難怪味道香香糊糊的，有點像煙熏的雞蛋。

    雖然她很喜歡這個味道，但哥哥jiejie都沒吃，她怎么能這么擔心呢，于是搖搖頭，乖巧地說：“哥哥吃。”

    “我、我不愛吃這個，你吃罷?！卑⑸岒泸氵@聲哥哥給喊得不好意思了，“大哥那兒還有呢。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排鳥窩，里面有許多麻雀蛋?！?/br>
    正說著，另外哥倆也進來了。阿木手里拎著一串麻雀，足有六七只，阿林則小心翼翼地捧著十來顆麻雀蛋。

    “這雀好肥?！卑⒛菊f，“寧大夫留幾只打打牙祭?！?/br>
    寧大夫剛好給蜚蜚號完了脈，表情有些凝重，看看蜚蜚，又看看阿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么了？”阿林打趣道，“寧大叔太感動了嗎？”

    寧大夫睨他一眼，拿他這個皮猴子沒辦法似的：“可不么，難得還有人惦記著我老頭子，感動哭了都快?！?/br>
    “欸？指著您瞧病呢，跟咱們還客氣什么？”放兩只麻雀和幾顆蛋在桌上，“擱這兒了啊?！?/br>
    他們幾個都懂事，寧大夫也沒拒絕，同他們玩笑幾句，轉(zhuǎn)而朝阿柔說道：“回頭給你寫劑方子，養(yǎng)養(yǎng)就行?！?/br>
    “那……究竟是什么問題？”阿柔不太放心。

    寧大夫卻并不打算告訴她，只說：“沒啥事兒。對了，你阿嬤不是腿疼嗎？忙完了讓她來看看?！?/br>
    “好?！卑⑷岽饝?yīng)著，視線落在小蜚蜚天真的笑容上，眉頭緊鎖。

    臨走的時候，寧大夫果然給了她一劑藥方。

    阿柔特意關(guān)注了下，發(fā)現(xiàn)多是補氣養(yǎng)血的食材，沒什么特別的，不由疑惑。

    直到寧大夫從櫥柜里拿出個用紅布裹著的錦盒，遞給她：“拿回去交給你阿娘。藥膳之后，拿它泡茶也行，煮湯也好，吃一段時間就好，不用擔心。”

    即使勸了她好幾回，阿柔也還是不太放心，畢竟他一開始的嚴肅可不是裝的，但親自給她號脈，卻什么都診不出來。

    只得先聽了寧大夫的交代，先回去了。

    三嬸和大伯母在廚房做飯，其他人都在各自的房里休息，只有四房的門關(guān)著，不知道有沒有人在。

    孩子們把麻雀和蛋拿到廚房去，三嬸笑得眼睛都要沒了。

    她的門牙被磕掉之后，就格外關(guān)注自己的表情，說話的時候要刻意抿嘴，笑的時候更是要做作地捂嘴，反倒更加喜感。

    原本還算過得去的長相，被這兩顆門牙嚴重影響了。

    但不妨礙她因為好吃的而感到高興，之前阿柔出去一趟撿回只雞，這次兄弟幾個出去一趟又帶回幾只麻雀，這要是天天出去，那豈不是天天能吃的上rou？

    “你們都去洗洗手，玩會兒，”陳小月連聲夸贊他們，“三嬸給你們做好吃的啊?！?/br>
    她這態(tài)度讓孩子們也覺得挺不適應(yīng)的，撂下麻雀就一溜煙跑回了西屋，各自搗鼓阿爹帶回來的新玩具。

    阿柔則按照寧大夫所說，把那塊帶有瑾字的玉佩遞給江敬武，并將“阿瑾”的情況如實說了一遍，問他能不能找出什么線索。

    江敬武仔細打量著，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案：“這玉一看就是稀罕物，不像是咱們中原的產(chǎn)出，那男孩兒若非蠻夷人，家中必定非富即貴。”

    “我并未見過。”他說，“如此貴重的東西，絕不可拿著招搖過市，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這樣吧，我先用木頭拓一塊差不多的紋樣，讓人帶出去問，這塊你就趕緊還給他，免得弄丟了。”

