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斗魔
假了月得意忘形的大笑,正想動用陣法之力攫取楚玲瓏的先天之氣時,卻忽然感到楚玲瓏身旁有刺目的雷光閃爍,繼而一聲大吼響徹天地。 “妖孽,你敢!” 假了月愕然望去,這才注意到在楚玲瓏的面前,赫然有個白衣少年挺身而出。 那少年雖然略顯瘦削,卻挺拔得如一棵巍巍青松,將楚玲瓏遮蔽在身后。在那少年雙手中,各有雷光閃爍,身畔則有清風環(huán)繞,攪得白袍獵獵作響,好像隨時都能御風而上,直撲自己而來。 月光下,高樓頂,少年凜冽如刀。 “魔頭,你要先天之氣?看看我如何?” 假了月不禁呆了呆,下意識的有些被那少年的氣勢所懾,而且他對那少年手中的雷光也有些忌憚,畢竟他的rou身近乎被楚無夜摧毀,只剩下神魂尚好,但那雷光卻是神魂天生的克星。 夜空中,一時有些寂靜。 陸宣昂首挺立,直面魔頭,雖然氣概萬千,但實則他內心深處卻遠沒有表面那么平靜。 “這魔頭功力深厚,以我的修為萬萬不是對手,但師父待我不薄,師門有難怎能不幫?而今之計,便是先利先用自身為餌,拖住魔頭,待師兄師姐們回過氣來,聯合誅殺。” “幸好這魔頭rou身幾乎被師父轟殺,一身法力十不存一,所以現在多以魔門秘法來攻擊神識,若是拼修為法術的話我肯定十死無生,但若是這魔頭也想用神識攻擊我,我卻并非沒有任何還手之力?!?/br> 他并非是匹夫之勇,而是孤注一擲。 因為無論是假了月還是師父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的泥丸宮中還有一根號稱“大道蒼茫,金針直指”的金針!也不知道自己背地里偷偷修煉了一種被人棄之敝履的功法——《開辟法》。 猶記得三天前,自己在運河畔沖擊天靈xue時那幕景象,泥丸宮中烈火連天,險些令陸宣神魂俱滅。是開辟法與金針齊頭并進,自身真元與神識全力轟去,最終才令天靈xue通達無阻。 如今那假了月要奪取自己的先天之氣,假若自己如果能重現三天前那晚的異像,或許能有一戰(zhàn)之力。 那開辟法與金針,才是陸宣如今最大的依仗。 對陸宣而言,這無異于背水一戰(zhàn)。 見虛空中暫無聲息,陸宣冷笑了聲,運起玉池真訣,放開心念,渾身上下忽然閃爍出蒙蒙的光華。傲然厲聲道: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有仙骨幾何?” 一聲叱咤,片刻寂靜。 “小師弟,你瘋了???”遠處傳來趙無雙的怒吼,只是他自身難保,卻是無力救援。陳橫等其他師兄弟們同時大急,心想小師弟難道真是瘋了不成?然而即便是大師兄也無能為力,他們自然也是徒呼奈何,只能發(fā)出陣陣呻吟。 六塵塔外,楚無夜的身子陡然一動。 身后忽然傳來寧芳木的聲音,“哦?那個不是宗主當年收的那個弟子么?他叫陸……陸宣對吧?這孩子倒是急公好義,只是卻太過沒有自知之明了。宗主如果不救他,此子必死無疑啊?!彼浪赖亩⒅o夜的背影,希望能發(fā)現些許破綻來。雖然楚無夜沒有再次出手讓他心生疑惑,但是不到最后關頭,他仍是不敢輕舉妄動。 楚無夜卻是暗自叫苦,同時在心底將陸宣罵了個狗血噴頭。 “簡直是混賬王八蛋,這種緊要關頭,豈容你胡作非為?。俊背o夜雖然心神激蕩,卻自知自己能站在這里已經是勉為其難了。寧芳木的野心他早就知道,今晚寧芳木不請自來,自然不是來幫忙,而是來一探自己之虛實。方才為了震懾寧芳木,楚無夜已經拼著重傷之軀勉強全力施為,如今卻是再沒有出手的余力了。 早知如此,還不如讓陸宣閉死關,也省了今晚這一場麻煩。 望著遠處守護在自己女兒身邊的陸宣,楚無夜一陣心酸,又是一陣感激。 奈何,卻無能為力。 楚無夜背對著寧芳木,惡狠狠的盯著蒼穹,心中暗自發(fā)誓,今晚陸宣和楚玲瓏若是有半點損失,自己就算拼了這條性命,也要與魔族誓不罷休! 天魔噬靈大陣中,忽然有道彩光一閃,有一道光華好似柳絲般飄落下來,轉眼間落與陸宣的頭頂。旋即,那柳絲般的彩光忽然綻放出耀眼的白光,虛空中,假了月猛然激動的大吼道:“仙骨半斤???你竟然有半斤仙骨?。俊?/br> “哈哈哈!老天都在傾顧與我!” 假了月的歡呼聲好像春雷滾滾,顯然欣喜若狂。要知道仙骨難得,二兩半的女童送上靈云宗,都會被當做精英培養(yǎng)。