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酒發(fā)了話之后，隊里的幾個人一溜煙的都沒影了，薛酒四處瞅瞅，也打算回家了。

    家里，還有人等他呢。

    第30章 適合

    走出警局的時候，薛酒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已經(jīng)被他熟記的號碼。

    隔了一會兒，元宵有些含糊不清的聲音才響起，“喂？”

    “在睡覺？”

    “嗯……”元宵明顯還沒有清醒，帶著點迷糊。

    “我下班了，一會兒到家，要我買點什么東西帶回去么？”

    元宵拿著從暖呼呼的被窩里坐起來，微卷的長發(fā)散亂的披著，眼神慢慢恢復(fù)清亮。

    薛酒家的廚房，基本就是個擺設(shè)，基本可以概括為，有鍋，能開火。元宵下午回了趟家，拿了些調(diào)料過來，但是家里的菜已經(jīng)吃光了。

    于是她對薛酒道：“買點菜吧，家里沒菜了?！?/br>
    “買什么菜？”

    “嗯……晚上喝魚湯怎么樣？”

    “行?！敝灰贸裕仆ǔ]意見。

    “那你回來的時候買塊生姜，買一條黑魚，如果魚小的話就買兩條?！闭f完，她又補充了一句，“哦，對了，再買點芹菜回來，芹菜土豆絲?！?/br>
    薛酒：……

    為什么還要吃芹菜？

    他對于有各種奇怪香味的蔬菜，向來是敬而遠之。于是委婉的建議道：“晚上一個黑魚湯就夠了，不用再做別的了吧？”

    可惜，他的小心思是注定瞞不過去的。

    元宵干脆利落地給了他兩個字，“不行?！?/br>
    既然迂回不行，那就打直球好了，他一臉糾結(jié)地繼續(xù)問，“我能不吃蔬菜么？”

    “當(dāng)然不能。”元宵聲音輕快，“合理膳食，葷素搭配，對身體有好處。這是一個廚師對你的專業(yè)建議?！?/br>
    薛酒仰天嘆氣，“我前二十多年一直這么吃，身體也挺好。”

    “你說得有道理。”元宵竟然贊同了他的話，但是薛酒知道肯定還有后半句，“不過你有沒有聽過這么一句話，不要隨便質(zhì)疑給你做飯的人，因為她可以決定你究竟是吃一頓芹菜，還是以后頓頓吃芹菜。”

    “這話是誰說的？”

    “我啊。”

    薛隊長終于被女朋友教會了什么叫認命。

    他乖乖地買了黑魚，以及芹菜，在一個小時之后回到家里。

    一個人住的時候可能永遠無法理解，下班回家，屋里開著燈，有人對你說一句“你回來了”這種感覺。

    哪怕薛酒的父母，也沒有給過他這樣的問候，因為他們通常比他更忙。

    所以，當(dāng)他拿鑰匙打算開門的時候，元宵拉開門，屋里明亮的燈光在她身后，那一瞬間，他忽然明白為什么有人愿意結(jié)婚，去過那種滿是枷鎖的生活。

    “回來了?！闭f話的時候，元宵順手接過了他手里的塑料袋，魚還是活著的，在里面蹦了一下。

    “嗯?！毖茟?yīng)了聲，嘴角不由微微上揚。

    “去歇會兒吧，一會兒飯就好了?！痹S口囑咐了一句就拎著菜進了廚房。

    薛酒去換了衣服，洗了把臉出來，然后坐在客廳里看著正在廚房忙碌的元宵。

    他以前的每一場戀愛，都和現(xiàn)在不同。不止是不同，而是……天差地別。

    大學(xué)的時候，他帶女朋友飚過車，泡過吧，一場戀愛談下來風(fēng)風(fēng)火火，人盡皆知。后來進了社會，他陪她們逛街，聚會，帶著她們?nèi)ジ裾{(diào)優(yōu)雅的店里用餐，哪怕是分手都會送上禮物，大家友好的說聲拜拜。

    在工作之后，他一直按照同樣的標準找女友，所以每一任女友，在離開的時候都是和平分手。

    大家都是冷靜且克制的。

    他欣賞這樣的女人，因為他母親就是這樣的。雖然早就不和他們生活在一起，但是他在某些觀念上依舊被他父母所影響，他的女朋友，都是能“配得上”他的。

    只有元宵才是那個特例。

    她沒有其他人所擁有的特質(zhì)，她對美食可能很有心得，卻無法說出佐餐酒的產(chǎn)地，她沒有亮眼的學(xué)歷，沒有高端的審美。他們的話題，始終是圍繞著生活。

    這讓薛酒突然明白，為什么他之前的戀情都會走向分手。

    因為他的家庭需要他有一個拿得出手的女朋友，可他本人卻在需求一個可以接受他的職業(yè)，陪著他一起生活的女友。

    從一開始，他就找錯了方向。

    如果他和元宵早五年相見，一切可能就不會這樣。人的想法，永遠是在隨著年齡而改變。

    他慶幸自己是在十年后和元宵見面，他們都變成了適合彼此的樣子。

    元宵當(dāng)然不會知道薛酒在想什么，對她而言，戀愛也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她沒有經(jīng)驗，只要順其自然就好。用美食填飽他的胃，也是她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