    阿柔自然答應(yīng)，又忙把寧大夫給的東西拿出來給阿娘。揭開包裹了好幾層的紅布，才發(fā)現(xiàn)里面是條人參！

    “這太貴重了?！卑厍锩Π鸭t布又裹了回去，“連同玉佩一起還回去，他若不肯要，你就說先放他那兒，要的時候再找他拿?！?/br>
    “可是……”阿柔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寧大叔給蜚蜚診脈，好像不太對勁?！?/br>
    夫妻兩個忙問：“怎么說？”

    阿柔便將下午發(fā)生的情況轉(zhuǎn)述了一遍，二人聽了，俱是一臉緊張。

    江敬武甚至打算親自過去問，柏秋想了想，還是沒準他去：“他既然讓咱娘忙完了再過去，就說明另有安排，且等等罷。”

    “可是……”江敬武看看蜚蜚，面露擔憂。

    柏秋心里也有顧慮，但寧大夫方子都給了，說明有解決的法子：“先按方子上寫的法子養(yǎng)養(yǎng)看?！卑矒岬嘏呐慕次?，“寧大夫那里，改天登門道謝?！?/br>
    “嗯?！苯次渥匀淮饝?yīng)。

    因為得和藥膳一起用，所以就暫時將玉佩和人參放在一起，收在里屋的枕頭底下，打算第二天送還給寧大夫。

    哥哥們在外間喊阿柔過去玩，她看蜚蜚困了，黏著阿娘昏昏欲睡的，當即毫不猶豫地跑了。

    蜚蜚下午在外頭待了大半天，這會兒實在遭不住了，迷迷瞪瞪地打起瞌睡，柏秋便將她抱在懷里，溫柔地搖晃著。

    將睡未睡的檔口，她聽到江敬武憂心忡忡地說：“秋兒，你家人的消息，我或許打聽到了。”

    阿娘的家人？

    蜚蜚有一瞬間的怔愣，她確實沒有絲毫關(guān)于外家的記憶。

    “當年你一個人倒在血泊里面，不知道從哪來，也不知道要到哪兒去，”江敬武說，“竟跟這孩子的情況差不多。”

    撫了撫她單薄的后背：“這么多年過去了，我總覺得你不是一般人，若不是你忘記了前塵往事，定然是不會嫁給我的，我……”

    “又來了。”柏秋嗔他一句，“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你就是我的后福，我知足的。你究竟要我說多少遍才明白？我樂意嫁給你，這輩子，下輩子……早就認準你了?！?/br>
    她語氣驕矜又溫柔，令江敬武心中暖暖的，嘴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住。

    蜚蜚卻連丁點兒困意都沒了。

    ——爹娘相識的過程居然這么神奇，就跟話本子里寫的一樣！

    除了驚訝，更多的是好奇，畢竟阿娘確實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兒，當年一定是遇上了事兒。

    “繼續(xù)說啊，”柏秋催他，“打聽到了誰？在哪兒？”

    第13章 氣吐血了（修改）

    “之前我都是讓人拿你的消息去問有沒有什么人家丟了女兒，結(jié)果一無所獲。直到前些日子，朋友遇事前往京都，順道兒把你的消息跟當?shù)亟y(tǒng)計官說了，那人翻過卷宗，告訴他，”吹掉多余的木屑，江敬武說，“十二年前，的確有個跟你差不多的姑娘，在西營縣出了事。”

    蜚蜚聽得認真，柏秋也沒有說話，一時只有江敬武的聲音：“——是當朝太傅鄭驍云的長女：鄭芷煙?！?/br>
    “鄭驍云祖籍在碧波郡，而從京都到碧波郡，西營縣是必經(jīng)之路?！苯次湔f，“不過，有一點比較奇怪，卷宗上記載他家女兒不是失蹤了，而是死了。所以也不是十分確定。可除了這一點，其他各方面都對得上。”