楚玲瓏有仙骨七兩,已經是曠世難尋,然而陸宣的仙骨卻要比楚玲瓏更高一兩,那便更是難得。要知道仙骨每重一兩,資質幾乎倍增,這全城百姓的先天之氣加在一起,雖然數量龐大,但論質量、論純粹程度,卻也比不上陸宣的分量。 這如何不讓假了月心花怒放? “給我!都給我!” 陸宣頭頂正上方,虛空中猛然燃起數十丈高的火光,隱約能看到火光正中央, 假了月顯出了形跡。他好似烈焰中的厲鬼,面色猙獰,猛地探出白骨森森的手掌,隔空向陸宣抓去。與此同時,遠處那奪魂攝魄般的鐘聲再次響起,有道粗壯無比的彩光從假了月手中噴吐而出,直奔陸宣的頭頂。 “不要!” 本已經虛弱不堪的楚玲瓏忽然發(fā)出一聲驚呼,掙扎著撲過來想要將陸宣撞開。然而陸宣身上的神行符仍然有效,身子好似微風浮動,輕飄飄的飛出十余丈遠,落在那高樓的邊緣。 “小師姐,不必擔心。” 楚玲瓏茫然看著一腳樓頂,一腳虛空的陸宣,就感覺心膽欲裂,卻驚奇的發(fā)現陸宣的臉上仍是沒有半點畏懼之色。仿佛頭頂那即將落下的彩光不過是清風拂面,根本不足道哉。 頃刻間,彩光將陸宣徹底吞噬。 而陸宣,卻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 眼前光怪陸離,好似置身于混沌世界,冥冥中他能感受到有股巨大的力量刺穿了自己的泥丸宮,好似驚濤駭浪般長驅直入。 “來得好!” 生死關頭,陸宣眼中毫無懼意,緊咬牙關,凝神靜氣,確保本心不失。 此時陸宣的泥丸宮就如同一座不設防的城池,任憑彩光蜂擁而入,卻絕不阻攔。轉眼間泥丸宮中便充斥著暴虐的氣息,那無數彩光仿佛化作了一雙雙無形的巨手,要將陸宣的先天之氣采掘一空,識海之內頓時風起云涌,亂作一團。 陸宣卻并未急著發(fā)動,而是以內視之法盯著泥丸宮中的情況,緊咬牙關,死守心防,不到最后一刻絕不放手施為。 如若發(fā)動的早了,假了月一觸即走,反倒打草驚蛇,陸宣卻是要等到假了月自以為得逞,滿心歡愉之際才放手一搏。只不過如此一來他所受的痛苦卻是飛速增長,好似萬刃穿心,痛苦不堪。 “來,盡管來!三天前我能忍受烈火焚神的痛楚,莫非今日就不能忍了么?”陸宣在心底咬牙切齒的罵著,雖然臉色慘白,但那雙眼睛中的怒火卻是越燒越旺,宛若實質。 陸宣知道此刻是生死攸關之際,自己稍有閃失便會墜入萬劫不復之地。心念電轉間,有一道功法出現在腦海之中,那功法名為清心咒,本是抱樸守缺、靜心澄意的基本咒法,此時正好拿來抵御強敵。于是他不住默念清心咒,識海之中,頓時亮起蒙蒙的光華。 陸宣的泥丸宮中,那彩光與陸宣的先天之氣頓時呈現出膠著之勢,雖然識海驚濤駭浪,但彩光卻一時半刻也是無可奈何。 忽然間,假了月的聲音在陸宣的腦海中響起。 “哈哈,無知小輩,莫非還要爭上一爭?你又算是個什么東西,不過剛剛筑基的小修罷了,若不是你有仙骨半斤,我豈會多看你一眼?” “待我吞了你的先天之氣,再將那女娃還有那些小修士的先天之氣統(tǒng)統(tǒng)吞了,一時三刻內便能塑成仙骨,到時我再將這滿城百姓的血rou統(tǒng)統(tǒng)吞噬,重塑rou身,這天下又有誰能攔我?” “你的父母便在這京城之中吧?如果你現在就放棄抵抗,或許我心情好,放你父母一條生路,如何?” 哈哈哈。 假了月的怪笑聲猖狂至極,笑聲中卻又有無盡的蠱惑之意,須知這魔頭是第六天化外心魔,最是能蠱惑人心,雖沒刻意去蠱惑陸宣,但常人也萬難抵擋??上н@假了月也是倒霉,碰到了陸宣這樣堅若磐石,道心堅韌的存在。 哈哈哈! 忽然又是一陣大笑,令假了月的笑聲戛然而止。 卻是陸宣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中充滿了譏諷。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像你這等邪惡毒辣的魔頭,指望你言而有信,倒不如相信狗不吃屎!想要奪我的先天之氣,盡管放馬過來,少說那些屁話!” 陸宣昂首望著假了月,白衣與發(fā)絲隨風飄舞,黑白兩色異常鮮明,那張慘白的臉上,滿是不屑。 “你找死!” 假了月出離的憤怒了,他在欲界時也未曾受過這等侮辱,更何況是在這凡塵俗世,被這樣一個小修羞辱?隨著他的怒吼聲,只見有一道烏光從他額頭正中噴出,轉眼間便落在陸宣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