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摧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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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河水一瞬間將雷月淹沒,刺骨的寒讓她渾身不自覺的縮緊身體,她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否則很容易抽筋,那樣的話,她就真的要被淹死在這里了。 她強迫自己伸展四肢,潛在水里朝遠處游去。直到游出一段距離,才浮出水面喘了口氣,緊接著又潛到水下前行,生怕被船上的人抓回去。 身上的傷沾了水又開始流血,雷月只覺得一陣陣暈眩,她死死咬牙堅持,在心中咒罵那幾個趁人之危將她擄劫上船的人!如果不是因為傷勢太重,她一定要將那些人全都殺了! 好在她水性不錯,只管游,拼命游……岸上的嘈雜聲已經(jīng)遠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筋疲力盡失去知覺。 再醒來的時候,雷月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片河灘上,四周都是枯黃的雜草和零星的碎雪。方才她昏迷的時候,已經(jīng)遙遙看到了河岸,看看時辰,她并沒有昏厥多久。 她幾乎凍僵了,廢了很大的力氣才爬起來。分辨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和聲音,便聽見遠處似乎有佛寺的唱經(jīng)聲。她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往前走,不一會便看見一座佛寺,便重新攏了一下頭發(fā),整理一下衣服走上前去。 此時寺門前有個年紀不大的小和尚,見了她不由投來善意的目光,雷月雙手合十道:“小師父,在下路過此地,身無分文,想在寺中叨擾幾日,討些齋飯,不知可否?” 那小和尚見眼前眼,一身衣袍泥跡斑斑,頭發(fā)也有些蓬亂,但文質(zhì)彬彬談吐不俗,猜想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便溫聲道:“施主請隨我來吧?!?/br> 雷月心里松了口氣,還以為她此般蓬頭垢面,不會放行呢。 雷月是一身男裝,小和尚自然而然將她引到外院男客的客房。平日里男客在此停留的甚少,因此也不見幾個人。雷月微微放松,詢問了燒水的地方,準備將自己好好清理一番,她只有身上穿的這一件衣服,也只能先將自己清理干凈再湊合湊合了。 等她在這里養(yǎng)一養(yǎng)傷,便去找那位…… 她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將體內(nèi)的寒意驅(qū)散,剛用布巾絞干頭發(fā),便聽外面又有幾個人到客房這邊來,聽腳步聲大概有三四個人。 雷月不自禁的慢下動作屏住呼吸…… …… 鐘翰意外受傷,鐘家自然要隱瞞他真正的傷勢,便對外宣稱他病了,跟敖銳告假在家養(yǎng)病。敖銳心中對鐘翰的情況清楚的很,但他怕對方看出什么,還是對鐘正橋埋怨了幾句,說現(xiàn)在大敵當前,讓鐘翰抓緊養(yǎng)病,莫要耽誤了正事。 鐘正橋走了之后,林立湊過來說道:“鐘翰這個倒霉蛋,他家中鬧得正兇呢?!?/br> 鐘翰是鐘正橋的親生兒子,又是唯一的嫡子,他當然心疼,但心疼之余更加憤怒,怪鐘翰自己太過荒唐,又怪尤氏太過寵溺,也怪自己沒有看好兒子,讓兒子變成如今這個模樣!本就糟糕的處境加上兒子的傷殘另他對尤氏的吵鬧毫無耐心,最終釀成了現(xiàn)在的局面。 尤氏滿心怨恨不依不饒,讓鐘正橋厭惡透頂。鐘翰本就受了重大的打擊,夾在二人中間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敖銳嘆道:“若知道崔艾要下這種毒手,咱們也該攔一攔……” “當時那種情形,即便你想救也來不及了。咱們看到的時候,鐘翰已經(jīng)被蛇死死咬住,咱們進去根本改變不了什么,還會被鐘家猜忌是他們動的手。所以咱們最好的做法就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绷至⑦€是比較理智的。 孔先對鐘翰就沒什么同情心了。說道:“鐘家父子勾結(jié)外敵圖謀不軌,雖然還沒造成什么嚴重的后果,但到了那一天可就晚了。你們竟然還同情他?我看他這就是壞事做多了,早了報應(yīng)!