    柏秋許久沒說話，江敬武撓撓頭，道：“你若真是太傅家的大小姐，那我……只能拼出命去掙了，至少也要掙到足以敲開太傅家大門的程度才行?！?/br>
    這話倒讓柏秋笑了出來，但笑著笑著，表情漸漸變?yōu)榱丝酀?/br>
    “好，知道了?！卑厍镙p撫著蜚蜚額前的碎發(fā)，“二哥，以后莫要再追查此事了，我有你，還有這幾個皮猴子，每天都很開心。忘了的事情，就讓它過去罷?！?/br>
    江敬武還想說什么，卻又聽見她落寞地說：“若他們真心想我回去，怎么可能十多年都尋不到？”

    的確，其中定有緣由，不可深究。

    “這樣也好?！苯次浒研〉逗偷竦牟畈欢嗟哪酒瑪R到桌上，引開了話題，“這孩子該怎么辦？若也得尋個十多年才有線索，怎么活啊。”

    柏秋溫柔地看著他。

    許是感同她當年的遭遇，此時的江敬武神色顯得格外柔和，配上他英武帥氣的五官，完美詮釋了什么叫鐵漢柔情，令人心動。

    柏秋不禁湊上去親了他一下，安撫他：“盡人事，聽天命罷?！?/br>
    江敬武摸摸自己的臉，故作正經(jīng)地點頭“嗯”了一聲，實際上心里樂開了花。

    蜚蜚躺在阿娘的懷里，腦子里又浮現(xiàn)起小哥哥的眼神，不免覺得他有些可憐。是呀，如果找不到他的家人，那他要怎么生活呢？

    寧大叔說了不養(yǎng)他的呀。

    想著想著，眼皮子越來越重，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晚飯的時候喊她，她困得腦袋不清醒，沒吃幾口就又睡著了，柏秋便把她抱回了西屋，蓋好被子，讓她安心睡覺。

    但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wěn)，半途甚至讓一陣驚呼聲給吵醒了。

    “阿娘，你、你看到我放在床頭的東西了嗎？”阿柔難得慌亂成這樣，“怎么辦？玉佩是要還回去的，人參，是給蜚蜚治病的呀?！?/br>
    柏秋和江敬武剛在里間睡下，這會兒不得不穿衣服起來。

    將西屋里里外外都給翻了個遍，任何隱蔽的角落都沒有忽略，然而，并未找到它們的蹤跡。

    ——龍紋玉佩和人參，不見了！

    除了吃晚飯的時候，西屋基本都有人，按理說不可能有人專程來偷，若實在倒霉被人盯上，也只能是那段時間過來的。

    “怎么辦？”阿柔十分難過，“又不是咱們的東西，要是尋不回來，該如何向?qū)幋笫褰淮?？?/br>
    江敬武安撫她：“不急，尋的回來。”

    “阿爹，你有法子？”阿柔可憐兮兮地抹眼淚，“我知道此事難辦，可人都說‘一回生，兩回熟’，這次若不弄清楚，日后怕是會變本加厲、夜長夢多。”

    她這樣說，顯然是有懷疑的對象。

    可江敬武卻告訴她：“咱家又不是見天兒有好東西讓人惦記，莫要多想。你還不相信阿爹？乖，回去睡覺，明日醒來你就能見到它們了?！?/br>
    “真的？”阿柔下意識看向阿娘，見她也點了頭，只得聽話，回了外間的小床上，摟住蜚蜚。

    蜚蜚睜著大眼睛，一副想打聽事兒的表情，阿柔被她逗笑了，戳戳她的小臉：“爹娘在呢，不用咱們擔心，餓不餓？”

    “餓?！蓖盹垱]吃多少，真有些餓了。

    阿柔猜到她半夜就得醒，早早給她準備了吃的。說完，便下去給她拿。

    兩塊阿爹帶回來的糕點，還有一碗擱在熱水里的菌菇湯，晚上不易吃太多，稍微解解餓就行。

    姐妹倆分著吃完，蜚蜚又困了。

    阿柔向里間瞥了一眼，只看到爹娘湊在一起小聲說話，似乎并沒有繼續(xù)找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