    當(dāng)然，如果她男朋友不挑食，那就更好了。

    黑魚已經(jīng)被去了腮，刮了鱗，清理了內(nèi)臟，切成了長度相等的魚段。

    在鍋里加上豬油和些許植物油加熱后，慢慢將魚塊放進鍋里，小火將魚塊煎成金黃色，然后倒入料酒，放上兩片生姜和蔥段翻炒。

    炒出香味后，沖入開水慢燉。

    等到湯汁轉(zhuǎn)為乳白色，再加上鹽，點上一些醋，黑魚湯的香味就徹底被激發(fā)出來了。

    關(guān)火后，薛酒十分自覺地拿著湯碗過來盛魚塘，并且目光避免和菜板上已經(jīng)切好的芹菜接觸。

    等他擺好了碗筷，盛完了飯，只坐著等了兩三分鐘，元宵的芹菜炒土豆絲也出鍋了。

    可惜這道菜就沒人主動來盛了。

    元宵把菜端上去，坐好后，薛酒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魚湯。

    黑魚湯里調(diào)料很少，但卻十分鮮美，也喝不出半點魚腥。而他也如之前說的一樣，用這一碗湯完全能吃下兩碗飯，芹菜什么的實屬多余。

    可惜元宵給夾的菜，他不敢不吃。

    捏著鼻子吃了兩條芹菜，他竟然吃出點感覺來。雖然芹菜的味道還是不怎么樣，但是里面的土豆意外的不錯。

    值得吃上半盤。

    最后，元宵幾乎是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清盤。

    她甚至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太少了？還是之前餓著他了？

    吃飽喝足，薛酒主動去收拾碗筷，元宵在旁“場外指導(dǎo)”。

    兩人在廚房里說說笑笑的時候，客廳里，元宵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一條短信傳了進來，然后屏幕很快又滅掉了。

    第31章 不對勁

    31

    睡覺的時候，元宵才打開手機看了眼，發(fā)現(xiàn)有一條未讀信息，本來以為是垃圾短信，但是點開后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

    電話號碼是154開頭，信息內(nèi)容是：圓圓，有時間么，我們見一面。

    元宵拿著手機的手在發(fā)抖，她爸死了之后，這世上就只有一個人會叫她圓圓。

    原來那天猜的沒錯，她也看見自己了。

    短短的幾個字，元宵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多遍，可惜她沒辦法看出打下這行字的時候，那個人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

    最后她也沒有回復(fù)這條信息。

    那之后，元宵再沒有收到來自那個號碼的短信，那條短信，可能只是一時興起而已。

    薛酒這邊對于劉方的審訊也到了尾聲。劉方大概覺得自己快死了，也沒了機會對元宵實施報復(fù)，只能將一切用語言發(fā)泄出來。

    對于警察的詢問，他毫不隱瞞，可謂是十分配合，但是他的話有幾分是真就不好說了。

    從審訊室里出來，小林把剛才問出的口供拿給薛酒看，薛酒翻看了幾頁之后動作停了下來。

    小林發(fā)現(xiàn)后看了一眼口供，對薛酒道：“根據(jù)劉方自己供述，他當(dāng)初去過東渠縣，想要報復(fù)元家人，但是聽說元東的直系親屬基本死絕了，只剩下個女兒。他找元蒼要元東女兒的消息，元蒼不說，他就想要對元蒼動手。不過后來元蒼的侄子元繼趕了過來，給了他兩千塊錢，把他給勸走了?！?/br>
    薛酒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小林繼續(xù)道：“之后劉方又告訴我們，拿了元繼的錢之后，他又威脅了對方一番，把對方嚇得夠嗆，答應(yīng)他有元東女兒的消息，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他?！?/br>
    “所以元宵回老家之后，元繼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劉方？”薛酒問。

    小林點了下頭，“劉方說，元繼跟他聯(lián)系沒多久，元蒼就打電話給他，說要是他對元東的女兒下手，一定會報警，讓他不得好死。估計是元繼那邊漏了口風(fēng)?！?/br>
    薛酒聽著小林的話，看著手上的供詞，“元蒼沒來得及報警，就意外死亡，通話內(nèi)容的真假，也死無對證?！?/br>
    小林一臉糾結(jié)，劉方的供詞邏輯上是沒有問題的，可這都是他自己說的。唯一能夠證明這段供詞真?zhèn)蔚?，只剩下元繼。

    但是元蒼的死偏偏和元繼有關(guān)，所以元繼的話也不一定是可信的。

    “你先回去吧，回頭我給局長打個報告，請連丘市局那邊配合我們再次提審元繼。”薛酒對小林道，不管元繼是否可信，案子還是要繼續(xù)查下去的。

    看小林要出去，薛酒再次叫住他，“對了，查一下元繼和劉方的通話記錄，核實一下他們兩個什么時候聯(lián)系的。”

    “是?！?/br>
    小林那邊很快就查到了，元繼先給劉方的號碼打了一通電話，不久之后元蒼也撥通了這個號碼，從時間先后上來看，確實沒有什么漏洞。

    薛酒的申請隔了一天也批了下來，連丘市那邊動作很快，第二天就配合他們提審了元繼。

    可能是因為警察提到了劉方，他不敢再隱瞞，也可能是沒有了隱瞞的必要，這一次，他并沒有保持沉默。

    他詳細的講述了和劉方的相識，以及害怕劉方再找麻煩，所以答應(yīng)從元蒼這邊打聽元東女兒消息的事。甚至承認，當(dāng)初之所以和元蒼起沖突，就是因為一時說漏嘴，被元蒼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事兒。

    劉方和元繼兩人供述順序雖然有些不同，但內(nèi)容基本一致。口供已經(jīng)核實，劉方也認罪了，案子到此，算是正式告一段落。

    關(guān)于案子的進程，薛酒回家的時候就告訴了元宵。劉方被抓，這意味著元宵的處境安全許多，她心里當(dāng)然高興。但是她發(fā)現(xiàn)，薛酒并沒有多少興奮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