這個叫崔艾的女人就是老天派來懲罰他的……誒?不對,應(yīng)該是紀姑娘派來懲罰他的!” 林立好笑道:“你這是將紀姑娘比作老天了?” “紀姑娘可真是神通廣大……”孔先咂咂嘴,說:“明明什么都沒做,卻讓人自食惡果?!?/br> 之前他們已經(jīng)說過了,如果鐘翰對崔艾有那么一點點憐憫,崔艾都不會對他如何。可偏偏鐘翰卸磨殺驢,用過之后就想甩掉崔艾,以崔艾毒辣的性格怎么可能讓他好過。 “聽說崔艾給鐘家的理由是,婉言當初有個相好的客人,一直想為她贖身,但后來鐘翰看上了她,就將這件事給攪合了。婉言以為鐘翰想將她納為妾室,結(jié)果三番五次的試探之后,得到的都是敷衍的話,她便起了殺心?!?/br> 敖銳不知道林立是從哪打探到 的消息,問道:“鐘正橋信了?” “崔艾在風滿樓呆了幾日,知道這種事情也沒什么奇怪的。故事雖然有些牽強,但女人本就善變難以捉摸,這種理由也不是完全站不住腳。但是,崔艾為了保險起見,還找到了另外一個替罪羊?!?/br> “是誰?” 敖銳和孔先異口同聲問道。林立說:“是鐘正橋的外室?!?/br> “他有外室?” “嗯,不僅有外室,這外室還給他生了個兒子。崔艾想必是要將這件事情透露給尤氏……” 敖銳對女人的那些彎彎繞繞不太了解,便問道:“她有什么目的?” “這個崔艾有點小聰明。明面上給了鐘家一個簡單的答案,背地里又放了一條暗線出來,至于鐘正橋和尤氏相信哪一個,怎么想,就是他們的事情了,反正崔艾完全將自己的嫌疑洗清了?!绷至⒚髅靼装椎慕o眼前兩人解釋著:“崔艾這么做,一來讓尤氏覺得,是這個外室設(shè)計陷害鐘翰,鐘翰殘廢了,自己的兒子才能更得鐘正橋的看中。二來,崔艾想借尤氏的手除掉鐘正橋的外室和這個孩子?!?/br> “?。克秊槭裁匆@么做?” 林立見這兩個人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由翻了個白眼,解釋道:“你們以為崔艾費這么大周章只是想要報復鐘翰?依我看來,她害鐘翰,不僅是要報復鐘翰,借他離開風滿樓。還是想要在鐘家占有一席之地。就像她當初圖謀神隱山莊一般,做鐘家的主人?!?/br> “???怎么個占法?鐘翰都那樣了,難道她還能嫁給鐘翰不成?” “鐘翰不變成那樣,也不會娶她不是么?” 敖銳和孔先對視一眼,都有些懵。林立解釋道:“崔艾這個女人當真心狠手辣,她已經(jīng)無處安身,又不想寄人籬下。那么她該怎么辦呢?” 林立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說道:“她故意將鐘翰弄成現(xiàn)在這副樣子,又奮不顧身的救了鐘翰,表現(xiàn)的一往情深。我猜她下一步,是把風聲放出去,將鐘翰的傷勢弄得沸沸揚揚,鐘家為了顏面,為了遮掩,十有八九會為鐘翰定下親事??烧l又肯嫁給一個不能人道的男人呢?只有崔艾了……” 孔先嘴角抽了抽:“你是說,崔艾處心積慮想要謀奪鐘家,不惜嫁給一個殘了的男人?是她瘋了,還是我們瘋了……” 林立道:“每個人想要的東西都不同,從崔艾謀取神隱山莊就能看的出來,她心中極度想要的東西是什么。這可能跟她從小寄人籬下,如履薄冰的 長大有關(guān)吧……” 孔先和敖銳愣了半天。最后敖銳“嗯”了一聲,擺擺手道:“不說這事了,以后也莫要再提,免得節(jié)外生枝,咱們就當什么都不知道。至于鐘翰今后如何,想必鐘正橋會想妥當。隨他們怎么折騰,都是人家的家事,只要他們不在軍中動歪主意就好!咱們還是cao心cao心眼下的事吧?!?/br> …… 縈塵再見到崔艾已經(jīng)是十多天之后,二人在一家綢緞鋪子碰面,在隔間里面試衣裳時,崔艾借機將一袋銀子交到她手中。她掂了掂,露出滿意的笑容,說道:“崔小姐的手段果然厲害,不過,你真打算要嫁給鐘翰?他那種地方受了傷,怕是……治不好了吧?” 縈塵當初都被她這個想法嚇蒙了,但不得不說,這的確是個好主意。至于崔艾日后如何脫身,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崔艾笑笑,說道:“我一個無處可去的孤女,難道還想求得什么如意郎君,舉案齊眉?”她十分現(xiàn)實的搖搖頭,說道:“那些都是沒用的東西,我是不求的?!?/br> “那……尤氏可透露出讓你嫁給鐘翰的意思了?” “不會那么快,她還沒死心?!贝薨朦c也不在意縈塵的打探,因為她打算將縈塵收在手下,讓她能在外面當自己的眼睛。她說:“等尤氏試過了各種辦法,鐘翰依然治不好的時候,她就會乖乖死心了。到時候,鐘家迫于外界流言的壓力,千方百計想要隱瞞鐘翰傷勢的時候,就是我占取主動的時候?!?/br> “流言?”縈塵眨眨眼,“你是要讓這件事傳開?” 崔艾胸有成竹的一笑:“是啊,不知縈塵jiejie可愿意幫忙?”