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樓：“你的那位朋友呢？”

    “先回去了?！痹茡P面無表情地回答。

    管顏原話是“不想看你倆暗戳戳地虐狗”，而且今天又用不上她，于是她立刻溜了。

    虐什么狗，云揚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她現(xiàn)在一堆煩心事，唐月樓倒是有閑心跟前女友敘舊，還敘了這么長時間——五分鐘，這倆人哪來的這么多話說？

    簡直過分。

    歐陽君目光落在她的手鐲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這個手……”

    “不用進來，因為我們可以離開了?！碧圃聵谴驍嗨脑?，站起身禮貌地朝她點頭示意，“這次謝謝你，不用勉強，如果實在抽不開身一定要告訴我，我們先走了?！?/br>
    “停，停，”云揚下意識跟著她往外走，走出幾步還沒反應過來，頻頻回頭，“不用看看那個錄像嗎？你好不容易搞來的?！?/br>
    “沒事，她等一下會看。”

    唐月樓扣住她的手腕，語氣不容拒絕，云揚將信將疑，沒來得及多看歐陽君一眼，就被拉著出了律所大門。

    ……

    “你等等！走那么快干什么，你前女友又不吃人?！?/br>
    云揚被一路拉著進出電梯，感覺唐月樓攥著她的手有些太用力了，她覺得這場景實在好笑，一般帶著現(xiàn)任撞見前任這種場面，不都是現(xiàn)任發(fā)飆拉著人離開現(xiàn)場嗎，怎么她們倒反過來了？

    唐月樓好像沒聽見她的話一般，快步走向停車場，直到云揚被抓疼了，意識到不對勁甩開她的手，她才回過神來一樣蹙了蹙眉，說“抱歉”。

    “你天天跟我道歉，沒有一次真心?！痹茡P熟練地開車門，邊嘟噥邊系安全帶，“我道歉反倒每次都是認真的?！?/br>
    唐月樓一愣，不禁啞然失笑。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認真的？”

    “嗯嗯嗯，認真的，認真地說對不起，然后下次還敢?！痹茡P撇嘴翻了個白眼，酸溜溜地加了一句，“你不會對人家歐陽律師也這樣吧？怪不得掰了?！?/br>
    她故意轉(zhuǎn)頭看向窗外，然而說完這句話以后身邊卻忽然安靜下來，甚至沒有發(fā)動汽車。云揚自覺失言，一時間有些慌亂——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從來沒見過唐月樓真正生氣的樣子。

    除了之前她感冒還喝酒的那次……但那時候唐月樓比起“生氣”，更多的還是對她不注意自己身體的心疼和責備，所以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后來理所當然地成了一種情趣方面的小插曲。

    這種看上去脾氣好的人，發(fā)起火來一般都很可怕，最關(guān)鍵的是別人都不知道那句話踩在雷點上。

    雖然很好奇會讓唐月樓“生氣”的底線究竟在哪，但云揚小事上皮一皮可以，真作大死還是沒有勇氣，當下一邊在心里措辭想著怎么找補回來，一邊用余光往旁邊偷瞄，然而她剛把頭偏過去，唐月樓就貼過來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云揚攢了半分鐘小心翼翼的大腦被這個沒頭沒尾的吻弄懵了，竟然不知道該先道歉還是先生氣。但唐月樓只是蜻蜓點水似的吻了一下，又幫她扣上了安全帶，隨口問：“你知道我跟歐陽君為什么分手嗎？”

    “為什么？”這個問題云揚確實好奇已久，立刻追問。

    “因為……”

    一句話被拖得很長，語氣越來越輕，更像一句刻意的挑逗。有那么一刻，云揚懷疑她甚至沒想回答，只是借口逗她開心。

    直到唐月樓的手慢慢向上探，撫平了打結(jié)的安全帶，最后抬起了她的下巴。

    她離得太近了，另一只手撐在椅背上，云揚像是讓她圈在了懷里，被玫瑰和木質(zhì)香混合的香水尾調(diào)輕輕在心尖一勾，不由地心猿意馬，也不管能不能聽到回答了，傾身吻了上去。

    唐月樓這次完全沒有主動，配合著她閉上眼，手虛虛地扶著她的后腦，云揚親了個夠本，心滿意足地分開：“現(xiàn)在繼續(xù)說?！?/br>
    “因為我是個控制狂。”唐月樓說。

    云揚：“……”

    “我希望戀人每一步都按照我的心意走，我會想把她每一個枝丫都修剪成我想要的模樣。”

    “你先等等……”

    唐月樓沒給她插話的機會，一本正經(jīng)地接了下去：“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我童年始終處于一種極度壓抑的環(huán)境之中，這讓我產(chǎn)生了很嚴重的心理疾病。歐陽君不能接受我的精神問題，所以離開了我。而我這幾年一直單身，也是這個原因?！?/br>
    云揚目瞪口呆地消化了半天，覺得簡直匪夷所思：“但是我覺得……”

    “因為這十年里我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顯得像個正常人，但這種問題到底有沒有解決，我不知道?！碧圃聵钦f完了自己的話，認真地看向云揚，“可能以后發(fā)病，也會這樣對你?！?/br>
    短短幾十秒，云揚的世界觀已經(jīng)被打碎重塑。

    她雖然一直覺得唐月樓某些時候愛好不同尋常，但并不難接受……她沒覺得唐月樓的控制欲強到讓人忍不了的地步啊？

    ……可是這番胡說八道為什么聽起來既變態(tài)又離譜、仔細想來還有合理之處的？

    絕對是演的，她心想。

    保持著這個剛接完吻就僵持在原地的姿勢，云揚配合地給了她一個摻著憐憫拌著同情的復雜眼神。

    “怎么了，”唐月樓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嚇到了？”

    “啊，對對對，嚇死我了，”云揚附和地點頭，“但是我還是建議你去看看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