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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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表現(xiàn)得很輕松,面對彭子蒿也好,面對楚禾陽也好,都把自己強勢的一面拿出來,仿佛能游刃有余。 可他面對的,終究是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 誰能理解,當他知道這個世界竟然有六種性別是,心里的愕然。 他是真的想試著與景白淵渟相處。 不光因為他是小貍花。 還是因為這些日子的相處中,景白淵渟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天然的鎮(zhèn)定感深深吸引了他。 仿佛在這個人身邊就可以不用那么緊繃,可以擺爛,可以累,可以偷懶……可他們認識的時間太短了,縱使他心里有許多關(guān)于未來的構(gòu)想,那也只是構(gòu)想而已。 為什么景白淵渟要這么著急離開啊,為什么他就不能在自己身邊多停留一段時間。 這么想著,可又很清楚,他不得不走。 景白淵渟要離開的理由,比自己這些沒由來的小情緒重要多了。 楚黎吸了一下鼻子,很快從那萬般復雜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他低聲對景白淵渟說了一句「對不起」,便端著水壺,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景白淵渟站在后頭看著他,心里有點著急,卻也不知道如何處理這種情況。 他要不要給雅蘭打個電話,咨詢一下? 可標記這種事……還是不要說了,肯定會被雅蘭笑話。 笑話他連自己的omega都搞不定。 可看著楚黎眼底的情緒,景白淵渟是真的不想逼他。 還是太著急了。 是自己太著急了。 他在醫(yī)院提出標記時,自己就應該拒絕他。 可想到楚黎那時候的表情,景白淵渟是真說不出拒絕的話。 甚至內(nèi)心還有一絲自己未曾察覺的期盼。 看來自己也并非如想象中一樣,不管什么時候都能維持冷靜。 這會兒就挺不冷靜的。 景白淵渟扯出一抹苦笑,轉(zhuǎn)頭去了側(cè)臥。 —— 這一夜,楚黎睡得不太安穩(wěn)。 時而夢到自己回到了上輩子,醫(yī)生站在病床前,跟他說沒多少天了,讓他想吃點什么就吃點什么。 時而夢到景白淵渟帶他去了太空,浩瀚星空里,給他講以前在遠征軍的故事…… 然而場景一轉(zhuǎn),他居然穿著白婚紗站在婚禮上,對面新郎長著彭子蒿的臉,有著舒成行的聲音。 楚黎瞬間被嚇醒,迷迷糊糊在被子里拱了兩下,才意識到,是在做夢。 還好是做夢。 要是真的,還不如死了算了。 陌生黑暗的房間里一片寂靜,楚黎翻了個身,感覺有點睡不著。這時,房門忽然被推開了一點。 這場景何其熟悉,像極了以前在宿舍,小貍花半夜偷偷溜進來。 楚黎睡得懵懵的,下意識就開口:“小貍花,是你嗎?” “……” 門口的景白淵渟忽然僵住。 已經(jīng)是深夜,他卻一直沒睡。 剛才辦公時忽然感到一陣心悸,起身在房間里來回走著,無意識到了楚黎房門門口。 房門沒關(guān),透著一條小縫。 熟悉的場景讓他想到自己變成貓時的片段,那時候自己好像經(jīng)常半夜跑到楚黎的房間。 楚黎后來就不關(guān)門了,任由他出入。 他也沒多想,就推開了房門,還沒來得及往里,就聽到里面?zhèn)鱽沓璧穆曇簟?/br> 帶著nongnong睡意的嗓音,乍一聽上去像是撒嬌。 景白淵渟下意識就回答了:“是我?!?/br> 房間內(nèi)短暫沉默后,還是那個充滿睡意的聲音:“小貍花,過來……過來……” 景白淵渟:“……” 楚黎到底睡著沒? 景白淵渟感覺自己又不理智了。 他還是走了進去,走廊外微弱的燈光著涼楚黎的臉,他半邊臉埋在被子里,人躺在床內(nèi)側(cè),外側(cè)空出很大一片地方。 大概是察覺到景白淵渟的到來,他習慣性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來,上來?!?/br> 他又把自己當成貓了。 景白淵渟忽然有點嫉妒當貓時候的自己。 他幫楚黎掖了掖被角,低聲道:“你睡迷糊了,沒有關(guān)門,我走了?!?/br> 景白淵渟剛要撤手,手腕就被抓住了。 再看床上,楚黎還維持著剛才半睡半醒的模樣,臉埋在被褥中沒抬起來。 但他的聲音卻清醒不少,還帶著一點埋怨:“讓你上來?!?/br> 景白淵渟:“你沒睡?” 楚黎抓著他手腕的手微微用力。 景白淵渟沉默了一會兒,便在床沿上坐下,輕聲道:“我陪你,你睡吧?!?/br> 楚黎:“……” —— 房間再次寂靜下來,兩人都不說話,信息素卻在空中交融。 楚黎洗完澡后沒有貼腺體貼帶頸環(huán)的習慣,景白淵渟身上的抑制劑也被沖掉。標記后的ao信息素雖然沒有那么激烈,但潛移默化的共融更和諧。 當兩人的信息素互不干涉地飄散滿房間后,它們便不得不交融在一起。 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兩人誰都沒動,也沒有說話,但他們卻在「交流」。 用言語無法形容的感受、試探,都可以用信息素表現(xiàn)出來。 楚黎的信息素顯得小心翼翼,像包裹在蝸牛里的蝸牛,試探很久,才深處一根觸須,接觸一下景白淵渟的信息素,但很快,那觸須又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